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拿過抱琴手上的絹包,放在余嬤嬤的面前,道︰「這是小女子帶進來的蘇繡貢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嬤嬤笑納。」
余嬤嬤打開絹包,略一看,便看出這蘇繡是正宗的吳繡,圖案秀麗、繡工細致、針法活潑、色彩清雅。心中不禁大悅,那口氣也便客氣起來︰「賈姑娘不用這樣客氣。到了這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以後有什麼問題,只管來找老身吧。」
元春道︰「小女子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知道,還望嬤嬤能不吝賜教,多教教我們宮里的規矩。讓我們不致太過冒失和沖撞,不致得罪了人還不知道。」
「呵呵,從我這里出去的人兒,都是拔尖兒的。不是娘娘,也是親王妃、郡王妃。姑娘們本都是大家閨秀的出身,再怎麼也出不了格去。只這宮里規矩大,所以才設了這教引司,瓊瑤苑,讓你們先學了這宮里的規矩,然後才到皇上和皇太後跟前去。像賈姑娘這樣伶俐的人兒,皇太後定然是喜歡的。」
元春微微一笑,道︰「借嬤嬤吉言。小女子也知道嬤嬤是最能憐惜小姑娘的,不會讓我們在這宮不知進退,闖了禍去。」
余嬤嬤心里高興,道︰「賈姑娘又懂事又機靈,怎麼會闖禍?說不定,以後還能托了賈姑娘的福,到娘娘們身邊去伺候,那風光和地位又自不同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元春便起身告辭。余嬤嬤一直把她送出屋外。
回到自己屋子,元春對抱琴道︰「剛進宮里,還沒見什麼人呢。僅僅這兩個人就已夠我應付的了,還不知道今後有些什麼人什麼事,還要怎麼應付哩。」
「小姐,你這樣見一個人送一個人的東西,我們帶進宮來這一點子東西,如何夠送人?」
元春笑道︰「這個地方就他們最大,不得不送。不送便是得罪人。你看吧,等晚上其他秀女們進來,一樣地要給他們送東西的。進這里來的,誰都不是傻子。便是再不聰明的女孩子,來之前家里人也都再四囑咐過了,該怎麼做怎麼做。我們也不過小小的送了一點子東西,也不值什麼。以後送人的也不會多。不過就太後太妃們而已。其他的人,不關我們事,為何要送?所以,我們帶進宮來的東西,也盡夠了。」
抱琴也便不響了。另去收拾床賬,清點物品。
元春忽地想起蘭朵兒給她的東西,忙從懷里掏出那個絹帕包著的紙張。揭開帕子,里面是寫得滿滿地幾張紙。仔細看下來,原來是步雲門的心法口訣及修習中的注意事項。雖然元春記性好,早記住了這些東西,但蘭朵兒還是不放心,整理了出來,寫在了紙上。
另外還有一個解毒的方子。上面蘭朵兒注明是江湖上的奇方,能解百毒,若條件允許,可以先備好藥材,做成丸藥,這樣就能臨勢危時,可以緩解救命。
元春心里明白,這是因為蘭朵兒自己在宮中遭人暗算,差一點毒發身亡,所以擔心元春的安危,未雨綢繆,把這方子寫給了她。
元春心中感激,想著以後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上師父一面,不免又添了一層惆悵。
這時一個小太監一個小宮女提著食盒進來了。抱琴忙過來安排,把碗碟一一擺了出來。然後自己退到一邊去。
元春把心法和方子收好了,忙招手道︰「抱琴,你也來吃。」
抱琴道︰「小姐,這是你的飯。我們的還等一會兒才有呢。我自己跟了這里的小公公和小姐姐一起吃了吧。」
元春皺了眉頭,嗔道︰「家里的規矩也不用帶到這里來。這里就我們兩個是最親近的。我也從沒把你當下人看,只把你當姐姐的。你不吃,我就不吃了,讓他們來撤了吧。」
抱琴忙過來,笑道︰「你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剛離了家,就發作起我來了。好好好,我吃,我吃。不然,把你餓著了,倒是我的罪過」
元春便也笑起來︰「我可沒發作你。是你自己招的。以後我們就一同吃一同睡。在這宮里,就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你說,我們自己不親近一些,還能和誰親近?」
抱琴笑道︰「小姐,你也太孩子氣了。若是皇上來了,我還能跟你一起?」
元春臉色便暗下來︰「那些事還早呢。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的。宮里這麼多女人,皇上能看我幾眼?算了,不說這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兩個人始終都是要在一起的。」
屋里的小宮女梅兒服侍兩人吃過飯,把碗筷收拾了下去。抱琴泡上茶來,元春喝了兩口。
(二)久別重逢恍然若夢暫且分離兩心相知
抱琴道︰「小姐,今兒起得早,你先歇一覺吧。」
元春倒不覺得困倦,反倒有些興致勃勃,道︰「我不想睡,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這園里情景如何,也瞻仰瞻仰這皇家大院的風範如何。」
抱琴昨晚一夜沒睡著,此時倒感覺有些困倦,打了一個呵欠。見元春興致高,不好拂逆了她,只得道︰「那好吧。我就陪你一起去走走吧。這天兒風大,小姐把這披風披上吧。」
進屋去把披風拿了出來,給元春披上,一邊幫元春系著胸前的帶子,一邊又打了一個呵欠。
元春見抱琴真的很困了,有些過意不去,笑道︰「算了,你就不用去了。我叫個小丫頭帶路,隨便走走就回來了。你先歇著吧。」
抱琴本想強撐著陪元春,無奈正值春末夏初的當口,陽光和煦,燻風陣陣,令人昏昏欲睡,加上她一夜未睡,身子有些禁不起了,又打了一個呵欠,眼淚都打出來了。便有些汗顏道︰「我這個樣子,陪了小姐,走在一道也煞風景得很。那我就不去了,就讓這屋外的小公公帶你去轉轉吧。」
抱琴送元春到屋外,叫了候在屋外的一個小太監,給了他幾十個錢,讓他好好領了元春在這院里逛逛。
小太監歡天喜地地答應著,陪了元春一道走去。
抱琴這才放心地回屋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