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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道而來的土耳其聯姻團並沒有引起女皇陛下過多的注意,目前北美的局勢正進行到激烈紛呈的階段,她根本沒時間考慮無關痛癢的小問題。
因此對于土耳其人,女皇陛下只派遣王儲亞力山大去接待,而小亞歷山大報著好奇的心態接觸了土耳其一行,卻很快就受不了他們每日五拜的宗教信仰和不吃混油的飲食習慣而敗下陣來。他對小莫扎特等一群伙伴們宣稱,若是他老媽女皇陛下非要塞給他個土耳其新娘,那他就立刻離家出走周游各國去。
宗教差異和文化差異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沙俄方面無人看好此次聯姻,只等土耳其人開口求婚,然後便可以婉轉回絕打發他們上路回家。然而土耳其大使為首的特使團卻恰恰因為塞利姆皇子的不肯妥協而延緩了正式求婚,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不願「嫁給」女皇陛下卻對西方文明社會充滿興趣的塞利姆皇子倒是在聖彼得堡住的很開心,他平日里到處走動,到處觀摩,很是有學習考察的架勢。
可如此一來,土耳其人不急,瑞典人卻急了。大使館指定賓館內的瑞典駐沙俄大使早就收到了古斯塔夫三世國王的密令,國王的原計劃是令土耳其人冒冒失失的來冬宮提親,即使沒有觸怒女皇陛下令她宣布對土開戰,驕傲的東方古國也定然會因為沙俄帝國的拒絕而惱羞成怒,到時候煽風點火一番便可以點燃戰火。
可沒想到土耳其使團覲見女皇陛下時卻沒提聯姻的事,致使計劃擱淺。于是瑞典方面又偷偷傳遞了信息給駐俄大使︰若使團不提聯姻,則進行B計劃。
女皇十三年四月四日晚,一個鬼祟的身影溜進了土耳其使團住地,他從走道的一個個門口走過去,凝神靜听每個房間內的動靜,最終他停留在走道盡頭的房間門口,只听到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即便是蘇丹,也沒有權利命令我違背古蘭經我要回君士坦丁堡我敢說大清真寺的阿訇不會同意蘇丹利用我與沙俄帝國聯姻的」年輕的皇子義憤填膺的叫囂令門外的鬼祟身影微微一振。
「蘇丹下令,您若是沒能與女皇陛下聯姻,就沒資格再次踏入君士坦丁堡的大門。」這是冷漠的土耳其大使的聲音。
「你們這是要陷害我我明白了,若是我與異教徒女皇結婚,我就會喪失繼承蘇丹王位的權利,阿普杜勒*哈米德他是想先替他的兒子鏟除我」
「您不被允許直呼蘇丹的名諱,殿下,請您注意您的言辭。」
「你……你們等著我的老師不會放任你們膽大妄為的阿普杜勒*哈米德他只不過是蘇丹,還不是哈里發,他別想一手遮天」
緊接著便听到不快不慢的腳步身,看來冷靜的土耳其大使也已經忍不下去了,不準備再和年輕氣盛的塞利姆皇子爭論。
門外的身影飛快的一閃而沒,幾秒鐘後土耳其大使走了出來,並反鎖上了房門。
屋內塞利姆狠狠的將茶杯摔在地上,他氣的滿臉通紅,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阿普杜勒*哈米德狼子野心,剛剛登上蘇丹的位置沒幾年呢,就迫不及待的想鏟除自己,現在恐怕除了想辦法逃回去尋找教宗阿訇的支持,別無他法。
想到這里,他猛然站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賓館客房位于三樓,對他來說不算太困難,雖然聖彼得堡很大很陌生,但這段時間他已經模清了路線,只要逃月兌使團的監視,就有機會潛逃回土耳其爭取翻盤
然而就在此時,他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吱呀的一聲響令他不禁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相貌普通的陌生男人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
「你是什麼人?」他以並不熟練的俄語問道。
那人沒回答,卻沖上來一拳揮向他。
塞利姆雖然長期被圈養在後宮,倒也不是什麼都不會的軟蛋皇子,他飛快的閃過這一拳,令那人不由意外的愣了兩秒。
「你是蘇丹派來的?國內他不敢動手,出了國終于按耐不住了?」明月皇子此時竟然還有心思詢問。
那人似笑非笑的撇撇嘴,從懷里不緊不慢的掏出根繩子,塞利姆一看情況不妙,轉身就要往窗口跑,卻被那人兩步追了上來,一把勒住了脖子。
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的收緊繩索,年輕的塞利姆皇子拼命的扯住脖子掙扎,他想掙月兌、想往後踹、想月兌離那個陌生男人的束縛,可終究是徒勞的。
逐漸的,他的頭腦由于缺氧而變得混濁不堪,肺部突然被灼燒一般,雙腿也無力的耷拉拉來。
就在此時,窗外的夜色中突然有人拽著繩索飛身而入,嘩啦一聲踹碎了賓館的窗戶。
兩名契卡沖進屋內,直撲那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見大事不妙,轉身便跑,從他手中掙月兌跌落的塞利姆蜷縮在地板上抽搐的猛烈咳嗽,好在還未休克窒息。
契卡們追著那個男人沖出了房間,驚動了賓館內的其他人,就住在隔壁的土耳其大使最先一步沖了進來,看到蜷縮在地板上的皇子,他連忙反身將門關上了。
早春的夜風冰冷刺骨,正呼呼的從破碎的窗口直灌入屋內,土耳其大使凝望著大口喘氣咳嗽的皇子,眼神越發的冰冷。他沒有扶他起身,更沒有采取什麼措施幫他恢復呼吸,就這麼冷冷的望著他,心中一片混亂。
一瞬間他想到的是臨走時蘇丹的那句︰「他最好就別回來。」,想到的是首相大人和新軍頭領的私下密談,想到的是君士坦丁堡大清真寺內,教宗阿訇那狂熱的眼神……
奧斯曼土耳其是個歷史悠久、封建制度嚴密的帝國,托普卡普皇宮內的政治斗爭和利益侵軋層出不窮、目不暇接。蘇丹、軍方和教宗,幾股勢力明面上暗地里都在角逐,為了帝國的權利和自身存活的空間。
奧斯曼土耳其作為曾經的歐洲強國,他的軍事實力曾遠超歐洲中世紀的那些騎兵們,可現如今帝國衰弱了,最大的表現就是軍事上的落後。阿卜杜勒*哈米德蘇丹想改造帝國軍部,希望建議一只裝備新式武器,並真正效忠于自己的軍隊,而這恰恰會嚴重損害到帝國最主要的軍事支柱︰新軍的現有利益。
首相私下里曾說過,帝國需要革新,而帝國卻恰恰又不能革新,無論是佔據絕對勢力的新軍還是大清真寺的宗教領袖阿訇都不會允許帝國有絲毫的改變,他們希望的莫過于延續陳舊而封閉的制度一直繼續下去,直到帝國最終的滅亡。
而面前這躺在地板上的天真孩子,自以為阿訇站在他這邊是為了他的血統嗎?真是幼稚之極阿訇不過是想要扶植一位阿卜杜勒*哈米德蘇丹的反對者,一位接替他的傀儡,好阻止帝國的革新。
非革新不能存活帝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只有在阿卜杜勒*哈米德蘇丹的帶領下,帝國才能重新返回到強盛的軌道上去新軍必須被革除,帝國必須在戰火中才能重生
因此塞利姆,你唯一的選擇就是為了帝國而聯姻,若做不到的話,那還不如去死
真的,還不如去死
想到此處,土耳其大使猛然驚醒,他一咬牙,飛快的扯過床鋪上的圍簾狠狠拽下一截,隨後擰成一股套在了塞利姆的脖子上。
剛剛緩過勁的可憐皇子,再次陷入了窒息的危境,然而這次卻沒有盯梢的契卡來營救他了……
女皇十三年四月二十日,遠赴聖彼得堡求親的奧斯曼土耳其皇子、君士坦丁堡的明月塞利姆暴斃于大使館賓館內。土耳其大使在第二天的大朝會上當眾強烈抗議,聲稱沙俄帝國必須對皇子的死負責。
「……聲稱治安良好、和平友善的沙俄帝國,突然暴露出猙獰的獠牙,陛下,您以為我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嗎?沙俄帝國與我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歷代以來的紛爭,竟然凶殘而直白的展露在世人面前……」
「大使閣下」沙俄帝國外交部長率先忍不住發言,「您的話是意有所指嗎?」。
「整個歐洲都知道聖彼得堡冬宮麾下享譽盛名的契卡,昨夜就在昨夜兩名契卡公然從我塞利姆皇子的房間內沖了出來。陛下,若您都不想掩飾,又如何能奢望我們閉上嘴巴?」土耳其大使的話令整個大金鑾殿內議論紛紛。
「你膽敢如此造謠」外交部長惱怒的大吼出聲,而軍部幾位頭領也不禁拔出了佩劍。
坐在御座上的女皇陛下一抬手,大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我不想再見到你,滾回你的土耳其去,告訴阿卜杜勒*哈米德,我沙俄帝國不懼怕你們的土耳其騎兵,若他想對我沙俄宣戰,那就堂堂正正的來」
「風暴將至,女士。您的一意孤行會迎來滅頂之災。」土耳其大使微微欠身隨意的行了個禮,轉身帶隊大踏步的離開了大金鑾殿。
女皇陛下望著他們的背影,猛然一跺權杖,站起身道︰「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