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公子?」柳曼掃了一眼他手里拿著的狀似畫紙的東西,淺笑著迎上去,「我哪里會忽悠人,就是忽悠也不敢忽悠你鄧公子啊。」
這位鄧錦乃京兆尹的嫡次子,算得上是個高干子弟,是書畫齋里的常客。平時就喜歡收藏些稀奇古怪又獨一無二的畫作,在柳曼手里買了不少大幅價貴的漫畫。
「鄧公子何以這麼大的火氣?」羅子俊也含笑走上前,對著他打了一聲招呼。
不料鄧錦卻只是淡淡地對著羅子俊點了點頭,把手里的畫紙往柳曼身上一擲,氣憤地道︰「不敢忽悠?你倒看看這幅畫?」
鄧錦因著有個正四品的京官父親,一向眼高于頂,雖然知道羅子俊與慕容雲祈交好,卻始終認為他乃商人出身而很有些瞧不起的味道。
羅子俊也曾與他打過交道,知道些他的脾性,對此倒也不願予以答理。但他把畫擲到柳曼身上的行為,卻讓羅子俊看著很不舒服,一側身一探手把畫接了過來,打開來湊到柳曼的面前。
盯著偌大的白紙上內容不一的四格漫畫,柳曼看著熟悉卻似乎又覺得哪里不一樣,不由蹙著眉頭︰「這是我賣給鄧公子的武松打虎圖?」
「哼,果然你高價忽悠我買回去,轉手又畫一幅一模一樣地低價賣于他人,你把我當傻子耍?」鄧錦十分不客氣地咬牙瞪眼等著柳曼的解釋。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買畫花的那幾十兩銀子,而是因著這畫讓他丟了人。他之所以出價比別人高,就是因為要求柳曼所有賣給他的畫均要畫工細致且不能再畫出第二幅一樣的。
誰知他前幾天才沾沾自喜地把此畫拿在朋友面前炫耀,今天就有人拿出了兩幅一模一樣的過來顯擺,弄得大家都笑話他花銀子買愚弄受。這叫一向清高自傲的他哪里受得了。
「還有這幅和這幅。」氣沖沖地,他又從身後跟來的小廝懷里取出另外兩卷紙來,一並拍到柳曼身上,「這兩幅雖然小些,畫面卻也差不多。當初你跟我怎麼說的來著,說是賣給我的漫畫絕對只作了一幅,如今你要怎麼同本少爺交代。」
「鄧公子息怒,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有事咱好好談。」羅子俊面上的笑容明顯比剛才淺淡了許多,完全是隱忍著才保持住了表面上的客氣。
「還談個鬼啊,老子的臉面都給丟盡了。」鄧錦無所顧忌地吼了一聲,引得好幾個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見是他又都紛紛回過頭去。
柳曼身子微微一側,用手接過兩張差不多八開的畫紙輕輕地展開,見到上面的畫面立時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再次仔細地去看剛才那幅大畫,終于發現了問題。
敢情她是遇上盜版了。她是個講求信譽之人,當初答應過鄧錦的要求,是不可能出爾反爾的。可她沒想到,這瘋狂的盜版在古代也能來得如此快速迅猛,讓她防不勝防。
「鄧公子,這其中確實有誤會。」柳曼也不指望鄧錦能看出畫面間的小小區別,干脆收起畫紙望著他道,「這三幅畫都不是我所作,乃是刻意臨摹之作。」
本想說贗品,但想到自己那並不算上乘的畫技,說出來連自己都會笑話,便換用了一個說法。羅子俊听了,似乎略有所料地微蹙了蹙眉頭,捏著下巴盯著畫紙上的內容若有所思。
「你還想糊弄本少爺?」鄧錦卻一把奪過柳曼手中的畫紙,三兩下撕成了碎片,「這樣的推月兌之辭也想騙本少爺,你膽子也太大了。」
「我沒有騙你,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識畫之人評判一番。」看著被他撕成碎片還踩了幾腳的畫紙,柳曼的神情凜然,毫不畏懼地淡淡道,「作畫之人哪怕刻意隱匿,作畫過程中許多習慣也是無法掩飾的,只要細加考究,總能看出端倪。這些畫雖然模仿得極像,與我所作,還是有許多不同之處的。」
「若是鄧公子覺得吃了虧,我可以退還給你銀子,把畫回收回來。」見鄧錦憤怒不依不饒的神情緩了緩,柳曼繼續道,「不過,這畫被臨摹了去,鄧公子也不能說沒有半點責任。賣給公子的那些畫連我自己尚沒有存底,那臨摹之人除了從你那里不可能還能從其他地方看到原畫。我建議你去問問你的那些朋友,有沒有被別人利用了去。」
她所作之畫,除了內容新穎本就沒有什麼別人無法掌握的高超技法。倘若那臨摹之人是個有一定的繪畫基礎又記憶力極好的人,只要想辦法混到他的那些朋友之中,在他現寶的時候仔細觀看刻意記下,回頭要畫得八九不離十也不是很難。名家之作尚且有人能臨摹得以假亂真,何況是她這個普通繪畫教師的作品。
她所賣的這些畫作,雖然無法與名畫師相比,卻因為新穎的方式,比街面上那些擺攤賣畫之人所得還是要豐厚得多的。也難保不會有人眼饞,行假冒之事。
鄧錦囂張跋扈的神情再次收了收,略一躇躊,甩了甩衣袖︰「這不過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退銀子就免了,那幾兩銀子本少爺還沒放在眼里。不過,這口氣我卻不能輕易咽下,三天內你必須給我交代,否則,你這書畫齋能不能開成就未可知了。」
柳曼毫不畏懼絲毫不作假的神情,他其實已經信了幾分。但想到剛才丟人的那一幕,他就氣得連飯都吃不下,想想心里就來火。既然柳曼說她無辜,而他也確實喜歡她畫的那些東西,但這口氣他總得找個人來出啊。
「退不退銀子自然在鄧公子。至于那罪魁禍道,你就是不說,我也自然要把他揪出來。」柳曼的表情越發冷淡了些,心里有些發堵。
古往今來,仗勢欺人的人總少不了。鄧錦他仗著自己是京兆尹的兒子平時再如何囂張橫行,柳曼自會覺得于己無關不予理會。此時威脅的話卻是對著她說的,而且說得這樣囂張露骨,怎麼可能讓人高興得起來。
「關于這間鋪子還會不會再開下去,倒是勞煩鄧公子操心了。」羅子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鄧錦,「好幾次大皇子、二皇子和秦侍郎都笑說這鋪子過于小了,說是每次坐著喝茶都有些不適。說不定過段日子,書畫齋還真會換間大些的鋪子。到時鄧公子也好找啊。」
淡然甚至含著淺淺笑意的話語,故意扭曲的話意,無不明明白白地告訴鄧錦,想要欺負柳曼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還真不能決定書畫齋的存亡。
而他也確實沒有撒謊,雖然慕容雲祈只是路過進來過兩次,每次都只是靜靜地翻了一會兒書就離開了,慕容雲惜和秦可風卻是當真說過這樣的話的。
「你最好是能找出那個人來。」鄧錦被羅子俊的暗示說得有些訕訕,對著柳曼拋下一句便匆匆離開了。
看著被踩了幾腳的碎紙片,柳曼的眉頭卻越蹙越緊,喃喃道︰「這盜版真是防不勝防無處不在啊。」
「盜版?」一旁的羅子俊听得莫名其妙,不由奇怪地看向她。柳曼立時反映過來,模著鼻子掩飾地道,「呵呵,我是說這臨摹之人,真是無孔不入。連賣給鄧公子的畫都能偷偷抄襲,其它的畫怕也不能幸免。看來,得有一場麻煩了。」
這邊話音還未落,便見到三三兩兩的人手里拿著畫紙臉色不大好地往這里而來,一看情形柳曼便能猜到個大概。
「果然都來了。」柳曼無奈而氣憤地嘆息了一聲,便準備靜待那些人前來質問,羅子俊卻拉了一下她,輕聲地道,「你且去後院看看,這里交給我來處理吧。」
這些出得起高價圖個新鮮、無二購買柳曼的大幅作品的,都是些或世家或官富子弟,大多與他打過交道,多少總會賣他些面子。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照原價收回那些畫,頂多花錢消災罷了。
抬頭對上羅子俊篤定而帶著寬慰的眼神,柳曼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腦中卻又莫名浮起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孔,輕輕地晃了晃腦袋,柳曼收回突然慌亂的心神,笑著點了點頭︰「那一切都交給你了,羅大哥。」
淺淺一笑後,看著就要逼近過來的人群,柳曼狀似並沒有看到,悄悄退了幾步,向里走去。遠處小巷中一道淺粉色的人影,對著人群中的幾個人使了使眼色。
「看,柳掌櫃就在那兒,好像就要走了。」
「柳掌櫃,你別走」
人群中突然傳出的呼喊聲像集結的信號一般,原本松散的人群忽然之間像是有了同盟一般,紛紛舉起手中的畫紙跑向書畫齋。而另一個一道白色的身影巍然而立,淡漠的目光冷冷地瞟了一眼那個角落,隨即投向圍攏起來的人群之中,冷漠的目光逐漸深邃,眼底深處閃動著復雜難言的光芒。
「柳掌櫃,我們買畫就圖個新鮮,圖個別人沒有。誰知我們買回去的畫過不了幾天就滿大街都是,這不是拿著銀子往水里擲嗎?」。
「是啊,就算你是羅少當家的朋友,也總得給我們個交代。」
看著那些叫喚著跑來的人,柳曼想躲也不行了,只得硬著頭皮回頭看著她們,耳邊卻充斥著人群中或氣憤或帶點客氣的埋怨聲。嘈雜的聲音听得她頭皮都發麻。
「 哎喲……」眾人只覺得一道黑影從頭頂劃過,一道悶響聲響起,便見一個頭發凌亂的男子不偏不倚地躺在了書畫齋前面,那人身體動彈了一下,隨即發出一道尖銳痛苦而又悠長的呼痛聲。
羅子俊和柳曼均是一怔,待看到躍過人群向著這邊飛躍而來的男子時,輕松的同時不由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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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重生佳偶天成》
簡介︰草根生存法則,坐擁月復黑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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