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兒,不得無禮。」王鐐的訓斥道。
蘇琴尷尬地望著這兩父女,搞不清楚唱得哪出戲。她的沉默讓王嬌更為火大,指著蘇琴破口大罵道。
「她不過是一個卑賤的ji女,有什麼無禮不無禮的。父王,我要你砍了這個賤婢的頭。」
原本打算身處局外看戲的王鐐,臉色沉了下去,一巴掌拍在龍案上,對王嬌吼道。「你給寡人滾出去。」
王嬌正得意地望著蘇琴,突然听到這話,有些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地轉頭望向父王,看到他指著自己,驚訝無比地問道。
「父王?你是叫我?你是叫我滾出去?你竟然叫我滾出去?你竟然為了這個賤婢叫我滾出去?父王?你是不是昏了?」
王鐐差點氣得背過去,食指指著王嬌微微顫抖,半晌說不話。王嬌撅著嘴昂著頭望著自己的父親,那傲慢的模樣卻引來王鐐突然一聲狂吼。
「對寡人是昏了,寡人是昏了,所以才會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現在給寡人滾出去,寡人不想見到你。」
「父王……」
「滾不要讓寡人叫人拉你出去。」王鐐鐵青的臉色,讓王嬌驚慌失措,看著暴怒的父親,王嬌不甘心地瞪了蘇琴一眼,這才悻悻離開。
蘇琴面有愧色地看著王鐐,不知該告辭還是安慰他,終究耐不過心中的內疚,出口說道。「公主年紀尚幼,不懂事,大王就不要動氣責怪她了。」
「年幼?馬上要及笄了,還年幼?是寡人將她慣壞了。」王鐐一臉悲戚地嘆道。
這是王鐐的家事,蘇琴也不便多加開口,只得任王鐐訴苦,約莫半個時辰以後,見他心情平復了,這才告辭離去,至始至終兩人都沒提到那一夜的事情。想來王鐐沒有心情去搭理那些風流韻事,而王鐐不提及,蘇琴更不會主動相說。
當蘇琴回到玓瓅居,剛下了馬車就發現果果早已在門口守候多時,而果果看到蘇琴趕緊迎上去說道。「主子還是先離開避避風頭吧。」
「發生了什麼事?」蘇琴不解地蹙眉問道。
果果擔憂地看了一眼玓瓅居的大門,低聲回道。「公主正候在菊錦園,說是要給主子苦頭吃,方才,奴婢借著個理由出來等候主子,就是怕主子回來踫見,趕緊先離開再說吧。」
蘇琴想了想,點了點頭,她本不想得罪王嬌,此時更不願與王嬌為敵,不管怎麼說,王嬌的身份終究是讓她有太多的顧慮,正要登上馬車離開,便看到王嬌的貼身侍女烏蘭沖了出來,一把抓住蘇琴手腕就往里面去。
一路上只听烏蘭啐罵道。「你這個不知哪來的騷蹄子,敢勾引公主的心上人,枉公主如此信任你。真是狼心狗肺的壞東西。」
果果著急地跟隨其後,原本想要拽開烏蘭的手,卻被烏蘭一手掀在地上,這會兒正氣喘吁吁地在後小跑著,听見烏蘭如此啐罵,也氣得忘記對方的身份。
「什麼叫勾引公主心上人?你這潑婦好不要臉,怎麼這樣說主子?怎麼不說你家公主自己沒本事,拉不出屎來怪茅坑臭,上不去天怨褲襠兜風,真是不要臉。」
烏蘭停住腳就要上去抽果果,蘇琴攔住她。「還不趕緊走?公主還等著呢。」
烏蘭狠狠地瞪了一眼果果,不再吭聲,只管急急忙忙拽住蘇琴就往菊錦園小跑。蘇琴給了果果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果果這才委屈地癟了癟嘴,也跟著一路跑回菊錦園。
蘇琴和果果剛到藏香樓,都傻眼了。這哪里是昔日的藏香樓,若真要說,更像被龍卷風襲擊後的戰場,而戰場中心的王喘氣著氣正要摔一個青瓷花瓶。
「住手」蘇琴厲吼道。
啪啦清脆的撞擊聲從地面傳出,蘇琴蹙了蹙眉頭,這個被人寵壞的小公主,真是欠揍。只見蘇琴沉下臉色,對果果吩咐道。
「讓人過來清算,明日報到宮里去,讓大王三倍賠償。」
王嬌大聲地吼道。「你敢?你敢去給父王告狀,本公主就讓你死」
「你試試看?我一直寵你,一直把你當個不懂事的孩子,當成我妹妹一樣疼愛,你就這樣回報我的?」
「那你呢?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說跟承哥哥只是朋友關系,要是朋友關系的話,你怎麼會在深夜里和他私會荒郊野外?枉本公主真心待你,你卻這樣對待本公主?你這個叛徒」
蘇琴頓時哭笑不得,叛徒這個名詞兒竟然落在自己身上,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背叛王嬌什麼,正要解釋時,只見一個茶壺朝自己飛來,想要躲開,卻被烏蘭拉住,只好歪開脖子,不期砸在腦門上,巨痛朝她襲來,血順著額頭流了下去。
此時,蘇琴的眼神里不再留情,對門外幾個丫頭吩咐道。「來人,去叫護院來,把這兩個胡鬧的家伙趕出菊錦園,誰要敢放她們進來,誰就等著好看。」
「我看誰敢」王嬌豎眉叫囂道。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門外走進一個玉樹臨風,出塵超然的淡漠男子,王嬌瞪大眼楮楞了好半晌,忽而大笑諷刺道。
「一個ji子的入幕之賓都如過江之鯽,真不知道這些男人們都瞎了眼,本公主相信承哥哥絕不會看上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這貪戀承哥哥美色的無恥女人。」
這淡漠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居住在菊錦園仕竹海蝕築的智若,他小心地扶起蘇琴,從懷中取出一張干淨的手絹給她擦拭額上的血跡,听聞王嬌的話,也只是微微蹙眉,心疼地對蘇琴說道,那口吻如同寵溺孩子的父親。
「讓你不听話,這下惹禍了吧?」
蘇琴閉著眼,慢慢地平復下心中的怒氣。看到兩人視自己如空氣,王嬌更是暴跳如雷,隨手撿起破敗的茶碗就要朝蘇琴智若扔去,卻忽然停住手,怔怔地望著兩人身後的藏香樓大門。
兩人順著她的視線轉身望去,看到一臉凝重的皂承,感到有些意外。向來印象中,皂承那張絕世無雙的臉上,永遠掛著淡淡的嘲諷笑意,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皂承,王嬌詫異了,懵了好久都不知該說什麼。
智若看到皂承的出現,橫抱起蘇琴,淡淡地說道。「既然你來了,這里的事情就留給你處理,我帶她去西書那里處理傷勢。」
皂承疑惑地看了看智若,見蘇琴正要開口,便截去她的話語。「乖,先去處理傷勢。」
蘇琴擔憂地望了一眼王嬌,點了點頭,雙手環住智若,這才準備離開,卻突然听到王嬌歇斯底里地嚎叫。
「不準走,今天這個事情不說清楚,誰也不準走」
皂承危眯雙眼盯住王嬌,淡淡地說了一句。「公主,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王嬌的小臉漲得通紅,不由分說地朝皂承跑去,拽住他的胳膊搖了起來。「承哥哥,你怎麼上這里來了?跟我回宮去吧。」
「公主請自重」皂承拂開她的手,空氣里彌漫了難堪的氣氛。
惱羞成怒的王嬌指著蘇琴怒道。「承哥哥,你是不是因為她才變心的?」
「變心?」皂承反倒愣住了。
只听王嬌略帶哭音地說道。「你從前答應我,等我及笄以後就娶我回家,如今我還沒及笄,你怎麼就變心反悔了?」
皂承的臉色變得無奈。「那時你還小,說的話當不得真,都是戲言。乖,快回宮去,你父王該等急了。」
「承哥哥你說的是真的?」王嬌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皂承點頭,一臉嚴肅地說道︰「是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從來沒有其他想法。」
王嬌愣了好一會兒才哭著跑了出去,烏蘭嘆了一口氣趕緊跟著追上去。皂承不滿地撇了撇嘴,嫌惡的甩了甩衣袖這才朝菊錦園的後院走去。
這會兒智若正在西書的毒窩里,拿著金瘡藥給蘇琴敷傷口,突然听到園子中一陣輕微響聲,本來不想理會,可蘇琴卻著急地撥開智若就朝毒窩外跑去。
一出毒窩,便看到竹林上空五彩光暈晃蕩,而那些散落的竹葉子如同飛鏢旋風一般流動各處,看得蘇琴驚心動魄卻不敢隨意走動,突然枯葉自燃引出朵朵絢麗奪命的火花,蘇琴著急地轉身對智若喊道。
「怎麼辦?肯定是他來後院尋我,誤闖入包羅萬象陣,這可怎麼辦啊?」
智若依舊冷淡無奇的臉色,不緊不慢地回問道。「你擔心他?」
蘇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智若閉上眼,按下心中的痛楚,依舊雲淡風輕地回道。「我沒有辦法,這包羅萬象陣的神出鬼沒,生路與死路不過一念之間,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朱瀾呢?他去哪里了?怎麼一到關鍵的時候,總是找不到他?」蘇琴著急地問道。
正要咒罵朱瀾之時,只見朱瀾灰頭土臉地把神色驚訝且狼狽的皂承給帶了出來,蘇琴一見皂承便撲到他的懷中,連連說道。
「幸好沒事,怎麼不等我就跑進來了。」
「別擔心,這不是沒事嘛?我怎麼知道你會在自家後院搞這麼一個厲害的陣法。」皂承郁悶地抱著蘇琴,輕拍她的脊背安撫道。
轉而嬉皮笑臉地說道。「早知道你有那麼厲害的陣法,請我來,我都不來。」
哪知蘇琴臉色微變,皂承當眾親吻她,濃情蜜意地說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有你在,我怎麼可能不來?」
「貧嘴」蘇琴甜蜜地把頭依附在他的胸口上,細細地問了王嬌的事情,得知王嬌傷心的離開,心中稍有內疚,命運真是捉弄人,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可能與皂承有什麼。
沉浸思緒中的蘇琴沒有注意智若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痛楚,反是銳利的皂承微微地蹙了蹙眉頭。忽然听到朱瀾的調侃,蘇琴這才不好意思。
「還好平原君完好無損,不然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關鍵的時候,我還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