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逸飛知道元春說得有理,不好再勸,只得悶聲趕車。
到了皇城下,元春縱身下車,對歐陽逸飛道︰「歐陽大哥請回吧。我也走了。」
歐陽逸飛忙道︰「明兒你讓抱琴到太醫院來拿藥。你今晚消耗內力太過,得好生調養一下,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只讓抱琴來拿藥就成了。」
元春道︰「不用了。我調息一下就好了,不用那樣大費周張,到廚房里熬藥也禁不起別人問。」
歐陽逸飛忙道︰「也不費事的。我明兒就準備好風爐和罐子,讓抱琴一並拿去。正好平日里也要給仙兒熬藥什麼的,這樣一來,都方便了。仙兒的事,也不致讓別人生疑。」
元春見歐陽逸飛說得在理,便點點頭,道︰「這樣也好。天兒不早了,歐陽大哥趕緊走吧。府上的人只怕也在擔心呢。」
歐陽逸飛道︰「家里人倒也不擔心。知道我做大夫的,別人家有急診,通夜不睡也是有的。倒是你,趕緊走吧。」
元春點點頭,側耳傾听了一下城樓上的動靜,也不見作勢,只一晃就飛身上了城樓。略向下揮了一下手,便往宮內去了。
歐陽逸飛只覺眼前一花,人就不見了,只見元春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城樓上一晃,就消失了。雖然歐陽逸飛自己也略微練了一點武功,但這樣出神入化的功夫卻也沒見過。心里驚嘆一番,傾慕一番,出了一會兒神,這才怏怏地趕車回府去了。
(二十)耗盡心力病患入侵細說真情天子震驚
元春回到硯香院,一切如常,便放了心。
抱琴一夜沒睡,眼楮都熬紅了,迎上來埋怨道︰「小姐,天都快亮了。我擔了一夜的心呢。仙兒先是陪著我等,後來我見她有孕在身,不能太勞累,硬按著讓她睡去了。」
元春沒回答,疲憊地往床邊走。
抱琴一看元春有氣沒力的樣子,再一端詳,驚叫起來︰「小姐,你怎麼啦?你的臉色怎麼這樣白,嘴唇也白了可不得了了」
元春勉強笑道︰「你大驚小怪做什麼。我不過就是累了一點,歇一歇就好了。」
抱琴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道︰「小姐,你這是做了什麼?雖然救王爺的命要緊,可你也得當心自個兒的身子呀。我這就去給你準備蜂蜜水,定一定心才好。」說完,忙著去張羅了。
元春也不攔她,自己上了床,和衣躺下,才覺得自己渾身都沒力氣了。剛才勉強提氣,施展輕功回到這里,已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了,丹田里空空蕩蕩,好似什麼都沒有了。她心里卻很安慰,救回了溶哥哥的命,便是損耗自己全身功力,也是值得的。不知不覺,她就昏睡了過去。
抱琴端了糖水過來,見元春已經睡著了,不好叫醒她,只得把碗放在桌上,把被子扯過來給元春蓋上,放下帳幔。她見元春臉色不好,又不敢走,便坐在椅上候著。實在忍不住了,就伏在桌上打了一個盹。
等抱琴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她想起元春夜里的情形,放心不下,又走到床前,揭開帳子看了一眼。
這一看,又嚇了她一跳。只見元春臉上通紅,呼吸急促,嘴唇有些干裂。她忙伸手模了一下元春的額頭,滾燙滾燙,心里便慌了。一邊掉淚,一邊去叫仙兒。
仙兒忙過來。見抱琴哭了起來,自己先就慌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陪著哭。
只听外面有人打門,抱琴只得先拭了淚,去開門。一看來人,便如見了親人一般,那眼淚便又滾了下來。
來人正是歐陽逸飛。一見抱琴哭了,心里就慌了,忙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你們小姐出什麼事了?」
抱琴哽咽道︰「小姐病了。身上滾燙。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正好大人來了。這下好了,大人先進去看看吧。」
歐陽逸飛一听元春病了,心里也著急,把手上提的一些家什遞給抱琴,道︰「你把這些東西拿去安置了。我先去看看你們小姐。」
抱琴見了這些東西,奇怪地道︰「大人,你拿這些東西來做什麼?」
歐陽逸飛一邊往里走,一邊道︰「仙兒不是要經常熬藥嗎?我就把這風爐和藥罐給拿來,你們自己在這里熬藥才方便,也免了到廚房去熬,讓人生疑。」
抱琴一邊跟著走,一邊佩服地道︰「大人心可真細也想得周到。」把東西放在屋角,到了元春屋里。
抱琴先掀開帳子,讓歐陽逸飛看了看臉色,然後放下帳子,把元春的手拿出來給歐陽逸飛把脈。
抱琴道︰「我們小姐很少生病的。只在原來府里時,因為救寶二爺,受了風寒病了一回。一直都沒病過。大人,昨晚你們救人的情況是怎麼樣的?為什麼小姐回來就不對勁,臉色好差的?」
歐陽逸飛把了脈,把元春的手放回被內,這才道︰「你們小姐因為救水王爺,用功過度,傷了元氣,身子很虛弱。這風寒邪氣也就趁虛而入了。你先絞一條濕面巾來,敷在你們小姐額頭上,給她降降溫。若是再降不下來,就給她用熱水擦擦身子,這樣或許好一點。」
仙兒在旁听見了,忙去端水拿面巾。
歐陽逸飛見仙兒忙活著,便對抱琴道︰「既然仙兒在這里照顧,你就先跟我到太醫院把藥取回來,趕緊的熬好了就給你們小姐喝。早點降了溫,早些痊愈,這樣大家都放心。」
抱琴看看仙兒,有些遲疑。
仙兒道︰「抱琴姐姐快跟歐陽大人去吧。我在這里看著小姐就好。我會按歐陽大人說的,過上一會就換一次面巾的。」
抱琴這才跟著歐陽逸飛走了。
待抱琴拿藥回來,仙兒正在門口望,見抱琴回來便道︰「阿彌陀佛,你可回來了。小姐醒了,瞪著眼,看著屋頂不說話。我跟她說話,她也不理,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害怕,都急死了。」
抱琴忙進屋。果然見元春躺在床上,直直地瞪著眼楮,看著帳頂。抱琴上前模了模額頭,已經不燙了,道︰「小姐,你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把我們嚇死了。小姐,心里怎麼樣?要不要喝一點兒粥?蜂蜜水涼了,我再去用熱水兌一碗來給小姐喝吧。」
元春仍然不應。抱琴自去張羅,端了蜜水來,先放在床邊幾上,再去扶元春。元春由她擺布著,坐了起來。抱琴又忙把枕頭塞在她身後,墊了。
抱琴把碗湊在元春的嘴邊,要喂她。
元春這才看了抱琴一眼,道︰「你這是做什麼?」
抱琴笑道︰「小姐,你終于肯說話了。這是蜂蜜水。你昨晚回來就睡下了,沒吃東西,家里也沒什麼好東西,我就沖了這蜂蜜水給小姐先定定心。」
元春白她一眼道︰「什麼肯不肯說話?我心里正想事情呢,你們就會吵我」接過碗來,自己一口一口喝水。
抱琴笑道;「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生病了,全身滾燙,可把我們嚇壞了。歐陽大人也來過了,給你開了藥。我正準備去煎來你吃呢。」
元春把碗遞給抱琴,奇道︰「我自己竟不知道呢。我只知道昨晚回來之後,我就上床睡著了,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夢。早上醒來,一眼便看見仙兒,她跟我說話。我身上懶,不想說話,也不想動彈,就想著這仙兒的事怎麼辦呢?還有好多事,都在我心里,攪成了一團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正想呢,你就來打斷我了。」
「小姐,你這想事情也奇怪。仙兒跟你說了好些話,我也跟你說了好些話,你都沒听見。你生了病,身子本就虛弱,就別傷腦子想事情了。等好了,慢慢地想,也來得及。」
「唉,這件事,放在我心上沉甸甸的。仙兒為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如今又有了身孕,我卻還不能替她正名聲,讓皇上給她一個名分。」
仙兒此時走進來,道︰「小姐,你也別為**心了。仙兒為小姐做那些事,仙兒心里很高興。便是小姐想不出法子,我自己把肚子里的孩子給想辦法弄掉,就不會讓小姐這樣為難了。」
元春忙道︰「那怎麼成仙兒,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了,是兩個人的事情了。孩子是皇上的,皇上本就還沒有子嗣。你擅自把孩子弄掉,就是謀殺一條小生命,這于你自己心里何忍?再者,若是讓皇上和太後娘娘知道,這也是不得了的事情,這便是謀害皇室血脈,誅九族的大罪呀。所以呀,你且放寬心。我總能想出好法子,既能讓大家免罪,又能讓你名正言順的做皇上的女人。」
仙兒只是安慰元春,不忍元春為難才這麼說,其實她自己心里何嘗願意這樣呢?此時見元春這樣說,便低頭垂淚,不再說話。
抱琴自去生火熬藥。元春一邊養身子,一邊想著解決的法子。
這日午後,元春身子已是大好了。但抱琴仍去太醫院找歐陽逸飛給元春開藥去了。仙兒由于害喜害得厲害,沒吃什麼東西,躺在自己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