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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春香吐了起來,紫鴛的神色愈發的難看,可是看到洛青菱極其堅決的臉色,她還是雙手拿著匕首,十分猶豫的緩緩靠了過去。
在洛青菱無言的眼光之下,紫鴛緊緊地閉起了眼楮,憋著一口氣對著那尸體一頓亂扎。
等她終于停下的時候,那口憋著的氣也松懈了下來,不由得渾身癱軟,後退了兩步,癱倒在了地上。她呆呆的看著地上那個西域人的尸體,不由得一個翻身,一只手撐著嘔吐了起來。
明明這個西域人是洛青菱所殺,明明洛青菱自己表現的那麼堅強的甚至于有些冷酷,可是春香和紫鴛二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洛青菱冷冷的看著二人吐完,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先是拉起了癱倒在地上的紫鴛,再扶起靠著樹的春香,淡淡的吐出一口氣。她並沒有安慰二人,只是十分冷靜的開口,「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殺這個人加上你們嘔吐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們逃得更遠。」
這個時候的洛青菱看上去太過于冷酷,與她平日里的模樣大相徑庭。
對外人,洛青菱一向是溫和有些羞澀的;在紫鴛這些親近的丫鬟眼里,洛青菱是沒有什麼姑娘的架子,十分親近十分活潑,偶爾又很狡黠的人。
可是無論是哪一面,她們都沒有見過洛青菱像今天這般,冷酷的近乎無情的樣子。
所以紫鴛和春香二人不由得有些嚴肅了起來,對于洛青菱的指責也沒有像往常那般,嘻嘻笑笑就過去了。二人都有些沉默,跟在洛青菱的身後繼續向前走。
直到李姨娘追上來的時候,三人之間這種從未有過的沉默氣氛才被打破了。
李姨娘身上沾了一些鮮血,大笑著騎了一匹馬過來,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匹馬。李姨娘一把將洛青菱帶上馬,然後讓春香和紫鴛共乘一匹,就在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里,後面那些剩下來的西域人又追上來了。
李姨娘吹了一個呼哨,紫鴛二人所騎的那匹馬就朝著西方奔去,而李姨娘則帶著洛青菱朝東方奔去。
那些西域人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朝著李姨娘二人所在的方向追過來,甚至連一個人都沒有分過去追紫鴛和春香。他們如此,自然是因為那邊的兩個丫鬟不值得他們分散出兵力。
看似二人逃命逃的驚心動魄,可是實際上,最心急的反而是那些西域人。
畢竟這還是中原的地盤,更是在金陵的地盤。幾個人動手的時候雖然已經在郊外了,可是李姨娘騎的馬已經在漸漸的靠近金陵城。若是到了金陵城中,以他們幾個的人數,又怎麼能同全城的兵力對抗?
所以那些金陵人愈發的追得猛烈了起來,為首的那個領頭人隨手一甩,將五只飛鏢射了出來。
李姨娘抱起洛青菱,在馬身上一蹬,哈哈大笑了起來,「兀那漢子,你莫不是瞧見我們姐妹二人貌美如花,想搶回去你那邊遠地方當娘子罷?這可真是痴心妄想,咱們可瞧不上你呢」
姐妹二人?洛青菱覺得自己的嘴角開始抽搐了起來,可是對于李姨娘在這般情況之下還是維持著這般的灑月兌,不由得十分羨慕,也開始有些慚愧了起來。
她之前看似那麼痛快利落的把那西域人給殺了,可是實際上她也是頭一次殺人。
一直維持著那般冷靜的狀態,是因為不能讓春香和紫鴛二人看到她也很軟弱。若是她也軟弱,那麼她們三個女子,要怎麼才能活命?
那似乎是壓力一直緊繃著,所以那股子冷靜漸漸的發展到了冷酷,在面對紫鴛和春香二人的時候,似乎都已經有些轉不過來了。直到這個時候,看著李姨娘對那些西域人極盡嘲諷,嬉笑怒罵的時候,她的心情才算有所疏解。
對那西域人的種種反應,不論是靈機一動下跪求饒,攪亂那西域人的思緒,還是瞅準機會一擊致命的時候,似乎都只是她身體的自然反應,種種行動都沒有經過大腦一般。那是面對危機的時候,她為求保命的自然反應,看似步步冷靜,實則腦海中的某個部分已經空白一片。
這樣便導致了洛青菱在面對紫鴛和春香二人的時候,一時之間並沒有回轉過來,保持了那般冷酷的姿態。
二人倒是離城門口越來越近了,可是那幾個西域人也已經越追越近了,顯然是因為知曉只要她們靠近了城門便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那些西域人很是拼命。
忽然那領頭的西域人又射出了一輪飛鏢,在那五個射向李姨娘背後的飛鏢之下,還隱藏了一個射向馬脖子的飛鏢。在李姨娘照例抱著洛青菱騰身而起躲避飛鏢的時候,那一只飛鏢便已經深深的扎進了馬脖子之中。那匹馬還向前奔馳了一段距離,才忽然倒下,揚起滿地塵煙。
李姨娘雖然抱著洛青菱安然無恙的落在地上,可是已經沒有了馬匹,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的,所以李姨娘在這個時候也有些無計可施了。
雖然城門抬眼可望,可畢竟還是離了一段距離,而身後的西域人與他們離得距離可比城門要近得多了。
那些西域人漸漸的圍了過來,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洛青菱推了李姨娘一把,冷著臉快速的開口,「趁著他們還沒合圍,你趕緊走」
李姨娘原本還有些猶豫,可是洛青菱接下來說的話打動了他,「他們抓我必然有目的,若是想殺人,早幾百年前我就死了。你現在回去還能找救兵,若是晚了,那就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听到洛青菱這麼說,李姨娘點頭,轉身便走。
他原本也不是猶豫的人,只是在剛才那般情境之下,不由得有些難以抉擇罷了。
而在李姨娘走了之後,洛青菱十分坦然的站在原地,等著那些西域人過來。她不是不想逃,只是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她可以逃的余地。
所以洛青菱很坦然,這並非是出自于自信,而是出自于無奈。大抵,可以類同于破罐子破摔。
西域人很快的圍了過來,那領頭人看著洛青菱站在原地,不由得眉頭一挑,「洛姑娘倒是有膽識,不知是否是因為胸有成竹的緣故?」
听到他這麼說,洛青菱笑了起來,「我這不叫膽識,用俗語來說,我這是光棍的很。既然已經沒有法子了,那末便干脆就在泥里滾上兩圈好了。」
那領頭人也跟著輕輕一笑,只是表情里一點兒都沒有相信的意思。
從他們先前打听的情況看來,眼前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可是心機卻深的很,做事從來有謀有略,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這樣的一個女子,會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沒有半點法子?那領頭人在心中冷笑了一聲,這洛青菱的偽裝還真夠不錯的,若是他不知曉她平素的性子,只怕都要相信了。
看著那領頭人的表情,洛青菱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對于他的想法,洛青菱也頗為無奈。
如今她是真的一點兒法子都沒有,這事情如此突發其來,她一時之間能想到什麼法子?若是旁的事情,她興許還能想到什麼,只是在這個時候,她的確腦子里頭是一片空白的。
倒也不是沒有想法,只是那些都是亂七八糟毫無用處的想法,放到這兒來,只能稱之為走神。
是的,洛青菱在這般眾敵環伺、危機重重的狀況下,走神了。
她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那領頭的西域人臉上的傷疤,研究著那傷疤究竟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才會造成的。看上去不像是刀傷,倒像是抓傷。洛青菱在心中暗笑,難不成那是女人造成的傷疤?
洛青菱這般用了認真嚴肅的神情去研究他臉上的那道傷疤,看在那領頭人眼中,便是她在研究著自己的弱點,和如何逃出去的方法。尤其是洛青菱的眼神,似乎極其凝聚而富有危險,看在那領頭人眼里,便是威脅的象征。
被一個這樣的女子看著,竟然產生了威脅的感覺,這對于他而言簡直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冷冷瞪了洛青菱一眼,出聲呵斥那些騎在馬背上的手下,「你們還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幫她給我綁起來難道你們要等著她溜走了,才跟我說你們無能為力嗎」
待那些人下來綁著她的時候,洛青菱一臉笑容,看似毫不在意的神態,更是讓那領頭人無比的惱怒。
他狠狠地扇了洛青菱一巴掌,眯起眼楮警告她,「洛姑娘,我知道你養尊處優的久了,可能不知道這世上的危險。你要知道,我們綁你回去可不是請你去玩的,你的態度最好放的謙卑一點。不然我可不保證,到時候我們的人有誰看的不順眼了,便會在你的臉上劃兩刀。」
洛青菱倒是很想問他,是不是就跟他臉上的那傷痕是一樣的,是不是他自個兒破相了就非要人家跟他一樣?可是洛青菱心中清楚,若是說了這些話只怕接下來的就不是一巴掌了,所以她很明知的選擇了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