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非常重的木箱。因為我們買了不少的宣紙,普通的東西裝不下,所以掌櫃的就給了個很重的木箱。」馬七神色凝重,繼續敘述著,「因為沒有料到這個情況,所以我們也沒有備馬車,想著離瘋人閣也不遠,就讓力氣最大的卓鶴抱在懷里。哪知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卓鶴人呢?」
「現在被關在衙門里,明天府尹梅大人會開堂審理此事。」說完,馬七的神色更加沉重。
「最壞的下場如何?」我斂了斂神色,問道。
馬七伸手,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會死?我心里咯 一下,這卓鶴也是從‘罪獄’里出來的人,對于重獲自由一事相當的珍惜,怎麼會落得這樣子的下場?
而且,這事情,怎麼看都非常的蹊蹺。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句話才一出口,我才想起他已經通知過我,趕忙改口,「至少應該讓人去城主府知會我一聲。」
「我派人去通知過,只是城主說你最近比較煩,這事他會搞定。」馬七瞥了我一眼,開口解釋。
我承認自己最近是有些心神不穩,可是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讓我知道呢?想著等楊少臨回來,再怎麼收拾他,當前還是抬頭看了眼前方無夜樓的人,再問,「那你們此刻是在干嗎呢?公然生事,莫不是想造反?」
「我們無意在街上遇上,他們出言不遜,說我們是心懷鬼胎,惡習不改,是故意殺害他們的人。」
「那你們就動手啦?」這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嗎?要是這事被朝廷知道,就真的會不可收拾,萬一要把他們重新關起來,可就再也不可能獲得自由。
眉梢緊緊蹙起來,等著馬七的回答。
馬七搖搖頭,「我們都是歷經大難不死的人,言語上的過失,哪里會去計較這麼多。只是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我們怎麼欺人啦?」再次一聲嬌喝,制止了馬七接下來的話語。
我抬眸,見那個水女敕女敕的可愛女孩雙手插腰,怒視著馬七。
我看向馬七,示意他回答,順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
馬七會意,當即抬高了聲音,「我們本來不欲與你們起沖突,所以準備繞道而行,你們卻指著我們幾個哈哈大笑,撿起地上的石子向我們亂砸。可有此事?」
「有又如何?」女孩的聲音相當的放肆,可愛的臉上帶著鄙視的神色,嘴角也掛起嘲諷的笑容。
我眉峰緊皺,卻忍著沒有說話,靜待著馬七的下文。
「見石子奈何不了我們,你們便欺身上前,想要扒光我們的衣服,可有此事?」馬七的聲音里,帶上了幾絲難以辯駁的憤怒。
「在那‘罪獄’里的時候,你們本來就經常被人扒光衣服,有什麼好害羞的。」女孩嬌笑,粉女敕的臉上,卻帶著惡毒的神采。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身後有人听不下去,怒吼了一聲,從我身側疾馳而過,似乎想要再去打上一番。
我旋身攔在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楮,「回去。」
「可是閣主……」他尚在憤怒當中,紅著眼楮似是不解為什麼我要站在他們那邊,血絲遍布的眼里,滿是屈辱。
「想再被關起來嗎?‘罪獄’里的滋味,還想要品嘗嗎?」不跳字。我打斷他的話,淡淡地看著他。
那個人一怔,總算清醒過來,對著我深深鞠了一躬,退回了馬七的身後。
我微微而笑,回過神看著那個女孩,露出自以為最美麗的優雅笑顏,看見對面一大片男人痴呆的目光,我緩緩開口,「以前總听人說,最毒婦人心。可如今看來,這最毒的東西,原來是姑娘的這張嘴呀!」
「你說什麼?」女孩頓時暴怒,想來平時都無人敢這麼跟她說話,所以幾乎立時就要拔劍向我襲來。
一個看上去有幾分姿色的男人立時伸手,制止了那個女孩的行動。
我裝出一副不解的神色來,回身看向瘋人閣的眾人,「奇怪了,難道我說的話,不是幽明國的語言嗎?我都說的這麼清楚,她怎麼還在問我說什麼呢?還是對面的那個姑娘傻了,听不到呀?」
「肯定是她傻了唄。」有個人配合著我的話語,夸張的大叫。
我繼續擺出疑惑的神色,語調輕柔,「那真是可惜了,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是個殘缺品。」
「你說誰是個殘缺品?」那個女孩已經徹底的抓狂。
「這里除了你,還有誰會是殘缺品?身體上的殘缺並不可怕,像你這樣精神上的殘缺,才真正可憐。」我繼續輕描淡寫,挑戰著女孩所剩不多的理智。
「好,你好。」那個女孩被氣得口不擇言,卻被別人死死地拉住,只能手舞足蹈的怒視著我。「李墨白真是瞎了眼,竟然願意為你這種賤人舍棄自己的命!哈哈哈……」
她認識李墨白?我正了正神色,忍住心里的疑問,語調冷淡起來,「要是你敢再口出狂言,我保準你會生不如死。」
「你以為我怕你?」女孩憤怒的叫囂著。
「那你可以再罵試試?」無故被人罵做賤人,心里著實不舒服。
那女孩張了張嘴,眼見著就要吐出髒字來,那個一直抓著她的男子,忽然伸手捂住女孩的嘴。
然後敷衍地對著我鞠了一躬,「今日之事,是我們不對。劉英在這里給姑娘陪個不是,希望姑娘莫要見怪。只是,貴閣殺害我部下一事,我們必定會追究到底。告辭。」
我只是挑眉看著那個女孩胡亂地掙扎,然後死死咬住這個叫做劉英的男人的手,紅色的液體,便順著女孩的嘴角從他的手上滑落。
劉英眉頭都沒動,帶著自己部下準備撤退。
「等等。」我急忙出聲。
「何事?」劉英停住身體,卻沒有轉身。
「你們,認識李墨白?」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是。」劉英相當平靜的回答,听不出端倪。
我制止住身後那些不願意讓他們離去的部下,清脆的聲音幽幽傳開去,「無夜樓擅自在街上挑起幫戰,還傷害平民百姓一事,晚些時候自會有人上門與你清算。」
劉英的身影僵了僵,繼續走遠。
「閣主,怎麼能讓他們就這麼走掉呢?」有人不滿地開口。
馬七似乎想開口,被我制止,我抬眼看向開口說話的人,「你們,不想救卓鶴嗎?」不跳字。
大家都是一起從‘罪獄’里出來的人,都知道生的可貴,難道可以看著他人去死嗎?
那個人低下頭,沒有再說話,然而身體卻一直在憤怒的顫抖。好半晌,才抬起頭來,「那個人,不是卓鶴殺的。」
「那是怎麼回事?」听到意想中的回答,我沒有絲毫的意外,平靜的問道。
「別人或許沒有看到,可是我就走在卓鶴的旁邊,看到了。」那個人帶著不甘,緩慢地開口,「那個時候,有一根細針從後面疾馳而來,正好插在卓鶴的手上。也因此,卓鶴手上的箱子才掉下去的。」
「唉?」有人意外的驚呼。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又有人責怪。
「那針的速度太快,我看到的時候,它已經飛過去,沒入卓鶴手上了。」
原來真是有人陷害。
我若有所思,看向馬七,「那個賣宣紙的人呢?」
肯定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要麼就是那個掌櫃被收買,要麼就是那個掌櫃的也是同謀。事隔幾天,想必馬七已經派人去問過,所以我才會轉頭問他。
「事發之後,我們有回去找過,只是他們已經關上店門,不見人影。我們問隔壁的人,才知道他回家探親去了。」馬七遺憾的回答。
「這麼巧?」果然是一伙嗎?
「恩。就是這麼湊巧,只怕他們都是一伙的。」馬七想了片刻,才回答。
「可有打听到他的老家在哪?」
馬七搖搖頭,「我問遍整條街道的人,無一人清楚。」
滴水不漏嗎?「你們最近有與人結仇嗎?」不跳字。
馬七搖頭。
那麼,就是沖著我來的嗎?
我將紅袖收回劍鞘,淡淡地開口,「你們帶著傷者先回去,找郎中他們看看,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卓鶴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是,閣主小心點。」馬七點頭應下,帶著一眾手下走遠。
「來人。」我抬眼看向遠處那些一直都不敢上前的侍衛,高聲呼喊了一句。
「小、小姐。」立時有幾人邊擦著冷汗邊跑上前來。
「去給我準備馬車,越快越好。」
「是。」幾個侍衛奔跑而去,不一會,一個侍衛趕著一輛普通的馬車出現在眼前。「小姐這是要去哪?」
「去你們城主所在的地方。」邊說,我邊上了馬車。
光憑我一個人,是無法看到那些機密的案宗的,非得把楊少臨叫回來,讓他自己去把那個掌櫃的宗譜給我找出來不可。
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瞞著我,不幫我把事情圓滿搞定,我可是饒不了他。
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卓鶴被行刑前找到那個掌櫃的蹤跡。
「是。」那個侍衛點頭答了一聲,手起鞭落,只听一聲馬兒的嘶鳴聲,馬車疾馳向著城門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