第五十七章尋妻兒萬里通音
擺在任何人腳下的路本都是一樣的,關健在于你如何把握?在叉路口時認清方向,腳踏實地向前走,就能走到光輝的彼岸。
——《成功之路》
在上一章節里,我們介紹了任一民的三篇作品,有小說,有隨感,從中可以看到任一民的成長過程,也用來紀念他的恩師——張維老師。
其實任何人的成長都離不開他在人生路上的機遇、奮斗。任一民也是如此。在他學習新聞學的過程中,同樣也得到導師方教授的大力培養。不僅在專業知識上,對任一民的關心也象一對父子,經常破例邀請他到自己的家里去,為他補充缺少的知識。
方教授是國內著名新聞學的大師,一共帶有三名研究生,任一民是他最為欣賞的弟子。他了解任一民在*中所遭遇的*,同情他的命運,從內心深處,就想方設法地想幫助他迅速成長起來。讓他成為新聞界的棟梁之材。
為了讓任一民得到鍛煉,他把經濟報的主編安昆侖叫到家里來,讓他和任一民交談,引導,對安說︰
「你要好好幫助你的學弟,說實在話,他比你當初做我學生時要聰明能干多了,但是因為*的影響、破壞,他的知識面現在不如你,他是個可憐的孩子,畢業後,我想讓他上你那里去工作,你看如何?」
「老師的吩咐,學生焉敢不听,放心吧!現在的中國要發展經濟,這是面大旗,有學弟幫助,我求之不得啊!」
後來,方教授就讓任一民空閑時多上經濟報社去實際學習,多體會,參觀各部門的工作流程,為畢業分配打下了良好基礎。
兩年半的學習時間,說快也快,當然,這期間在任一民身邊也發生不少事,比如︰
李雨荷結婚,任一民在參加婚禮時,認識了不少她和國霞上大學時的班上同學,劉丫就不必說了,大家議論紛紛,當得知任一民就是國霞的愛人時,那場面讓任一民想起來,就心驚肉跳,問詢他是如何把她們校花追到手的經過,讓他請吃飯,補辦婚禮等等要求。
任一民不知要如何回答這些同窗的問話,因為,那時候的他還不知國霞帶領孩子們身在何處?這是藏匿于內心深處的最痛苦的事情。
幸好有劉丫幫他解了圍,要不然,他真的是難以招架。
「人去樓空,逝者長已矣!」如同夢魘侵佔著任一民的心。直到有一天,方教授發現了他的沉默,讓他把心中的秘密說了出來。
為了解除任一民的心事,方教授決定讓任一民請半個月假,讓任一民前往尋找國霞和孩子們,並幫他解決了一些經濟問題,以備路途中使用。
教授的義舉讓任一民感動至深,他仔細回想起國霞曾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想從中發現他需要尋找的目的地。
一九八二年,北京初春,他踏上了開往烏魯木齊方向的第69次列車,經歷了三天兩夜,他踏入了祖國最邊遠的都市。
他找到自治區衛生廳人事部門,查找國霞的下落,因為如果國霞當時要返回新疆也是有可能的,在那里,他湊巧踫見了正回調家鄉——R城的楊樹林醫生,因為任一民曾在上海見過他一面,陌生之地就顯得格外親熱了。
一陣寒暄後,楊醫生告訴任一民,據他所知,國霞已經出國定居,根據是曾有一美國來的律師上地區醫院尋找過她。有一天,他和院長在一起喝酒,他們說起了國霞的事情,院長隨口說,美國曾來了位律師,尋找國霞,讓她去接收什麼國外遺產的事。
任一民當下就懵了。
國霞家有海外關系嗎?他從來沒有听說過啊?莫非是因為政治原因,不為人道也?不對啊,他倆從小學就認識,真有海外關系,他也會知曉的呀!
為了確認此事,在楊樹林醫生的幫助下,他們掛通了地區醫院院長的電話。電話中,院長承認了楊醫生所說的事實,但記不清美國律師的聯絡電話和方式了,他需要找一找。
任一民再也坐不住了。他決定親自上地區醫院一趟。
正好,楊樹林在衛生廳辦好手續,還需返回醫院一趟。所以他倆可以同行了。
茫茫的邊陲高原,天藍藍,地表遼闊,遠處的高塔,不遠處的藏民包還是蒙古包坐落在高處,草場肥厚,牛、馬、羊群散落,吃草,奔跑……
顯示著人們快樂,悠閑的美滿生活。
任一民有些羨慕,也有些自責。他所希望的平靜生活,何時才能重現啊?
第二天晚上,他們到達地區醫院,盡管一路上,楊醫生比較詳盡地介紹了這里的情況,任一民還是覺得突然,這里所顯示出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他們口中所說的那麼糟糕。
老院長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任一民,當他看到眼前這個瘦高的小伙子,文文靜靜,談吐不凡,對他就充滿了喜愛之情。他把找到的美國律師的名片交給任一民看,說︰
「這就是那個來尋找國霞同志的美國律師,可他來這里,國霞同志早就離開了啊!很遺憾,我們只向他提供了國霞父親家的M城地址,沒有交談更多東西。小伙子,你說國霞同志失蹤了?怎麼會這樣子啊?」
「院長同志,說來話長,國霞到底去了那里,目前我們還不知道。所以我才不遠萬里尋找她。那時候,我被四人幫余黨*,失去了自由,四人幫被粉碎後,才出來,就和她聯系不上了,幾年來,我們失去了聯系,一直成了我的心病。我和她從小認識,不知道她有海外關系,但還是感謝您的大力幫助,謝謝您。」
「小伙子,國霞同志是個好姑娘,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不辭萬里來尋找她,說明你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為她有你在她身邊感到驕傲。遺憾的是她曾受到不公正的對待,我當時沒有很好地保護她,讓她離開了,真對不起。你還需要什麼幫助,請提出來,我們會全力幫助的。你放心,你來到這里,就是回到了家,呵呵!」
「听說,曾發生F軍區派人來的事,能幫我查找下有關F軍區人的情況嗎?」
「噢,你說F軍區的馬司令員啊,好,我給你!我們現在聯系的比較多,他現在在F市,去年退休了,就住在軍區大院,給,這是他家的電話和地址。據說,他是國霞同志父親的老部下。」
「好,謝謝您的幫助。」
「小伙子,今晚休息,明天我帶你上天山游一下,怎麼樣?」
「不啦,院長,以後還有機會游天山,明天,我要趕回烏魯木齊,上F軍區。」
「好,明天,我給你派車,送你到烏魯木齊,我也借你的光,提前向省衛生廳匯報工作。今晚,我們好好地喝上一杯,讓你嘗嘗我們新疆地區特有的手扒羊肉。好不好?」
「那就打擾您啦!」
任一民點頭答應。
第二天,院長陪任一民坐車奔向烏魯木齊,還親自把任一民送上開往F軍區方向的火車。並提前給馬司令員家打了電話,通知任一民所坐車次,希望能屆時有人去接他一趟。
一路順利,任一民終于踏進了黃河岸邊F市西區的一所寬敞的庭院,那就是離休干部馬司令員的家。
滿院落高大的樹木掩映著一排青磚紅瓦的平房。在一片葡萄架下,低垂著翠綠色的串串葡萄,透出粉紅色的誘惑。
任一民很奇怪,如今已然是冬天,怎麼還能結出串串青色的葡萄?走進一看,原來是手工制成的景致。枝葉繁多,掩映下一片蔭涼。
葡萄架下,一張石桌,旁邊放置著兩把藤椅,好似平時就可以在此接待客人。然而,任一民還是被請進到屋內。
屋內的擺設並不多,獨有的是一台9寸大的黑白電視機,正在播放「三笑」的戲曲片,三笑的故事,任一民看過,那是唐伯虎戲秋香故事改編的千古佳話。
老將軍坐在沙發上,看到任一民進來,站了起來,和他握了握手,說︰
「你就是國霞的朋友,任一民?」
「是,我是任一民。」
「小伙子,我听國霞說過你,你倆之間的事,我全清楚,你早該來這里找她,可為什麼現在才來?」
任一民有些莫明其妙地看著老將軍,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老將軍見到他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說︰
「怎麼樣?任一民,懵了吧?好啦,不逗你啦!我對你說說國霞的事吧!」
任一民小心翼翼地說︰
「謝謝您。」
只見老將軍挺直了腰板,喝了一口茶,說︰
「國霞和大孩子現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一切情況都不錯,你要去找她們,我給你地址、電話。」
說著他從桌子上的書中拿出了一張紙片,遞交給任一民。又喝起茶來。
任一民知道,以他現在的身份,上美國去尋找她們,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問︰
「馬叔叔,她們是怎麼到美國去的,您能說給我嗎?」
「呵呵,看來你還不滿足啊?好吧,看你不辭辛苦來尋找她的情份上,我說給你——
那一年,鄧大人又被四人幫告黑狀,整下了台,你們在S省的靠山鄭書記上了五七干校,國霞也莫明其妙地被撤銷職務,下放一個什麼縣里的公社去工作,她當時想不通,就回了M城,在那里正好遇到我去拜訪我的老首長,我還奇怪,當時你怎麼沒跟她一起回來。後來知道,你要上北京去看病,才算放下心來。
不料,那天,我正和老首長下棋、說笑話,有兩個人前來,調查你的情況,我們才知道你因為丙辰清明節的事件,被關起來了。
當時急的國霞放聲大哭,整天以淚洗面,當時我們把調查的人給罵了出去。想到他們決不會善罷甘休,可能還要*國霞和你們的孩子,急的團團轉。
正好,來了個美國律師,說讓國霞上美國繼承財產,于是,我們決定讓她帶領大孩子一起跟律師上美國。
兩個小家伙還小,就還由老人們養著,為了避免他們也遭遇*,我就把你爸爸、媽媽和兩個小孩子接到我這里來了。一直到時局穩定了,才讓他們回去了。怎麼,你們還沒聯系上?」
「馬叔叔,我沒听說國霞家有海外關系的事啊?她怎麼去繼承什麼財產啊?」
「你記得那一年,國霞上美國做醫學交流的事吧?」
「記的。」
「她那時住在一個老太太家,相互照顧的很好,她認這個美國老太太為干媽,那老太太沒有任何兒女,她回國後,听說還有信件往來,你不知道?」
「我們各人的信件各自收妥,處理,一般不干涉對方的來信。」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們還以為你知道呢!」
任一民點點頭,听老將軍繼續說︰
「就是那老太太吧,出門遭遇了車禍,來不及搶救,死亡了,可處理她的遺產時,發現遺囑上寫明,全部財產由她的干女兒國霞繼承處理。」
「噢,明白了。」
任一民答道。
老將軍微笑著,也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下牆壁上的掛表,說︰
「一民啊,現在你給她在這里掛個電話吧!她們該是早晨了。」
「噢,好!」
任一民接過老將軍的電話,依剛拿到的電話號碼撥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听到那熟悉、盼望已久的聲音。
「喂,你是那里?」
「國霞嗎?我是一民啊!我在F城馬叔叔家。」
「一民,一民,真的是你嗎?我的一民,你好嗎?」
「我一切全好,就是想念你和孩子啊!」
「你自由了?什麼時候放出來的?一民,我也好想你啊!爸爸、媽媽好嗎……」
接著就傳出來國霞的哭泣聲。
「我知道,我去過M城了,我現在XX大學讀新聞研究生,明年六月就畢業了,我想你啊,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好,我們正計劃今年冬天,孩子們放假,就回去找你,告訴你,任萌今年就要上大學了,她昨天還問我考什麼大學,學習什麼專業呢?」
「考醫學院校吧,和你一樣,做醫生,好不好?」
「嗯,好的,全听你的。你記下我們的地址和電話,以後常來電話就行,我們約定每一個周六,晚上八點鐘,是中國的時間,別忘了,我們全家好好通話。」
「嗯,好的,我明天就返北京,在那里迎接你的歸來。」
……
十多分鐘的電話,讓任一民淚流滿面,他放下電話,向馬將軍深深鞠躬,說著︰
「謝謝,謝謝。」
老將軍微笑著,點了點頭,贊許著他。
接著,馬司令又讓他掛通了M城電話,當他和國爸爸通話時,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了下來。爸爸告訴他,兩個孩子全很好,他和媽媽身體也不錯,讓他放心,隨時都可以來M城看望他們。讓他好好把研究生讀完,再把孩子接回去,還問候他的媽媽好。
當電話放下,馬將軍看到任一民早已是淚流滿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