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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蓮這才道︰「前天一早我到山下去采買日常用度之物,在回來的路上,就听到路邊草叢中有人申吟的聲音,一看才發現是一位姑娘,受了極重的傷,還中了毒。我不忍見她倒斃路邊,就救了回來。只是我這里醫藥有限,眼看她性命垂危,正想著吃過早飯就出去給她取些藥回來,或是請大夫來給她看一看呢。」
元春放下碗筷,道︰「你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她?或許我還能有辦法救她。」
柳湘蓮喜道︰「那敢情好。王妃若是能救她,那可就謝天謝地了。快,快,王妃快請進吧。」
元春道︰「柳兄弟不用叫我王妃,其實我也不是什麼王妃。北靜王府里另有一個王妃。你就叫我元姐姐吧。」
柳湘蓮本也是灑月兌之人,此時也不推辭客套了,道︰「姐姐吩咐,小弟敢不從命?元姐姐,你趕緊進來看看這位姑娘的傷勢吧。」
元春一起進了東廂房,見床帳也還齊全,略有幾樣破舊的家俱,想來也是原來道觀留下的,只是這帳褥是新的,只怕也是後來柳湘蓮新置辦的。
柳湘蓮的家境本也不錯,家中略有薄產,日常起居也頗講究。只是傷心尤三姐死去,心灰意冷到了這山里,見此清靜,便有心留在此地,第一晚將就了一宿,蚊蠅咬得受不了,第二天便下山置辦了帳褥之類的。
元春見此情景,心是暗笑,知道柳湘蓮在此地不會太長久。
床上躺著一個女子,臉色發黑,緊閉著眼,奄奄一息。元春一看,卻是武明月。不驚吃了一驚。
柳湘蓮見元春臉色有異,道︰「元姐姐認識這位姑娘?」
元春點頭道︰「她本就是我們一道的人。柳兄弟,你也不是外人,姐姐不妨跟你說。我們都是幫紫陽王做事的,從端木靖手上去救紫陽王的母親,以免端木靖以她要挾紫陽王起兵謀逆。這些事本也不關我們個人的事,只是若真打起仗來,可不是百姓遭殃嗎?柳兄弟,想來這些道理你也是明白的。我們就是被端木靖的人追殺至此的。」
柳湘蓮道︰「原來元姐姐和這位姑娘都是做大事的人。你們為著蒼生黎民,正在舍生忘死,拋灑熱血,小弟我卻在這里悲風感月,為著一些兒女情懷傷懷,白白浪費了自己的一身本事,真是慚愧得緊。」
元春笑道︰「柳兄弟此時醒悟,倒也不晚。來,你幫著我把武姑娘扶起來吧。你知道她傷在哪里嗎?」。
柳湘蓮道︰「原來她姓武。我見她時,她肩上中一個顆鐵蓮子,顯見得是喂了毒,傷口發黑,我就替她把鐵蓮子剜了出來,也吸出毒血,給她喂了我自備的解毒藥,敷了金創藥。只是這毒好生厲害,尋常的解毒藥竟不抵事,武姑娘一直沒醒,今兒個看起來更不好了。」
元春解開武明月的衣服看了傷口,道︰「還好,你及時吸出了毒血,不然武姑娘熬不過昨天夜里。也是武姑娘命不該絕,偏偏我也走到這個地方來了。好了,你把她扶起坐好。」
柳湘蓮依言扶起了武明月。元春褪下手上一只鐲子,對柳湘蓮道︰「你把這鐲子放在武姑娘的傷口周圍。我來運功,替她逼毒。」
「這……」
元春見柳湘蓮有些遲疑,心里明白是怎麼回事,便笑道︰「救人要緊,柳兄弟也不用拘禮太過。況且,你已替她把毒吸出來了,早有了肌膚接觸,何必此時又避起嫌來?」
柳湘蓮臉一紅,忙道︰「元姐姐說得是。倒是小弟小家子氣了。」忙將紫玉鐲按在武明月的傷口周圍,把傷口圈在鐲子中。
元春雙掌貼在武明月的後背,徐徐吐出內力,貫入武明月體內。
只見武明月的傷口漸漸流出黑血,流出有半盞茶杯的黑血,才漸漸顯出紅血來,直到血色如常,元春才住手,道︰「好了,武姑娘體內的毒總算是排盡了。她本也受了一些內傷,剛才我運功之時,也給她略作了調息,已是無大礙了。」
柳湘蓮見武明月的臉色不再呈黑灰色,已現正常,不禁又驚又喜,道︰「元姐姐好深厚的內功短短的時間,就將武姑娘的內傷修復,還驅除了體內余毒。元姐姐,小弟雖也略懂拳腳功夫,卻還從未見過真正的高手。今兒個我算是見識了。」
元春淡淡一笑,把紫玉鐲重新戴好了,道︰「我也不算高手。只是機緣巧合,練了這點功夫。武姑娘應該馬上就會醒過來了。你不是端了粥進來嗎?待會兒喂給她吃了吧。她的體力恢復,恐怕還得需要些時日。好了,我也狠餓了,趕了這一晚的路,剛才又消耗了一些體力,吃不消啦。」
柳湘蓮忙道︰「姐姐去歇息吧。這里有我呢。」
元春出了廂房,到大殿端了粥碗,幾口喝了。雖然沒有別的佐飯的菜肴,卻吃得甚是香甜。吃過飯,元春便又進了廂房。
只見武明月已經醒了,正被柳湘蓮扶著喂粥呢。
武明月頭靠在柳湘蓮的臂上,一見元春進來,臉一紅,忙掙扎著要起來。元春忙上前按住。
武明月道︰「郡主怎麼也到這里來了?」
柳湘蓮道︰「武姑娘有所不知,你的毒還是元姐姐幫你驅出體內的。她把你的內傷也治好啦。」
元春道︰「武姑娘不要動。先休養著吧。你先說說,你們前兒晚上怎麼樣的?你是怎麼受傷的?我師父和你爹還有唐大俠他們怎麼樣了?」
武明月道︰「郡主,大前天兒晚上,我和白姑娘跟著蘭姨一起回到太原城,爹和唐大俠已是擺月兌了官兵的追殺,只是有一個小老頭,帶著幾個男女徒弟緊追著不放。我們接著了爹和唐大俠,就跟他們交起手來。我們邊退邊打,從城里打到了城外。本來兩邊的武功都差不多遠,只是他們有暗器,讓人防不勝防。唐大俠跟那老頭交手,听那老頭的口氣,他們還是同門。只是那老頭心狠手辣,發出那什麼‘神針’,唐大俠便受了傷,我爹和蘭姨都忙著對付那老頭和他那男徒弟。我和白姑娘對付那兩個女徒弟。
「我的功力差了一些,挨了對方一掌。後來唐大俠對那老頭說了什麼話,那老頭便帶了徒弟回去了。臨走前,他那女徒弟發了暗器打向我們,我和白姑娘都忙閃避,只是我受了傷,沒閃過,就中了那暗器。只是我也沒讓爹他們知曉。他們見唐大俠受了傷,都忙著要趕到唐大俠一個什麼師叔的莊子上去拔毒療傷。我受了傷,開始還跟得上,後來落在後面,只讓他們先趕到前面救人,我後面慢慢地來。爹也知道我的功力弱一些,只當我真是累了跟不上,也沒在意,囑咐了我幾句,就往前邊去了。
「我走著走著,傷勢發作,就一頭栽倒了,後來這位柳大哥救我,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心時也還有些明白,只是不能動彈。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元春道︰「唐大俠中了那歹毒的‘無影神針’,只怕凶多吉少。我可得快些趕去救人。前兒晚上還有一些黑衣人來救我們,只怕也是唐姑娘請了她師叔的人來。也有好幾個人中了毒暗器。若是沒有解藥,只怕也是性命難保。」
柳湘蓮和武明月都道︰「那我們一起去吧。」
元春道︰「武姑娘身子還沒恢復,這走路還不穩,如何趕路?還是將養兩天了再說吧。柳兄弟,你就在這里陪著武姑娘養傷。等能行動了,就來找我們匯合吧。哦,對了,武姑娘,你听唐大俠說那莊子叫什麼名字?他師叔叫什麼?那唐姑娘年紀太小了,都跟我們沒交待清楚,自己就忙忙地走了。」
「听唐大俠說了一下,好像叫什麼‘白雲莊’,他師叔好像姓石,別的我因為受了傷,分了心沒听仔細。郡主,這救人如救火,您就受累,趕去救人吧。我沒出息,拖累了大家,真是慚愧得很。還讓柳大哥受累,我真是過意不去。」
柳湘蓮道︰「武姑娘怎麼也跟在下客氣起來了?那‘白雲莊’我倒听說過。這里過去還有七八十里地,還得費些功夫才能到。」
元春道︰「那倒不要緊。武姑娘,你也別想多了。好好養傷要緊。柳兄弟在這里陪著你,你就安心養著吧,也不會寂寞。柳兄弟也有些心病,你也開導開導他,相互幫襯著。養好了傷,你們就結伴趕著來吧。柳兄弟,想來你也不會再在這破廟里孤獨終老吧?」
柳湘蓮面露慚色,道;「元姐姐取笑兄弟了。看著你們這樣一群有作為的人,我怎麼還能獨善其身,繼續做那沒出息沒見識的山野村夫?若是能跟隨元姐姐和王爺一起,做一些于人于己都有好處的事,那就是小弟的榮幸了。」
元春笑道︰「那就好。柳兄弟,武姑娘,我就不多留了,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