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生氣。」錦瑟看了眼弄玉,笑著道,「你我之間表面是主僕關系,但私下里無需拘謹。看來你是一段時日不在我身邊,都有些不習慣了是不?」
弄玉笑了笑,道︰「還是小姐了解奴婢,奴婢一個眼神,小姐便知奴婢在想些什麼。」
錦瑟亦是笑著答︰「是你太明顯了。」
這時嵐胭走了進來,錦瑟命嵐胭拿走了炭爐,只因現在已經是冬末和初春的交接之日,無需再用到太多取暖的東西。
之後的一段時日,錦瑟每天一清早就會被元哥兒叫起,而後兄妹倆便會在菊園里鍛煉著。還別說,雖然武藝是學不到什麼,但錦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強了不少。前幾日蘇府大清掃,錦瑟自己把菊園里打掃了一半都不帶喘氣兒,若是以前的她,只怕已經累癱了。
眼見著身子愈發的健康,但肉卻還是不見長,錦瑟每天都會對著銅鏡瞅上半天,時不時的掐掐自己的臉,但每次都是失望的發現,一點兒肉都沒長。
她每天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每天都用大量的事兒來充滿她的生命。
但到了夜晚,錦瑟卻總會十分的沉默,嵐胭和弄玉兩個丫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嵐胭是不明白,但弄玉還是清楚錦瑟每晚的沉默是為了什麼。
「小姐,奴婢陪你說說話吧。」弄玉幫錦瑟換好了褻衣,走到她身旁坐下。
在這段時日的相處里,弄玉徹底找回了原來與錦瑟相處度日的感覺。
親切大度的小姐,大大咧咧但又活波可愛的嵐胭,弄玉覺得若不是七小姐身上的那重擔壓著的話,她們主僕三人一定會過得更加快樂。
錦瑟搖搖頭,「不用了,你出去罷,我想歇息了。」
弄玉眉頭一皺,又好氣又好笑的道︰「小姐,你不覺得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嗎?。」
錦瑟手撐著,靠在床榻邊,「是你要陪我說話這句話說過太多次了。」
弄玉笑了笑,「伶牙利嘴的小姐。」
錦瑟卻是苦笑了下,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
「小姐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想顧二公子。」弄玉神神秘秘的問。
錦瑟搖搖頭,「每天都想他做什麼,我只是在想為何他都快一個月過去了還沒有消息,你之前不是說,若是快馬加鞭的話,信大半個月就能到的嗎?。」
弄玉听了錦瑟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抿嘴一笑。
小姐還說不想顧二公子,連她前段時日里不經意間說出的話都記得那麼清楚。
雖然暗地里竊笑,但弄玉還是正正神色,道︰「小姐不急,很快就會有消息了,顧二公子不可能會忘了小姐的,要不,奴婢明兒幫小姐去問問?」
「不要」錦瑟忙站起身子拉住弄玉的手,神色慌張的模樣。
弄玉了然的一笑,「奴婢不會大喇喇的跑去侯府問的,小姐放心。」
錦瑟這才靠回床榻上,嘴里還是不放心的嘀咕著︰「還是別去了,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費千般力氣也不會來。」
弄玉笑而不語。
第二日,雖然錦瑟說了要弄玉不去問,但弄玉和錦瑟重新混了這麼段日子,早就模清楚錦瑟脾氣了,七小姐就是面皮子薄。所以弄玉還是跑去熟人那里問了,但那熟人卻道暫時還沒有侯府長子和次子的消息。
弄玉帶回了這個等于沒用的消息後,錦瑟卻有些緊張起來,「怎麼會沒有消息?是不是典國那邊……?」
弄玉按了按錦瑟的肩,慰道︰「小姐別急,興許是剛到邊關不久,顧二公子總要整理整理不是?」
「嗯。」錦瑟頓覺自己的失態,干咳了聲,又問道︰「明兒去皇宮里,你打探到三姐兒會不會去沒?」
弄玉點點頭,「顧大*女乃會去的。」
錦瑟頓了頓,撥拉起手中的繡針來。
顧大*女乃……
這個稱呼還真是陌生。但無論對三姐兒的稱呼如何隨著她的身份變化,三姐兒永遠都會是她生命里的一場重頭戲。
到了黃昏時分,弄玉在和嵐胭一齊伺候了錦瑟沐浴後,弄玉便出了菊園。
一會兒後,弄玉便回來了,神神秘秘的走到錦瑟身邊,拿出一封信箋。
錦瑟余光一瞥,信箋正中間是︰顧青離,右下屬︰錦瑟親啟。
這幾個字蒼勁有力,全然不像顧青離平時在她面前表露的那般稚女敕。
錦瑟淡淡的接過信箋,緩緩的拆著。
弄玉卻是明白了錦瑟的意思,忙拉著嵐胭跑出了屋子。
嵐胭和弄玉一走,錦瑟便急急的拆開信箋,信還來不及完全展開,錦瑟便讀了起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無歸期兮,念之不忘,一日不歸兮,念之如狂。}
筆走游龍般的字,卻能力透紙背,字是行書,游走于楷書和草書間的一種字體,不像草書那般潦草,也不像楷書那般端正。顧青離用著這種字體,應該是對邊關的事兒雖然是游刃有余但行程還是極多的罷。
錦瑟讀完後,眸子暗了暗,無歸期……看來顧青離也模不準什麼時候能歸來,只怕是有得等了……
但錦瑟忽而又有些高興,因為顧青離的信在她手里,證明著顧青離是平安的,一切都無所謂,只要他是平安的便好。
錦瑟想了想,便叫弄玉進來磨好了墨,提起筆毫便寫起了回信。
錦瑟的字和顧青離全然不同,她寫的是娟秀的小楷。
如她人一般,端莊,秀氣。
錦瑟寫好後把信箋裝入信封中遞給了弄玉。
「過兩天再送過去,送的時候要小心,別被人瞧見了。」錦瑟叮囑著。
弄玉笑著答︰「知道了,小姐。」
錦瑟一抬頭,這才發現現在已是一更之時,難怪外邊那般安靜的感覺。
這個時間……
錦瑟盯著門口,眉頭還來不及皺起,門簾便被人掀開。
嵐胭一臉大大的笑容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呈好糕點的盤子。
「今兒就別吃了。」錦瑟徒勞的說著每日這個時候都會說的話。
嵐胭收起了笑容,十分嚴肅的走到錦瑟身邊,在圓桌上把盆子放好。
錦瑟偷眼一看,果然又是雷打不動的一碗烏雞湯和一碟桂花糕。
「小姐,雖然現在你每天都會活動身子,但是不是活動身子就能讓身體好的,不然那些貴婦人們,或者皇宮里的娘娘們不早就病懨懨的了。但她們還是一個個的都身子極好,珠圓玉潤的。」嵐胭喋喋不休的說著,「貴婦人和娘娘們不就是靠著昂貴的補品補身子嗎?小姐趁著年齡小,早補,以後身子才會更好。」
錦瑟無奈的點點頭,端起了湯,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一半。
「小姐慢點兒。」嵐胭把烏雞湯奪過來,念叨道︰「小姐現在就算是在菊園里也要時時刻刻的注意。」
弄玉見錦瑟已經被嵐胭這段時日來的‘說教’整得暈頭轉向的,便一把把嵐胭拉到一邊,小聲的道︰「你就別折騰小姐了。」
嵐胭大感委屈︰「我哪兒折騰小姐了,我每日都盼著小姐好,想著小姐好來著。」
弄玉轉頭看了眼錦瑟,湊到嵐胭身前︰「對人好也要看方法,若不是我們主子是七小姐,照你這照顧人的方法,早被主子叫牙婆來賣了」
嵐胭低下頭,有些委屈的道︰「若主子不是七小姐的話,我也不會這麼每天念叨……」
錦瑟不知何時走到了兩人的身前,拉起嵐胭和弄玉的手,笑著道︰「好了好了,你們倆就別說了。你們都是為了我好,我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要顧忌什麼,只要你們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或者是背叛我。我都絕對不會對你們兩個生氣的,明白了嗎?。」
嵐胭笑開了花,「奴婢就知道小姐最好了」
弄玉听錦瑟這麼說,便也笑了笑。
「只是……」錦瑟猶猶豫豫的道︰「嵐胭你以後不用再每日炖烏雞湯給我喝了……」
嵐胭一下子愣住,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不好意思的模模頭,道︰「奴婢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吃膩了?那奴婢以後換別的做……」
弄玉卻是忙道︰「你個笨丫頭,非要小姐直了說嗎。」
嵐胭睜著迷茫的雙眸,臉上寫滿了我不明白。
錦瑟擺擺手,笑著道︰「算了算了,沒事兒的。」
「嵐胭,你最近和元哥兒有往來嗎?。」錦瑟突然話鋒一轉。
嵐胭頓了頓,道︰「六少爺每天清晨都過來小姐這兒,除此以外,奴婢就沒有別的時間見過六少爺了。」
錦瑟點了點頭,又吃了一塊桂花糕後,便讓嵐胭和弄玉出去了。
嵐胭最近總是會偷偷的看元哥兒,錦瑟是注意到了的,而且剛剛嵐胭還不自覺的做出了元哥兒的習慣動作——模後腦勺。
錦瑟是打算著到時候嫁人時把嵐胭和弄玉一齊帶過去的,兩人都是很忠心的丫鬟,雖然嵐胭為人直點兒,但總歸也是對她極好的。
若嵐胭對元哥兒……
這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兒,若真有這個苗頭的話,一定要做到是對嵐胭最好的那個結果。
對錦瑟好的人,錦瑟絕對不會對她做任何不利的事。
退一步說,若嵐胭跟了元哥兒是好事的話,她不會為了多帶個忠心的丫鬟走而對其做什麼會傷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