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白池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花生仁丟進嘴里,咽下後才問道。
白池已經料到不會是什麼好差事,所以借此動作緩和一下心緒。
「我的妹妹…」,東方鄔頓了一下,沒有發現對面之人猛然僵住的神色,繼續往下說著,「東方童,為了逃婚從京城逃出來了,我們派人四處尋覓,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听說瘋人閣的人脈廣布天下,希望你能幫我去找找她。錢不是問題,只要你能找到她……你怎麼啦?」
東方鄔終于發現對面之人滿臉僵硬,奇道。
白池暗暗松了口氣,原來不是在說月回姑娘呀!當即回過神來,搖搖頭,「將軍接著往下說。」
「我已經說完了。」東方鄔有些無奈。
雖然東方家實際上有兩個女兒,但是最小的那個,被關在院落里誰都沒有見過她的真正容貌,甚至沒有一點接觸,誰人都不曾將她記掛在心上。
所以實際上他家就等同只有一個妹妹,從小就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呵護著,三個哥哥又都對她百般寵愛,她的性子難免會驕縱了一些。
「這是她的畫像,希望能盡快得到你的消息。」東方鄔從懷里掏出一卷紙軸,放到桌上,「這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
「好。」白池痛快的應下,將畫軸拿了過來,沒有打開,只是放在了腿上。
「白日里的那位姑娘,你知她多少?」想了想,東方鄔還是開口問道。
「全部。」白池溫和的笑了笑,又夾起一塊豆腐塞進嘴里。
「我能否見一見她?」語氣雖然是詢問,但是東方鄔臉上的神色,卻不容人拒絕。
白池猶疑一會,對身邊的侍女揮手,「去把陸姑娘叫過來。」
「是。」那個婢女領命而去。
「不知道你找馨兒所謂何事?」總不至于還要翻白天的舊賬吧?不少字白池心想著,東方鄔不是這麼斤斤計較的人,應該是為其他事情,可是會是什麼事情呢?
「有些事情想問。」東方鄔避重就輕的回答,端起手里早已冷卻的酒杯一飲而盡。
白池知他不想說,也就不再相問。
兩人談論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閑事,又有美食美酒相伴,倒也愜意。
只是,許久時間過去,卻沒有見到陸馨的身影。
見東方鄔似有不耐之色,白池再次喚過一個婢女,如之前一樣吩咐一遍,就見那個婢女點點頭,匆匆而去。
半晌,仍舊沒有見人過來。
白池要是還不知道,是陸馨不願意過來而扣押了那些婢女,他就白認識陸馨這些年。
「馨兒可能有什麼事情,不太方便過來,我親自過去看看。」白池對東方鄔抱歉的笑笑,見他沒有反對,又對青衣吩咐了幾句,便推動輪椅向花園外走去。
陸馨此刻卻在後院的湖邊,半倚在水榭左邊的欄桿上,望著湖里的金魚走神。
夜風從水榭四面的間隔刮過,掀起了湖面的波瀾,擾亂了她的心。
她從東沂城趕到這里來,是為什麼呢?
又能得到什麼呢?
即使呆在他的身邊,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兩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陸護法,副閣主有事找您,讓您過去司陽亭。」被派來的第一個婢女站在水榭之外,恭聲的說著,打亂了陸馨的思緒。
「那個什麼將軍是不是在那里?」陸馨沒有回頭,卻有些不耐的問道。
「是。」婢女恭敬的回答。
「為什麼事情找我?」
「將軍似乎有話要問你。」
陸馨冷笑,事到如今才來相問,會不會太遲?
轉身走出水榭,繞過那個婢女,向前院走去。
快到花圃時,卻又猶豫起來,頓住腳步,再也不能邁出一步。
東方鄔找她,必定是想問關于月回的事情,可是她能告訴他嗎?月回會希望自己告訴他嗎?告訴他之後,會怎麼樣?
東方家的人,會不會再把月回抓住,繼續關在那個植滿紅梨的院子里?
應該會的吧?不少字
要是真那樣,那自己豈不是就是害了月回遭罪的人?
不行,陸馨驚出一身冷汗,邊搖頭便轉身。
「陸護法,怎麼啦?可是落了什麼東西?」那個婢女見陸馨轉身往回走,毫不猶豫的跟了上來。
「恩。」陸馨打著馬虎眼。
「那讓奴婢去拿就好,副閣主與將軍都還在那里等著。」婢女不知陸馨想要做什麼,害怕被責怪,所以有些急了。
陸馨忽然頓住身形,轉身看著婢女壞笑起來,「我想自己去拿,可以嗎?」不跳字。
「那奴婢與您一起去。」婢女亦步亦趨的跟著。
陸馨笑笑,伸手便點住了她的穴道。可巧,正好第二個婢女出來找尋陸馨,見眼前的景象,有些愣住。
陸馨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迅速上前,利落地點住穴道。
然後一手拖著一個,然後拖到可以避風的地方,頗為自得地拍了拍手。春寒未散,不能凍著她們,自己真是個好人。
沖她二人搖搖頭,陸馨轉身走入夜色深沉的庭院,想著白池肯定會親自來找自己,干脆瀟灑的走出了瘋人閣,漫無目的在街上閑晃著。
夜色越發濃重,街上來往之人逐漸減少,待陸馨意識到自己該回去時,周圍已然看不到任何熟悉的蹤跡。
陸馨再次看了看周圍的景色,頹然發現者自己竟然迷路了。
左右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有房檐上懸掛著的暗紅色燈籠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想問路,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
「救命啊!」一個小巷子里面陡然傳出一聲尖叫,差點刺破了陸馨的耳膜。
「救命啊!」
「救命!」
「來人啊,救命啊!」
……
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呼喊聲在耳畔響起,讓一向不愛管閑事的陸馨都不得不掠身向出聲地趕去。
這是一條昏暗的死胡同,正常人基本上不能視物,然而卻有兩個腳步虛浮的大漢,帶著婬笑一步步向里面走去。
邊靠近,邊帶著迫不及待地心情說著安慰的話,「小美人,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救命啊!」死胡同的盡頭,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孩一步步的後退,發絲凌亂的遮掩去她面容,樣子卻是極為狼狽的。
她不斷的呼喊著,尖叫著,顯然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你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不要白費力氣啦!」一個醉漢狂笑著,東搖西晃的向著女孩的所在地走出。
女孩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身體挨著牆壁,已經退無可退。
「小美人,來玩吧!」醉漢走到女孩身邊,伸出手一把將女孩摟到壞里,一張散發著濃郁酒臭味的大嘴已經向著女孩的嘴唇親去。
女孩不斷的掙扎些,卻沒有絲毫的效果,夜色下,她的眼里忽然閃過狂暴的光芒。
「啊!」那個抱住女孩的醉漢慘叫一聲,松開一直緊摟著女孩腰肢的手,捂著胸口不斷的後退。
接著昏暗的光芒看去,醉漢的心口,赫然插著一把金光閃閃的短刃。
醉漢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倒在了地上。
另一個醉漢愣住,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冷風一吹,酒醒了大半。
「臭娘們,你做了什麼?」醉漢怒吼一聲,撲到倒地不醒的人身邊,心痛的疾呼,「老九,老九,還活著嗎?老九!」
就在此刻,知道自己無法逃月兌的額女孩再次發難,從懷里掏出另一把匕首,很恨地一刀插在醉漢的脖頸之上。
溫熱的血花四濺,噴了女孩一臉。
醉漢困難地扭了扭脖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帶著滿腔的悔恨與不敢置信,永遠地倒在了地上。
女孩卻忽然痴狂了一般,狂笑起來,蹲使勁拔出最先倒在地上那個醉漢心口的短刃,又費事的拔出後面一個醉漢脖頸之上的匕首,目光益發狠厲。
女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短刃,擱在醉漢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直到它恢復原先的色澤,才收到自己的懷里。
然後拿起手邊的匕首,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左手捏起其中一個醉漢的手,右手卻拿著匕首,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醉漢手臂上割著。
就像是在收割著秋天里成熟的小麥一般,神色專注。要是撇去她滿臉紅色的血跡與身旁的尸體的話,她此刻的這個神色看起來是很溫柔的。
然而陸馨趕到之時,看到眼前的這個畫面,差點從牆頭跌了下去。
她生平悅人無數,卻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比眼前的姑娘還要殘忍的人。死後割碎其身體,若不是與他有深仇大恨,就必定是她心里變態。
女孩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到來,依舊在繼續拿她手中鋒利的割著醉漢的尸體,那只斷手很快就被切割了下來,血流了一地的同時,女孩詭異的笑了起來。
爾後,繼續拿起醉漢的另一只手,切割起來。
濃郁到讓人想要作嘔的血腥味在空氣里彌漫,陸馨再也忍不住,輕飄飄的落到地上,撿起地上的碎石子,打在女孩的身邊。
「誰?」女孩听到響聲,滿臉驚恐的抬起頭來,印著隱約的月色,她臉上遍是鮮血,看起來竟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人一般。
陸馨忍住心里想要嘔吐的沖動,捏著鼻子傾身上前,抖著手一把將女孩提了起來,見她要反抗,慌忙點住她的穴道。
這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個惡魔。
也不知道是誰家,培養出這樣一個姑娘出來?
既然她看到了,就無法不管,不然照她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很有可能會去傷害無辜的百姓。明天還是將她交給府衙處理,今晚先將她帶回瘋人閣吧!
陸馨暗想著,看了看月色,無奈的掏出懷里的信號彈,甩手扔向天空。
絢爛的煙花,在天空里爆裂開來。
不到一刻時間,素右寒著一張臉出現在眼前,看到陸馨身邊的景象,有些吃驚。「怎麼回事?」
陸馨諂笑了下,因為不想踫觸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所以仍舊忍著惡寒呆在原地等著。卻不料,來得人只有素右。
伸手指了指那個渾身是血的女孩,「她干得好事。」
素右更加驚訝,看了看遍地是血跡的地上,沒好氣的白了陸馨一眼,「你倒是能找麻煩。」
陸馨理虧,哪里敢反駁,心里卻相當不服氣,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白公子早急壞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