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來到傾城床邊坐下。她憐惜地伸出手,撫模著他的面龐。傾城感覺到了,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卻沒有睜開眼。
「傾城,本王來看你了。你能听到本王講話嗎?。」
睫毛又動了幾下,隨後他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痴痴地看著明珠,張開嘴,喘了口氣,小聲說︰「殿下,我又夢到你了……」
明珠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這不是夢——本王真地來了。」隨後她拉起他的手,輕輕揉搓著,又貼到自己的臉上。
傾城原本無神的眼楮里,一下閃出了異樣的光彩,他吃驚地看著明珠,卻不敢說話。
明珠把他的身子扶起一些,幫他把枕頭墊高,說︰「來,乖乖地吃藥,我喂你。」說完,她端起旁邊桌上的藥碗,用小勺一口一口喂到傾城嘴里。
「本王可是第一次侍候別人,希望你能領情。」明珠笑著對他說,看他吃下最後一口藥。
「殿下……」傾城剛一開口,眼里卻涌上了淚水。
明珠從項間取下一塊玉佩,那是表明她高貴出身的生辰玉牌,是皇帝所賜,上面有她的名字。她親自幫傾城系在頸間,說︰「如果諸事順利,我將以最隆重的儀式納你為妃。如果諸事不順,過去種種只當一場*夢吧。」
「不——」傾城忽然伸手握住了明珠的手腕,說,「傾城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如果等不來殿下,傾城只有一死了」說完,他的眼楮直直地盯著明珠,希望明珠明白他的心意。
明珠凝視著傾城的雙眸,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有多麼堅定、多麼熱烈。自從懂得情愛之事起,他就愛上了她,而且會一直愛著她。
明珠鄭重地點了點頭,傾城的愛雖然沉重,卻是她樂意背負的。傾城也鄭重的點點頭,他會安心地等著她。
之後,「天下第一美男」病重的消息傳開了。人們說他得了怪病,全身肌膚潰爛,整個人變得跟鬼一樣可怕。甚至有人說他的病會傳染,除了一個忠心的小廝,沒有人敢近他的身旁。就連他的母親,秋林關的城守大人,也遠遠地躲著他。
慢慢地,人們忘了秋林城還有一位「天下第一美男」。
可是幾年過後,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繼位,新皇帝孝期服滿之後,宮中卻突然傳出消息,新皇帝要納秋林城的傾城公子為妃。
這是新皇繼位後的第一件喜事,又正逢天下平定、國家富裕,所以納妃的儀式辦得格外盛大。從京城到秋林城,整條驛道整修一新,道兩旁的樹木都結上了燈彩。宮中抬出的嫁妝,沿著秋林城的主街擺了整整一條街。這樣的盛況,以至于多少年後,秋林城的百姓還會津津樂道。
秋林城城守的官職連升三極,同時封為鎮國公。雖然只是一個虛位,沒有真實的封地,卻也領著俸祿。昔日的秋林城城守,如今的鎮國公覺得心滿意足。她苦心多年,終于把兒子培養出來,成為皇帝的枕邊人。不僅光宗耀祖,她自己也成了公爵大人。
明珠當然知道傾城的母親是什麼心思,可她顧不上那些,她只在意的只有傾城。
大婚前數日,迎親的欽差率著接親隊伍把傾城公子接到了京城,安置在驛館之內。大婚當日,傾城很早就起身,沐浴梳妝。他先是浸泡了特別配置的香湯,隨後又用花香薰蒸,直到他的肌膚瑩潤,隱隱中透出香氣,才算是合格。之後,他換上宮中送來的禮服,坐在妝台前,由技術嫻熟的梳頭匠梳上高聳的發髻,並在鬢邊簪上紅花。
此時,明珠還在早朝上跟眾位大臣議事。她有些不耐煩地看看外面的天色,她希望大臣體諒她的心情,不要在今天跟她糾纏朝政上的事情。
大臣們果然都是有眼力的,大家做完例行的文章,便恭送明珠下朝。
明珠回到後宮的時候,傾城已經進宮,在他自己的宮院內等候明珠。納妃的詔書早就擬好了,此時不過是走個形勢。等他們飲了合歡酒,坐過合歡床,傾城從此就是她帝明珠的男人。
儀式舉行之後,明珠親自領著傾城出來,讓他認識她宮中的其他男人。此時宮中,有包括青雲公子在內的六個男人。青雲公子又讓保姆們把小皇女和小皇子們抱出來,跟傾城相見。
傾城看著那些可愛的小家伙們,竟然感到心里亂亂的,臉上紅紅的。按規矩,雖然這些小家伙們都是明珠生的,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父親是哪位。傾城知道,這之後明珠還會生很多個孩子,而那些孩子當中,也許會有他的血脈。
「在你之後,朕將不再納妃。」明珠在傾城耳邊輕語。
傾城的臉更紅了。這是承諾嗎,說明她很在乎他嗎?傾城不敢深想,那畢竟是皇上,而皇族在玉成國,是神一樣的存在……
大婚當夜,傾城在自己的宮院里,一直等到了很晚,明珠才從御書房過來。從那時起,他才知道明珠的政務有多繁忙,她每天都是這樣操勞著國事。
但是明珠卻沒有一絲疲態,她精神爽朗,大踏步地走進傾城的寢宮。
明珠坐在床邊,數名宮人魚貫而入,他們手上捧著銅盆、香粉、手巾等物。傾城侍立明珠身旁,親自侍候明珠洗漱、更衣。
之後,明珠讓宮人全部退下。她對傾城招招手,讓傾城坐到自己身旁,說︰「傾城,這個夜晚,只屬于我和你。」
「陛下……」傾城低低喚了一聲。
二人同上了雕花大床,傾城親手解下四周的圍幔。兩人在床上對坐,互相打量良久,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真會有這樣一天。
「傾城,當時你怎麼就確信,朕一定會納你為妃?」明珠問。雖然她當時是皇太女,但當時的政治形勢並不樂觀,她的幾個皇姐妹對她並不服氣,先皇對她也有所猜忌。她這一路小心謹慎,苦苦掙扎,才撐到先皇駕崩,自己順利繼位。
「傾城是痴人,認定了陛下,就不會改變……」傾城小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