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抱琴在外面道︰「夜深了。小姐該歇息了。我只是不放心,過來看一看,也沒什麼。」
蘭朵兒對元春道︰「你先回屋去吧。記得隨時打坐修習,勤加練習。先把這內功底子修扎實了,才算是入門了。還有,你回去以後,對你的丫頭說,不要偷听別人說話。要是被人誤解了,會惹上麻煩的。」
元春答應著,退出蘭朵兒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屋里。
抱琴低著頭,跟進屋里,給元春倒了一杯茶,遞過來道︰「也不知道你們說些什麼,哪來這麼多話。說了這大半宿,還沒說完。只是這蘭嬤嬤耳朵也真尖,我那麼輕的腳步她也能听到。」
元春喝了幾口茶,才道︰「我正要跟你說呢。以後可不能這麼輕手輕腳偷听我們說話。這蘭嬤嬤是個怪人,也是個異人,小心你得罪了她,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抱琴笑道︰「誰愛听你們講話了?我不過和司棋兩人在屋里等小姐,老等不來,就來看看,誰知還沒走近,就被蘭嬤嬤听到了。」
「反正你記著我的話,沒事不要輕易走近蘭嬤嬤的屋子就成。以後我到蘭嬤嬤的屋子里,你們就離得遠遠的。」
抱琴答應著,接過司棋端來的洗臉水,服侍元春卸妝,洗漱,然後月兌衣上床,把床幔放下,拉扯好。然後道︰「小姐今兒個是第一到這里睡,可能警醒些,有什麼吩咐的,你叫一聲,我和司棋就在外面床上。」說完才出去了。
元春見抱琴出去了,便盤腿坐在床上,依蘭朵兒剛才教過的內功心法,運用意念運行起周天來。
起初她不時會分心,但後來約束心智,使自己漸漸進入到一種寧靜平和的境界,意念的運行便越來越暢通。
不知不覺,就听抱琴道︰「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坐在床上?也不蓋被子,當心著涼呢。」
元春睜開眼,才見天已亮了,抱琴正掀起床帳看著她呢。
回想這一夜的經歷,似睡非睡,如夢似幻,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混過來了。元春下床伸展了一下手腳,才覺渾身似乎充滿了一種活力,精神特別好,沒有一夜沒睡的疲倦。
她心里大是驚奇,又是大大的喜悅。原來這內功修習果然神奇!
略加梳洗,元春便到蘭朵兒屋里去請安。蘭朵兒和紅繡也早已起床了。
元春向蘭朵兒述說了昨晚自己的感覺。
蘭朵兒一臉驚奇,然後笑道︰「元春,真看不出你還真有修習武學的天分呢。你才剛修習,就能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也就是禪宗里說的‘入定’,真是不可思議!為師是修習了半年後才能達到這個境界呢。我剛練時,心里總是不能靜下來,小孩子嘛,心性本來就不容易定下來,何況還是在宮里。好在你太師父也不苛求,反正宮里長日漫漫,無可打發時間,慢慢練來,總能成就一些的。或許,你心思本就純良,沒有雜七雜八的念頭,就更容易練這門功夫了。」
「師父不用夸我了。起初我也很難靜下心來的,腦子里也是亂七八糟,平日里想不到的事情,那一刻便什麼都想起來了。只是後來,我默念心法,意守丹田,才慢慢靜下心來了。」
「這就不易了。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把自己的心神約束,端的是非同一般的定力!看來,紅繡說的沒錯。我們步雲門的發揚光大就在你身上了。」蘭朵兒嘆道。
紅繡在一旁插嘴道︰「師妹真是練武奇才呢。師父用了半年才能做到這個地步,我卻是用了接近兩年的時間才能如此呢。你竟然只用了一個晚上就做到了,嘖嘖,不得了!師父,元春師妹這個樣子,進宮當娘娘可真是可惜了呢。」
「胡說!」蘭朵兒訓斥道︰「元春進宮做娘娘是皇上欽點的,誰也沒辦法更改了皇上的旨意。既然如此,何不安之若素?這才是我們這步雲門內功修習的無上心境。你就是多了無數的不甘和不平,才總也練不到上乘內功。元春的心境就很好,遇事不慌,沉著應對,不驕不躁,這不僅是皇宮里生存的最佳態度,也是修煉武功的最好狀態。紅繡,你是師姐,卻也要好好學著點!」
紅繡低著頭,答應著。
(二十二)蘭嬤嬤細吐驚天秘德娘娘苦換親生女
此後,元春便每天先到賈母和王夫人處請安,然後回來跟著蘭朵兒練功。
最初只是修習內功,但元春掌握心法要訣很快。蘭朵兒便開始傳授輕身的功夫要領。由于元春的功力尚淺,輕身的功夫也只是掌握表面的技巧,真正要飛檐走壁,卻是萬不可能的。蘭朵兒只囑她勤加練習,功力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非一朝一夕之功,當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之時,自然就能縱跳騰挪了。
賈母和王夫人有時也來探一探。當著她們的面,蘭朵兒就教元春演習宮中的禮節。
王熙鳳有時也來看一看,听蘭朵兒講宮里的傳奇和典故,也長了不少的見識。便是不來,也會派一個小丫頭,每日里來問一問,缺什麼少什麼,緊著添上。
蘭朵兒便不禁對元春嘆道︰「你家這個璉二女乃女乃也是個了不得人才呢。你看,她的心思細密不在你之下,行事卻比你爽利潑辣,威行令重,把這偌大的榮國府管得井井有條,紋絲不亂。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只是她性子過于潑辣剛硬了一些。要知道,這樣雖然能取得一時的成就,但卻也給自己埋下了禍因。早晚會給自己招來麻煩的。所以,行事不能太過張揚,過剛則易折,過榮則易衰。這個道理,想來你也是懂的。」
元春深以為然,想起《紅樓夢》中王熙鳳的判詞,也不禁為王熙鳳的前景擔憂。但她即將入宮,在言語上對王熙鳳的影響也有限得很。並且王熙鳳的性子過于剛硬,並不大听得人勸,以前還好,自從她在府里全權理事之後,更是變得有些剛愎自用起來,只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示好外,把別人都沒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