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很多的事情,真的不是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呀!越是怕了什麼,就越是會發生什麼!例如此時,我越是擔心這種意外的相見,而相見,就越發以這種意外到不能再意外的形式!
真是她們來了!
這位大伯參軍那會兒的將軍,可不正是現在的元帥?!
「將軍!哦,不對!元帥!我是XXX年至XXX年在三營服役的蔡勇呀!您還記不記得呀!」大伯說著說著就號啕地哭了起來。
我看看那位元帥,又看看這祖孫仨——今天我騎的什麼驢呀?往常一有紫山大營的來投奔,不都很喜樂的嗎?怎麼這會,搞得這麼悲苦連天的呢?簡直像哭那啥一樣!而且,還是在這要命的時候!!有損我的形象呀形象!誰來告訴我該怎麼做呀!
「三營的蔡勇啊,我記得呢,你在有一年的比武當中,還拿過跑步的名次吧?哦,當時你還有一個族兄和你在同一個營來著,叫——」司馬元帥回憶著說。
「蔡小元!叫蔡小元!」大伯很激動地樣子,倒是忘記了哭,大叫著說。「元帥的記性可真正好呀!」——可不是,這都幾十年啦!我也感覺很驚訝。
「你起來吧!她一個小孩子,可當不得你這樣的大禮!」司馬元帥威嚴的視線在掃過我時,原本嚴肅的臉上現出一絲驚訝的表情,轉眼卻又恢復了平靜。
我趕忙去扶那位大伯——開始拉都拉不起,現在,倒是不用我扶,自己一咕嘟就站起來,望著元帥大人傻笑。
「他真是紫山大營退役的,我證明,我是司馬子儀。」——來人,司馬子儀元帥看著我說。
司馬子儀?她還真沒料到,還有沒听說過她大名的人吧?不過,即便她不自報家門,我也知道她是誰——前邊不是有人哭著喊過嗎?
「他們還沒吃飯的吧?能不能先安排他們幾個吃飯去?」元帥大人的聲音響起,我看向她,才知道,她在對我說話呢!
我這個蠢得到家的,一听到這話趕緊領著他們幾個就往陳家廚房走——這時候,不是得接待她們幾位的嗎?果然是鄉里沒見過世面的呀!
才走到門口,只見黃伯娘蹬蹬蹬地跑過來,看到我邊跑邊問,「元帥呢?听說元帥到啦?」——黃伯娘,元帥到達金芷,不得先到您的縣衙嗎?再不濟得在驛站呆著,我正想問您呢,怎的她就,跑到我陳宅來啦?!
我苦著臉指指後面。只見黃伯娘面色一喜,立刻丟下我,幾步大走,越過我來到元帥面前,先是單膝行禮,「下官金芷縣縣令黃之遙,拜見元帥!」不待元帥出聲,又抬起臉笑嘻嘻地喊道,「上官姨娘!上官姨娘好!上官姨娘一路辛苦了!」
「之遙!」「姨娘!」那邊一通寒暄和熱鬧——沒人注意到我。
得!當我不存在行嗎?我趕緊地領投奔的三個吃飯去行嗎?
我縮了縮身子,想盡量地不惹人注意,領著幾個快快地走。
不過,又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呀!
「青草,往哪走呢?!快過來呀!害羞什麼呢?來,我來跟你們介紹~~~」黃伯娘的聲音很不是時候地響起。
「東家,我帶他們過去吧,我來……」掌櫃的也很沒眼色的說!
趁著暫時還是背對著她們,我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要是有人看見,定會很訝異的——然後,迅速呲牙裂嘴地調整了一下臉部肌肉(5妹每逢大會上台前必做的一個動作),換上我認為最得體的笑容,向她們走了過去。
我在黃伯娘身邊站定。緊張地目不斜視地順著她的視線,臉有些不可抑制地發燒——這些,在某些人的眼里,都是小孩子的行徑吧!
「這位是司馬元帥,來,先認識一下,待會去你家時再正式行禮!元帥,她就是陳青草!」黃伯娘介紹,我趕緊喊元帥,只見那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並沒有回喊我?我微微地有些緊張起來。
「這兩位——」黃伯娘指向身邊的兩人。
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那個男子。
這一眼,我雖然沒能看出他文武縱橫的內涵,但是卻讓我見識到,什麼是天之驕子!
偉岸挺拔的修長身材,好像蘊含著巨大堅韌的力量;小麥色的健康膚色,五官刀刻般俊美;烏黑深邃的眼眸,即便是在不虞(愉)的時候,也盛滿璀璨的光華;一襲白衣,偏不帶一絲風塵的潔淨,更是襯托出了他的英俊與高貴……
此刻,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就這樣帶著通身的氣勢站在我的面前。我打心眼里感到一絲壓力,一絲…自卑。——這種氣勢,是我這個鄉下丫頭無論用多少銀子也堆砌不出來的吧!
「青草,他就是司馬略,這位——」
「司馬略的妹妹,司馬輝!很高興見到你!」不待黃伯娘介紹,司馬輝向我點頭頷首微笑。
「很高興見到你!司馬……」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司馬輝姐姐?妹妹?我的年齡比她小,可卻是她的準嫂子!真混亂呀!我只好拿出適合我年齡特征的應對方式,裝害羞,在低頭前還不忘迅速地偷看一眼司馬略的神色——還是有些不虞。還是那麼冷傲。
「都別杵在這里了,趕了一天的路,也很累了,姨娘,我們這就往青草家去?」黃伯娘向元帥詢問。
「之遙,今日風塵僕僕,且天色已晚,就先別去親家家里了,待明日再正式上門拜訪吧!我本要住到你的縣衙去,無奈輝兒硬說陳家客棧大名鼎鼎,要來見識一番……」
元帥大人斟酌著說。
「好咧!今天先住這里也好!這里確實比我那縣衙舒服多了——就是我家里的(黃伯娘夫人已經來到金芷),也隔三差五地要來這里住一晚,洗洗澡什麼的……青草?走吧?去房間吧!」
我總算從害羞的表演中抬起頭來,有些猶豫地說,「可是這里……房間就只我平常預留的那一套……」不對外賣的那種,黃伯娘的夫人有時來住就是住的那間。不是很豪華,僅僅舒服而矣。里面有一間主臥、兩間次臥外加一間接待室,方便我有時接待一些不需要往家里帶的客人。黃伯娘和父親他們還一致認為我閑置了資源來著。所以,空著也是空著,他們也經常來這住住。
「夠了呀?」黃伯娘說。我看了看元帥一行,三個主人四個隨從,人數是夠少的。隨從房倒是有的。
「是不是……太簡陋了一些?家里更寬敞暖和一些……」
「家里明天再去吧!夠好的啦!」黃伯娘做出請的姿勢,熟門熟路地往樓上走。「這邊請吧!」
客棧的雇工見狀趕緊前頭引路。
「今晚有尊貴的客人,趕緊請廚房備菜,送到一號套間來!另外,請成衣那邊送換洗衣服過來,要洗過燻過的可以直接穿的那種;再請甜品店送些新做的甜品過來,先墊墊肚子……」
這時我總算是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安排道。又問黃伯娘,「父親回鄉下了,外公倒是在這里,要不請他過來?」
「今晚就別麻煩他老人家了,元帥她們也累了,明天再一並見面吧!」黃伯娘替我決定。
「也好!我安排人去通知他們明天早些進城……」
說話間,一號套間很快就到。
「嗯?這屋子里怎麼這麼暖和?」元帥一進門就問。
「建房子的時候,設置了走水的管道,一根熱水的,一根冷水的。在水房燒得滾滾的水,順著管道流進各個屋子里,各個屋子就有熱水用,如果房間里多走幾根管道,房屋里的溫度也就稍高一點。」我介紹道,確實只稍高一點,比現代的空調和暖氣差多了。
「嗯,設計得還算是巧妙……」
我這邊才請她們坐下,那邊就有雇工很伶俐地泡了茶過來——真正的早茶,清明前我和小武士進山采的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呢!黃伯娘也愛得很,來了也只隔三差五地自去泡一杯——她知道我采的少,總共也就幾斤。
「姨娘,這幾年沒見,您還真是越來越年輕的了呢!」黃伯娘開始了寒暄。
我打量這位鼎鼎大名的元帥,確實,比起我的祖母來,她顯得年輕多了,她們應該是同時代的吧——是不是習武的原因?我心里暗暗地開小差。我實在是插不上話呀——此時,還真是陌生人,又隔著不知多遠的代溝,不知該說什麼呢!
「老咯!略兒都要成親了,還能不老嗎?」。我一听,趕緊又低頭裝害羞。
所幸甜品也很快端了上來︰花生酥、板粟糕、反復改良後的焦切、原始的牛皮糖、各類蜜餞、各類熟食……全都是只有陳家甜品店才有的東西。
不帶這麼現形的吧?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炫耀和討好!我有些不快地看了送東西來的雇工一眼,心里擔心這類行為會適得其反——听說元帥大人—貫節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