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無蹤 第二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見嗜魔天

作者 ︰ 誰惹驟雨

白楓勉強地支著身子站起來,長吸一口氣,率先往外走去,「事不宜遲,翎兒,我們這就出發。」

任翎連忙追了上去,扶住師父一側胳膊,兩人步出洞府,外頭已是一片星光。

「翎兒,你來召喚飛行法寶吧。」白楓閉了閉眸,每說一句話都似乎會費去他許多力氣,這種感覺史未曾有,讓他有種莫名的擔憂。

身旁的嬌小身子卻給他安心的感覺,無論如何,他都得盡力撐下去。

任翎應了聲好,揚手祭出‘蝶舞’,這是氤靈老祖留下的飛行法寶之一,因為兩側形若蝶翼,所以命名‘蝶舞’。

師徒倆上了蝶舞,彼此互視一眼,「師父,我們走。」

瑩白的光影像是流星般從白楓洞府嗖地劃向天空,轉眼間就往北瞬飛而去。

白楓盤坐在地,臉色越發泛金,任翎見他沉默不語,亦不敢開口打擾,只是擔心不已地坐在他前方,雙目一轉不轉地注視著他。

「害怕嗎?」。幾乎過了有一個時辰,白楓才忽然淡淡啟唇,黑眸依然緊閉,似乎知道任翎一直就這麼坐在他的身前看他。

任翎咽了口口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正常一些,「不怕,師父,有翎兒在,你也別怕。以蝶舞的速度,很快就會趕到聚幽谷的。」

薄唇微微扯出幾不可見的笑,白楓不再說話。

什麼時候開始,他對任翎的感覺已經潛移默化了呢?是嗜魔天的點化之後,還是更早前?

她說有她在不用怕,這句話就像溫暖的清泉,浸潤他的心田,仿佛許久許久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刻,就算赴湯蹈火,也因為心頭有那樣的一個念想,從未害怕過。

這次沖擊結嬰,本來一切都非常地順利,但突然某一刻起,他發現丹田內忽然出現一個不過拇指大小的金色圓珠,那金珠圍繞著金丹旋轉了數圈,轟地一聲就化作千千萬萬的金色光點,從丹田往外飛竄,遍布在他的經脈之間。他也在那一霎收住了進階的腳步,轉而嘗試去感應金色光點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那金色光點非常頑固而可怕,附著在經脈之上後,開始蔓延生長,越變越多,就像要把他所有經脈變成金色那樣。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僅無法掌控金色光點,而且在它的遍延之下,漸漸神智混濁,仿若墮入迷霧中,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暈沉之中,一直听見來自靈魂深處的某種呼喚,「盈缺……盈缺……」

誰是盈缺?為何單是听到這個名字就讓他的心不停地抽痛?那是他非常不熟悉的感覺,卻異常地理所當然。

命運,是不是在他收下任翎做徒弟之後,就變化運轉了呢?

迷迷糊糊中,他驀然往前倒去。

任翎不知白楓的心思,見他突然朝自己倒來,緊張地伸手扶住他的雙肩,「師父,你還好嗎?」。

白楓此時又再陷入了昏迷,根本听不到任翎的聲音,只覺得渾身冰冷中仿佛觸踫到一絲暖意,將臉靠在任翎的頸窩,淺淺地吸氣。

「師父?」任翎發現白楓渾身冰涼,就連貼在她頸側的臉也帶著冰霜般的溫度,忙將他推開了些許,手掌捂上他的面容,竟然絲毫溫度也無。

嚇得她雙手一抖,白楓的臉直直往她胸前栽去,任翎低呼一聲,有些赧然地再度扶起白楓,伸手模了模他的手和脖子,發現均是冰冷如霜,于是便將指尖搭在他的手腕處,探入一絲靈力查探。

然而白楓的經脈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隔絕力量,無論她怎麼施力都無法深入其中,到最後只好頹然收手。

在圍繞著她和師父的周圍一圈設下靈火結界,很快,蒸騰的熱氣就將她們包裹。任翎不敢離開白楓,手心一直輕撫著他的臉,被那從內至外的冰涼弄得心頭慌亂。

「怎會這麼久都溫暖不起來呢?」她整個人在靈火圈中都快被烤成熱蝦子了,但白楓的身體卻依舊冰冷冰冷的,而且仿佛越來越冷,「我眼花了嗎?師父的睫毛上的是……冰珠子?」

她第一次有彷徨無助的感覺,不由得緊緊地伸手還住白楓的腰側,臉蛋直接貼上他的,「師父,你再忍忍,很快就到聚幽谷了。」

師徒倆就這麼在靈火中依偎著,蝶舞在夜空中無聲無息地飛越玄道宗結界,射向聚幽谷的邊界。

「翎兒?」好像過了一世紀的時光,任翎對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有種不真實感,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驚喜地低呼,「師父,你醒了?」

白楓依舊閉著眼,「不許哭。我沒事,可以堅持下去的,相信我。」

「……」任翎無語,隨手擦掉了臉頰上的濕潤,「嗯。」

來到聚幽谷邊界的時候,日頭已上三竿,任翎扶著白楓匆匆通過傳送陣趕到聚幽谷內,通過長長的甬道來到當日魔神出現的大殿里。

「師父,就是這里嗎?」。

其實白楓那時已經又再昏迷,任翎問了後對著自己苦笑了下,轉而細細打量這並不算大的殿堂。

殿堂中間有一個圓形高台,上頭彌漫著濃重的魔氣,其余的地方空空如也,哪有魔神嗜魔天的影子?

「請問魔神嗜魔天可在?」任翎開口,回答她的是空蕩蕩的回音。

「嗜魔天嗜魔天」

白楓的狀況愈加不好,任翎卻沒料到趕過來後會是這番景象,一時更加憂心,聲音也比平時大了不小,「嗜魔天,你在不在?」

「有沒有人?」

「嗜魔天?」

殿堂內的回音裊裊,讓她眉頭緊皺,就在那一瞬,高台上忽然出現一道挺拔狂放的身影,任翎一震,抬眼望去──

雖然隔著濃濃魔氣,卻依舊能看見那狂放男子長相極英俊,一雙利眸與魔王晉辰相似,卻比晉辰更加犀利,讓人不由自主想起藍天下翱翔的鷹。

「是不是很少如此失控?」

嗜魔天沉沉一笑,利眸與任翎對上,有著一絲任翎無法看見的暖意,「好像每次事關那家伙,你才會變得不那麼淡然自若。」

他真的認識她和師父?

任翎腦海里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疑問,因為嗜魔天那口吻像是對著許久不見的朋友一樣。

「任翎見過魔神。」

無論是否是前識,此刻的她卻是不認識他的,「任翎此次前來,是因為我師父他在沖擊結嬰是出了問題,還請魔神幫忙看看。」

「哦?」嗜魔天對任翎的反應絲毫不惱,看了看躺倒在一側的白楓,眉頭一皺,須臾間一道魔氣將白楓整個卷繞,過了片刻才收了回去。

「奇怪,那仙元怎會在結丹時期就沖破禁制了?」嗜魔天低喃,倏地抬起眸,任翎只覺自己在那一刻被魔氣纏繞,心口一滯之際,魔氣瞬間撤去。

「你的仙元也沖破禁制了?」

「能否請魔神講明白些?何謂仙元沖破禁制?」

嗜魔天搖搖頭,有些話他現在並不適宜開誠布公,「是我的疏漏了,應該先檢查你們的情況在奉還仙元,如今那家伙的情況,我還真是幫不上忙。而你還好些,精和曼珠精華會替你阻擋侵蝕,短期內無需顧慮。」

任翎臉色一白,「魔神,如果連你都幫不上忙,那我師父要怎麼辦?他現在渾身冰冷,人也陷入昏迷,這麼下去、這麼下去……」

「你別急別哭啊」嗜魔天見任翎兩行清淚劃過臉龐,似乎變得很不自在,說話也快了許多,「我幫不上忙不等于他就沒救了,不許哭,哭我就不告訴你了。」

有這樣威脅別人的嗎?

任翎一愣,倒也听話地擦了擦臉頰,眼底燃起希望,「魔神,你的意思是有人能夠幫到我師父,是不是?」

「沒錯。」嗜魔天嘆了口氣,「在點蒼大陸以東距離萬里的海面上有一處島嶼,名叫瓊崍仙島,上面住了幾個脾氣古怪卻是有點料的散仙。其中有一個老頭叫霄非,他應該能夠幫到你們。」

「散仙?」任翎愣然,「在人界怎會有散仙存在?莫非那瓊崍仙島並不屬于人界範圍了?」

「所以說是脾氣古怪的散仙,」嗜魔天聳聳肩,在他看來六界並沒有明確界限,「住不慣仙界,非要在人界弄個什麼破島顯示自己多麼出塵絕俗,你去了就知道了,其實就幾個飛升後不習慣仙界的破老頭。」

任翎一時語塞,「魔神,我就這麼前往瓊崍仙島,霄非散仙會願意救我師父嗎?」。

「你這妮子,倒是還是那麼聰慧。」嗜魔天曬笑,輕彈手指,一方黑色令牌射向任翎懷中,任翎連忙接過,安靜恬淡地望著嗜魔天,等待他解釋。

「那老頭欠過我人情,拿這面令牌過去定然會出手相救。」嗜魔天勾唇,「其實不用這玩意兒,應該問題也不大,就當多個保障罷。」

「多謝魔神相贈。」

任翎感激地謝過,將令牌收好,摟住白楓朝嗜魔天點點頭,轉身欲走。

「我在這里萬年多實在無聊極了,你們兩個要快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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