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朱慶餘.《近試上張水部》
我們回到各自的世界,過去的七天八夜仿若只是夢幻般的一段旅程。
脖子上的手機,身上的衣服,腳上的鞋子卻分明告訴我,那七天八夜是真實存在的,是我親身經歷的,成為我生命中一段不可分割的記憶。
書菲和樂琪拉著我噓寒問暖,問長問短。
惆悵滿懷,只得隨意敷衍一番。一顆心好似已經月兌離軀殼,飛到遙遠的地方。
停歇在那六朝古都,為那個唯我獨尊的男子停留嗎?
分開之後,思念猶如夏日瘋長的地蘿,日復一日的爬滿心頭。
盡管沈墨每天都有電話或者短信問候,我也有回復,來去之間卻隔著浩瀚的時空。千山萬水阻隔,思念遙遙無期。
重逢無期,思念不可待!
可是,為什麼我還要執著地守著心中這一份沒有結局的妄念呢?
論文答辯、畢業留戀,大家各奔東西。
書菲去了遙遠的深圳,樂琪去了繁華的上海,唯有我在武漢原地踏步。
偶爾和韓夏聯系,經常接到林奕的電話,數著日子離開H大,回到江城邊上的家。
父母張羅著我和所謂未婚夫見面以及後續婚禮的事情。
原本安排在七月的會面,因為男方公司業務繁忙而推遲到九月。
如此,我便又多了兩個月的自由時間,在武漢炎熱的夏季里無所事事,蹉跎歲月。
父親見我整天悶在屋子里,有些擔憂。他心里清楚我不想嫁給那個素未蒙面的陌生男人,我也知道他清楚。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講明。
如果反抗有不同結局,我也不會反抗。
盡管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是他們對我廿二年的養育之恩,對我的關懷和呵護,我不能不報答。更何況,還有個舞勺之年的弟弟需要他們操心。我這個做姐姐的為家里盡點孝道,做點貢獻又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說不定對方是如意郎君,我從此否極泰來,吃香的喝辣的。
「琴兒,你去找份工作吧!」父親建議道。
「嗯。」我乖巧地回答,「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找看。」
父親大抵怕我悶在屋子里胡思亂想,之前反對我找工作的態度而今變為支持。
如若按先前的計劃,七月會面,預計九月就會結婚。對方已經三十二歲,據說老太太著急抱孫子。現在會面延期至九月,婚禮未定,中間說不定還有變數,找份工作也有個著落。
在父母面前我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從不拂逆他們的意思。據說父母結婚多年一直不孕,母親便經常到廟里拜觀音菩薩,請求觀音大師賜予她麟兒。
有一年夏天,母親又到廟里拜觀音大師,拜完之後突然雷聲大作,大雨傾盆而來。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歇,下山的小路被滑下來的大石頭阻隔,母親只得繞道而行。
僻靜的小道上,母親突然听到嬰兒的啼哭聲。循著聲音找過去,山坡的草叢里,有個用花布裹著的嬰兒。渾身都已濕透,小臉兒通紅,張著嘴哇哇哭泣。
母親走上前,抱起這個嬰兒——探探額頭,已然是在發高燒。母親立即月兌掉包裹嬰兒的濕布和濕衣服,用裹香的干布包好,緊緊摟在懷里,一路狂奔到醫院。
那個嬰兒就是我!母親相信這是觀音大師可憐她,賜給她的麟兒。
從此,母親對觀音大師更加篤信不疑,周周都要去禮佛拜佛。
果然,七年後,觀音大師再次顯靈,母親懷孕生了一個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