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秦天因為傷勢完全好了,又開始在莊信彥的身邊跟進跟出。可是因為秦天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同,對于莊信彥就收斂了很多,除了必要的伺候照顧外,一般都盡量避免跟他過近的接觸。而莊信彥本來就不是主動的人,這段時間性子更是冷沉,以前還會和她用小本子交流,現在都是通過海富。跟秦天基本上沒什麼交集。不過這樣更合秦天的心意。兩人倒是相安無事。
很快進了十月,天氣漸漸寒冷起來,王知府已經正式離任,由胡大人接替了他的位置。楊城商家紛紛獻上賀禮,莊家也送上一千兩銀子的賀禮,大太太感于王大人一直以來對她的照顧之恩,還特地在王大人回鄉的那一天親自相送,並送上兩千兩銀子,讓王大人很是感動。
而胡大人上任後便接到朝廷下來的旨意,明天四五月間,皇上將會南巡,會在楊城停留幾日,讓楊城盡早做準備。胡大人得到這個差事自然欣喜若狂,若是招待好了,討了老皇帝的喜歡可是大大露臉的機會。他連忙聯系全城的商家,半是商榷,半是下令,讓楊城的商家踴躍捐銀修建行宮,招待聖駕。
這種事情誰又敢推辭,楊城幾大鹽商紛紛相應,每人各拿出十萬兩,莊家身為楊城官茶之首,也拿出五萬兩。
可銀子拿出來還沒有多久,朝廷因為近十年鮮有戰事,馬已足用,景仁帝便下達了「開海禁」促進對外商務交易的旨意。並且廢除官茶制度,只要有銀子,就可以領取「茶引」
這對于盛世不啻為一個大打擊。
之前茶引的經營雖然也有官茶和商茶之分,但是商茶很難拿到茶引,而官茶因為要運輸大量的茶葉往邊關幫朝廷換取馬匹,所以茶引很容易到手,有時候商茶的茶引還需從官茶手上獲得,這就造成盛世茶行一家獨大的局面,在楊城無人能與之爭鋒。
可現在盛世已經沒有官茶的頭餃,也就是說以後盛世不僅將會有很多的競爭者,而且更加受制于胡大人,因為茶引由官府的相關部門批出,而這個部門直接隸屬于胡大人。
這天,胡大人就派人將徐大掌櫃請了過去,直接告訴他,之前批給盛世的官茶茶引完全作廢,如果想讓談明年的茶引,還是那句話,他只跟莊信川談。
大太太得到這個消息後,心急如焚,馬上和茶行幾個心月復商議,大家都知道胡大人和莊信川的關系,有人說胡大人歸根究底都是利益所趨,不如收買胡大人,有人建議干脆打通總督大人這層關系。
胡大人那邊,其實大太太早就試過,只是胡大人似乎鐵了心的挺二房,並不上鉤。而總督那邊,不知是不是和胡大人早已經蛇鼠一窩,利益相關,根本就不見大太太。讓大太太一籌莫展。連續一段時間都吃不好睡不好。
這天晚上,大太太和莊信彥說起此事時,憂心忡忡地說︰「這一次想要再讓信川出面可不會區區管事就能解決的局面了!」
一旁的秦天說道︰「太太的意思是說,他們會有更過分的要求?」
大太太點頭︰「只怕他們會趁機逼著我們交出當家之位,沒有茶引茶行根本就不能繼續經營,這一次,只怕宗家都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這個胡大人如此力挺二房,一定是二房許給他不少的好處!」秦天氣憤地說。
「我就是怕如此,二房急功近利,就怕會引狼入室,老爺辛苦一輩子創下的家業只怕都會落入他人手中!」大太太搖頭嘆氣,轉眼見莊信彥皺著眉頭出神,不由問道︰「信彥,你可是想到什麼辦法?」
秦天寫下這句話後,也向著他看去。
莊信彥提筆寫下,「不如魚死網破。」六個字。
「魚死網破?」大太太還未反應過來,旁邊的秦天就笑起來,道︰「我明白大少爺的意思了!」
說著,在紙上寫下︰「大少爺是不是這個意思,二房一直吃定太太看重茶行,不敢讓老爺辛苦一生的基業毀于一旦,所以才有資本咄咄相逼,可是退一步來說,茶行毀掉對于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莊信彥看向秦天,雙眼中流露出一絲欣賞,「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他們趁機相逼,不如……」
莊信彥寫下自己的計劃,大太太依然眉頭不展,過了一會,才說︰「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可以一試了!」
這時,一直陪在大太太身邊的月娘,看了看對面站在一起的莊信彥和秦天,抿嘴笑道︰「太太,他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對不對?」
大太太本來愁郁難舒,可是听到這句話也不由地會心一笑,無限愛憐地看著兩人。
對面的莊信彥看清了月娘的口型,心中隱隱歡喜,卻不顯露出來,他偷偷瞧了秦天一眼,見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使勁地扯著衣角,本來歡喜的心情又黯了下來。
他因為身有缺陷所以平時觀察入微,和秦天相處了這麼久,早已經了解到她一些小動作所代表的意思,這個扯衣角的小動作就表示她心中很不自在。她並不喜歡月娘這麼說……
莊信彥回過頭來。
正當大太太要和二房商議這件事的時候,沒想到二房的人卻主動找上門來,同來的還有宗族的族長和各位宗家老爺們。
大太太請宗家老爺們坐下,互相見了禮後,便對下首的二姨太太說︰「秀梅,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正想和你商量!」
二姨太太冷笑一聲,伸手制止了她的話,「大姐,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她站起身,看向大太太,滿臉的得意之色︰「我曾經說過什麼,風水輪流轉,你總有求我的時候,眼皮子不要太淺!」
說著她轉過身,看向宗家老爺們,繼續道︰「各位老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信大家也知道,茶行要繼續經營下去,靠的是誰?」她走到莊信川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靠的就是莊家的二少爺,莊信川!我可以說,沒有我們信川,茶行明天就要關大門!」她轉過身指著正位的大太太,「既是如此,我不覺得大姐還有理由霸著這個當家之位。我們今天就把話挑明了,你們說我是逼迫也好,說我是威脅也好,都沒有關系!但是有一點……」二姨太太停頓了一下,昂起頭來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大聲說︰「莊家二少爺莊信川,必須馬上接替大姐的位置成為莊家的當家人!否則,什麼都沒得談,茶行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听到此言,莊信川也挺起了胸膛,莊明喜嘴角孕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三姨太太面露驚慌之色。
而在座的宗家們也慌了神,原因很簡單,如果茶行關了,他們手中的干股也是廢紙,以後哪里還有銀子收。這樣一來,莊信川夠不夠資格成為當家人便沒有那麼重要了,就算是少賺點,也比沒有的好。
宗族成員們都給族長莊志成使眼色,讓他做決定。
莊志成模著稀落的山羊胡子,還沒想好怎麼說,忽然听到大太太的笑聲。
大太太輕輕地笑了幾聲,不慌不忙的樣子,她看著二姨太太說道︰「秀梅,我們吵了這麼多年,今天可算是想到一塊去了!」
听了這句話,二姨太太以為她是妥協了,還沒來得及高興,接下來大太太的話讓她著實吃了一驚。
大太太道︰「一個家族如果不齊心,各自為戰,爭斗不休,這個家族絕對沒有前途!就好比我們莊家,如今莊家遇到困難,你們身為莊家的一員,明明是舉手之勞,卻非要以此相要挾,實在是大大的不應該!」
說到這里,大太太已經是聲色俱厲,她站起身,離了座位,一步步地向著二姨太太走去,邊走邊說,聲音一聲大過一聲,「我還是那句話,莊信川沒有成為茶行當家人的資格,他不具備這種能力,如果你非要以此相逼,那麼與其將來他敗光老爺一聲的心血,或是給茶行帶來災難,還不如我趁早做個決定!」
大太太深吸一口氣,環視四周,高聲道︰「與其讓莊信川敗光家業,不如我趁早結束茶行,還能保留老爺的家業!」
此話一出,除了莊信彥等幾個知情者之外,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二房更是震驚,他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一向視茶行為生命的大太太,竟然會結束茶行!
慌張之下,二姨太太叫起來︰「江華英,你怎麼敢如此,你想讓老爺一生的心血都毀在你手里嗎?如果老爺泉下有知,他一定不會原諒你!」
「我就是不想毀了老爺的心血才做此決定!」大太太絲毫不相讓,「我現在還是莊家的當家,我有結束茶行的權利!」她轉過身,指著二姨太太,一字一句︰「李秀梅,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麼,老老實實地跟我將茶引談回來,茶行得以繼續下去,你每年都可以得到屬于你們二房的那一份!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硬要苦苦相逼,你知道我的脾氣,我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你看我敢不敢結束茶行!老爺說過不準分家,以後所有人都吃財產,節衣縮食,拿著月銀過活吧!」
「你……你!」二姨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將眼前的大太太一口吞了下去。
可就在此時,一直沒出聲的莊明喜忽然將二姨太太扯過去,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二姨太太的雙眼立刻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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