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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的天空一片灰蒙蒙,預示著暴風雨就快來臨。雲霧宮的潮汐逐漸涌動起來,仿佛高聲歌唱的黃鶯在生命燃燒之時的亢奮。
雲國的武安君帶來的六千士兵陸陸續續地被安插到各個軍隊中,這樣的做法又一次引起了群臣的悖論,對于雲孝王的一意孤行甚至帶有瘋狂的痕跡這讓眾臣很難接受,十分受傷,然而有趣的是,須谷居然站了出來,站到了雲孝王的身邊。
他是唯一一個支持雲孝王的大臣,隨著須谷的站隊,大多數臣子開始朝雲孝王靠近。為什麼須谷要那樣做,蘇琴再清楚不過,當初她也是力排眾議地將須谷送到上大夫的位置,如今他不過還她一個人情,如此而已?
眾臣對于蘇琴要收買趙無寒人心的事實作出了睜只眼閉只眼,此時不安分的某人似乎異軍突起,那個居住在大鄭宮的男人開始不甘寂寞地跳了出來,手中拿著的便是曾經的婚約契書。仿佛一個瘋子一樣嚷嚷要見他的妻子。
是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雲孝王,上哪里去找一個蘇小小給他?即使眾人知道蘇小小即是雲孝王,卻無人敢大聲地喊出來。蘇琴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誰知平原君極為有趣地又嚷嚷起來,既然不能見妻子那麼讓武安君趙無寒來看望他也是應該的。
這話可有意思了,武安君正是雲國炙手可熱的人物,此時此刻他到底想做什麼?皂承他到底想做什麼?蘇琴去見他了,後面跟著的不是侍女而是一干士兵,大有拿下皂承的意思。
可惜那個妖孽衣冠不整地站在大鄭宮門前,懷中還抱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美人眼眸微微顫抖,哆哆嗦嗦的手指放在皂承的胸前,大有風騷之意。見到蘇琴冷眼,美人抖得便更厲害了。
「平原君別來無恙。」
皂承笑了,甚是撼動人心的笑容帶著邪佞蠱惑,蘇琴皺了皺眉頭,依舊眼神不偏離地盯住他,直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比起他那撼動人心的媚笑更讓她震驚。
「允國十五城換我平原君手中的契書與我的自由,雲孝王,你看如何?」
蘇琴動心了,她沒法不動心,十五城意味著雲國領土的擴張,邊界的推進,與星國一戰更具備勝算。可是皂承之前為何不說,到現在才提?
「你軟禁我的最初是為了庇護,如今允國大亂,你卻依舊禁錮我?敢問雲孝王是何居心?莫非雲孝王對我舊情難忘?親愛的……」
這一聲親愛的,讓蘇琴頓時全身酥軟,似乎曾經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復雜地望向他,眼底沒有半點柔情,徒然讓蘇琴驚醒,果然自己還是個女人,受不住情感的誘惑。
「孤會考慮的,平原君還有何事?」
皂承嫵媚地飛了一個吻,看得蘇琴惡寒,皺眉搖頭離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腳才出大鄭宮,後面便來人說是星國使臣出訪雲國,此時已過邊境,約莫五日後便可抵達東都,蘇琴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星國出使雲國的目的是什麼,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接踵而來的好事倒是不少,其中一件便是饕國送上十城,同時也成了一個莫大的問題,那十城相隔甚遠,與雲國中間橫插一個允國,怎麼看都不見得是好事,只是這兵出了仗打了,孫涓更是一路向下朝饕國奔去,使得饕文公不得不趕緊送上十城以求雲孝王息怒。
這十城成了燙手山芋,不是收與不收的問題,而是派誰去駐守?舉目之下沒有一人可以擔當,此時此刻,群臣不語。直到蘇大站了出來,作為財政部長他是沒有必要站出來的,除了軍費銀兩之類的問題,按道理他是不該站出來的。
使他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蘇琴,因為蘇琴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對于國庫有多少,蘇琴也知道,為何要將眼神落到他的身上?服侍蘇琴多年,他自然也明白大王自有打算,于是他站出來時胸膛挺直地說道。
「臣願帶十萬精兵為大王戍守十城。」
蘇琴當下笑靨如花地大喊好字,令他為先鋒大元帥前去戍守十城,必要時與孫涓相接應。朝會後,蘇大被留下來,除了他以外還有須谷、智若、趙無寒三人。
「孤令蘇大掛帥前去,凶多吉少,爾等均是大雲的棟梁,而非孤能隨意挪動,此去饕國蘇大要謹慎小心,若是禍事將近,寧可棄城不可戰死。孤要你活著」
說罷不等眾人有任何反應她便轉身朝趙無寒溫柔地瞥去,落到智若的眼里,變得尤為痛楚,危眯的雙眼垂了下去,仿佛視而不見卻心生嫉妒。忍不住口中默念非禮勿視終究還是功虧一簣,那微微顫抖的手指早已出賣他的內心。
她是他今生的痛源,難以根除卻不得不面對。然而眉來眼去的兩人似乎都沒注意智若的神情,唯有一旁的須谷輕微冷笑佯裝不見地,只听蘇琴繼續說道。
「武安君驍勇善戰,一時半會也不便帶兵出征,那練兵之事唯有拜托武安君了。」
趙無寒點了點頭眼中的直射到蘇琴心底,掀起陣陣罪過的愧疚,卻心甜如蜜地輕笑。蘇大望向蘇琴,眼神微微迷茫,最後嘆息一聲,想起家中的果果逐爾說道。
「臣可否向大王請旨?」
「愛卿但說無妨。」蘇琴點了點頭,自然知道他放不下什麼。
「倘若臣不幸戰死,請護我娘子周全。」
「知道了。」蘇琴沒有心思去琢磨她的臉色,見她報告完以後遲遲不離開只好放下手中地圖,轉身望向她。
「還有事?」
懸靈點了點頭。「六叔已經把婉寧帶回雲霧宮,此時正住在祭祠里。」
「告訴智若,殺了她。」蘇琴埋下頭繼續看地圖,沒有波瀾的情緒讓懸靈有些遲疑,不再多言。正當她準備回信放信鴿的時候,朱瀾攔住她,對蘇琴問道。
「婉寧可否交予閻羅台處理?」
蘇琴把羊皮地圖卷起來放了下去,斜睨向兩人。「如果孤說不行,你當如何?」
「那可不好辦,申陽君身邊的那個人已經被我策反了。」
蘇琴不言點了下頭,自然明白朱瀾以此要挾,這讓她十分不快。而懸靈卻臉色微白地轉向朱瀾,不敢多發一言,三人如此僵持,直到傳令兵過來詢問是否要繼續動身前行,蘇琴這才緩和了臉色對傳令兵點了下頭,然後才對懸靈吩咐道。
「此事待孤見過婉寧以後再議,上路吧。」
懸靈點了下頭,朱瀾不敢再多言,悄然地落後離蘇琴遠遠的,對于她越發不了解了。
雲孝王回到東都的第一件事便是沿襲冊封趙無寒為武安君,從星國的武安君變成雲國的武安君,甚是喜劇之時卻讓得知消息的星光帝甚是惱怒,這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臉上,一頂又一頂的綠帽扣在頭上,換個再博大寬容的男人也無法鎮靜了。
然而這並沒有完結,當日她犒勞了此次出征的所有將士,然後當眾宣布,撥出十萬軍任由武安君趙無寒差遣,封他為雲國大良造,成為雲國歷史上第一個被正名的大將軍,如此殊榮竟讓趙無寒帶來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難以理解。
只是這事引來的非議絕不是蘇琴能想象的,當下東都的所有大臣都聯名書信認為此事不可行,對其勸諫,甚至連大祭司智若也親自來找蘇琴商討此事。
「大王,趙無寒乃星國人,把十萬雲國將士放到他的手中,大王就不擔心他日叛變?」
蘇琴搖頭篤定。「無寒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
「是嗎?生長于星國,為一個女子拋家棄國,如此愛祿功名的男子,還有什麼不會?」
「只要孤的手中有他想要的,他便一生都不會。」蘇琴冷言回道,顯得很是自信,如此一來,智若有些不悅,閉上眼半晌沒說話,兩人對峙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智若一甩手袖毫不掩飾內心憤怒地離開。
此時,話題中心人物趙無寒正帶著他那六千將士駐扎在東都城外,第一道旨意下來的時候,就引起了眾人的驚呼,而第二道旨意下來以後,眾人完全石化了,隨著將軍府建造,這個叛國的將領迅速成為東都的新貴。
趙無寒的內心是難以平靜的,他是個男人想建功立業無可厚非,卻沒想到那個高位上的女人並未如他所認為那樣把自己關進雲霧宮,成為一個她的男寵或面首,相對于那個被軟禁在雲霧宮的平原君,他有太多的感慨,一瞬間甚至懷疑蘇琴對他的情意是不是與他一般深厚?
還是說蘇琴原本就打算這樣做?不管怎樣,至少沒有違背他的心意,也許以後隨著他的軍功越來越高,雲孝王下嫁也不是沒有可能。有著這樣的小算盤,趙無寒接受起來比起其他人要平靜很多。
須谷帶著一臉惋惜地出現在趙無寒的營地上,一臉悲哀的模樣讓眾人十分費解的同時帶著隱隱怒氣,他沒像智若一樣跑到雲霧宮去質問,他的身份不允許,所以他出現在趙無寒的面前。進行小小地離間計,隱蔽而有富有爆炸性。
「武安君,果然名不虛傳。」須谷謙誠地盯住趙無寒的臉笑道。
這張白皙的臉讓他有些恍神,這個戰場上的冷面將軍居然長了一張書生面,如此奇異的人卻殺伐決斷地讓人甚感恐怖。趙無寒是認出這個手握重權備受蘇琴寵愛的上大夫。
「須大人謬贊,我不過是一個叛投的俘虜。」
須谷搖頭,對這個將軍很是不太贊同,至少在他看來這句話有裝B的嫌疑。但須谷何許人?自然不會與趙無寒糾結在這句話上,他和藹地問道。
「武安君與大王熟識很久了吧?」
趙無寒點了點頭,面色依舊冰冷疏離,對他如此八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須谷臉皮也很厚,絲毫沒有在意他的疏離,繼續說道。
「武安君讓人可敬可佩,為大王做出如此犧牲可謂前無古人,小可甚是欽佩,卻無法效仿,一來家中夫人姬妾不少,二來小可貪名慕利實難為武安君如此君子,只是……」
話音一轉,趙無寒知道他要說到正題上了,果不然,須谷無奈地癟嘴說道。「大王與大祭司關系曖昧不清不楚,卻來了平原君,此時武安君再插一腳問題多多,好在大王對武安君甚是偏愛,頂住群臣意見,不可不謂一意孤行,說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武安君莫要叫大王失望才是。」
听聞此話,趙無寒豈有不懂的道理?眼下說什麼都是錯,他便噤聲不語,須谷有些失望,換成一般人不是跳起來反駁便是開口立誓,而他這樣不吭不響到底是何目的?忐忑之下,須谷不再多言,對趙無寒恭喜之後,抬腳離開。
趙無寒並沒有不在意,尤其是「大王與大祭司關系曖昧不清不楚」轟得他頭腦嗡鳴,在離他遙遠的地方,雲國的大祭司居然與他夢中情人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原本他听說過卻不在意,因為沒有理由沒有根據,可從須谷嘴里吐出的話就未必了。
喜從悲中來,至少從蘇琴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話語,足以肯定他在雲國的地位以及對他的信任,好事壞事各一半,趙無寒還是很安心地閉上眼,回憶那柔軟的觸感,不知何時再能觸踫,他想應該不會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