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會有一樣的,只有戀人才會提一樣的燈籠。」凌曦女乃聲女乃氣的話語,卻讓我的手發起抖來,手中的燈籠便掉到了地上,發出‘ 啷’一聲響。
被這聲響嚇到,我回過神來,慌忙彎腰要將燈籠撿起來,哪知腳步不穩,一不小心將所有的燈籠全部撞倒。
我慌了神,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燈籠悉數落到地上,我忙做出無辜的表情,扔掉手中的燈籠,逃到一邊。
「你呀」楊少臨無奈的看著我,未免傷到凌曦,將他抱到一邊。
我勉強定了定心神,轉身看向一旁的慕容宮晨,「如果說,有人手提著一個燈籠,再送給女孩一個一模一樣的燈籠,這是代表什麼?」
「代表他喜歡她,在借此機會向她表白心跡。如果女子拒絕男子的愛戀,就不能接燈籠,如果女子接受男子的愛情,就可以提著燈籠與男子一起去逛燈會。」慕容宮晨便品茶,邊慢悠悠地解釋,見到我陡然睜大的眼楮與忽喜忽怒的神情,不禁覺得奇怪,「難道有人送一模一樣的燈籠給你?」
「嗯。」我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抬手死死地捏住心口,拼命抵抗著心里席卷而來的雀躍與欣喜,神色卻益發的悲傷。
「唉?」楊少臨猛然長嘆,快步走到我的面前,「誰,誰送你燈籠?竟然敢不經過我的同意,仔細我打斷他的腿。」
眼前再次聚集起水霧,我抬手拭去,低著頭輕聲回答,「去年,李墨白送了我與他一模一樣的燈籠,我們有提著一起去逛燈會。」
「當真?」慕容宮晨猛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手中的茶水濺出來,潑到地上形成幾汪淺水窪。
「自然。」我有必要騙他嗎?我不滿地瞪他。
「會不會是李公子不清楚情況?」楊少臨有些猶疑。
「去年並不是墨白第一次來烈城,而且他曾經在烈城生活過一段時間,對于燈會的事情,他應該知道的一清二楚。」慕容宮晨邊說,邊偷偷地看著一直坐在輪椅里面不出聲的杜清歌,後者也很驚訝,黑眸里面情緒翻滾,定定地看著那個半是悲痛半是欣喜美貌的少女。
「這麼說來,李墨白可能喜歡你?」楊少臨還是猶疑著。
「我不知道。」我將頭低得更低,只能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也是很想知道,可是李墨白生死不明,我能問誰去?
如果說,李墨白喜歡我,為什麼他不告訴我?甚至,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供我來揣測。在我的心里,李墨白一直都是將我當作小孩子,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一個小孩呢?
是我們將心事埋藏的太深,還是我們未曾去想過,對方會喜歡自己?
我不知道李墨白怎麼想我,可是,我卻是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李墨白會喜歡自己。一想到李墨白或許是在借燈籠向我表白,心里就會涌現出無數酸楚感,泛濫成災,漸漸地腐蝕我的心。
竟然這麼簡單就錯過。我到底有多粗心?
心里益發難受,我抬手捂著臉,埋在膝蓋之間,眼淚終于還是滑落。
細細想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想著自己喜歡李墨白,所以僅僅只是想著怎麼讓李墨白喜歡自己,想盡辦法討得李墨白的歡心,費盡腦筋加深我們之間的羈絆,卻何曾有真正去了解過他的想法?
何曾,去了解過他的想法?
太過專注,專注到希望他的整個世界都只有自己,卻未曾去了解過這個世界。我真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傻蛋。
我究竟,傻到了哪種程度?
現如今會造成這種狀況,都是因為自己的過失。如果我能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再鼓起一點勇氣明確的向他告白,今時今日,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
慕容盈盈曾經說過,我與李墨白之間的感情太過復雜,如果不明確的說出來,很容易被人誤會成親情。
李墨白,是不是就認為我是將他當作親人一般依賴呢?
如果,真正地東方梨還在,僅僅四歲又未經事實的她,的確會將李墨白當作自己的恩人、自己的哥哥、甚至是自己的父親。
可我不是,我不是真正地東方梨。從一開始,我便已經有20歲,我能分清何為親情,何為友情,何為愛情,並且絕對不會弄錯。
孤單寂寞了兩個月,對于一個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出色男子,他所做的每一點每一滴,都是撤掉我心房的糖衣炮彈。
會愛上他,也是一件無可抵擋的事情。甚至,我根本就沒有想要去抵擋。
無論用眼還是用心,我能知道、感受到李墨白對我的好,那種發自內心的關愛與關懷,如春風般宜人,讓我想要佔有一輩子。
我卻也沒有想過,我不是一個專業的演員,既然自己不是真正地東方梨,有些時候表現的就完全不是一個孩子。李墨白,又怎麼會真正地將我看做小孩呢?
哪怕是心再硬的人,與一個相貌出眾,全心全意依賴著自己、相信著自己的人點滴相處十年,即使她是個孩子,可是你卻在見證著她的每一滴成長。那麼,純粹的感情會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也未曾可知。
「現在想這些已經無用。」慕容宮晨與杜清歌用眼神交流了好一會之後,用力地將手中的杯子擱在桌上,「等燈會一過,你們便去定城尋人,到時候,親自去問他吧」
「你不是說他已經不在了嗎?」不跳字。我從沉思里面回過神來,奇怪慕容宮晨的突然改變。之前,他不是一直在信誓旦旦的說著李墨白已經不在了這樣子的話嗎?
「不管他是否喜歡你,你都在他心里佔了很大的位置。或許,你能把他召回來也不一定。這個世上雖然發生過奇跡,卻不代表沒有奇跡存在。」邊說,慕容宮晨邊堂而皇之的看著一旁的杜清歌。
我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杜清歌幽深的黑眸直接穿透到我的心里,似乎想要穿過我看到什麼未知的東西。
那種眼神似在渴求,如同快要干涸的魚兒渴望著水源一般,看得我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同時,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我的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海里面滑過,我正想將它抓住,杜清歌的身體突然晃了晃,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然後,就見他的身體晃了幾晃,從輪椅上面摔了下來。
安楚離他最近,忙起身伸手將他接住。可是那鮮血,依然不斷地從他緊閉地嘴角往下流淌著,往地上蔓延開去。
一大朵妖冶的曼珠沙華,在地上華麗地盛開來。
本來我被他的眼神蠱惑著,一直盯著他在看,只是他忽然噴出一大灘血來,我禁不住高聲驚呼一聲,嚇得魂都要從身體里面逃出來,一個不穩就直接從凳子上摔了下去。
楊少臨听到我的尖叫聲,本就已經回頭看我,見我身體不穩,忙伸手將我接住。
慕容宮晨也嚇了一大跳,似乎斷定杜清歌情況危急,也來不及將杜清歌抱回房間診治,只好讓我們退開一些,將空間讓出來。
一些丫鬟去拿毛巾等物,一些丫鬟跑去燒熱水,一會兒時間這大廳就亂作了一團。幸而凌曦並沒有看到此種場景,及時被他的女乃媽捂住眼楮,抱開了去。
我遠遠地看著慕容宮晨雙手不停,對著杜清歌掐上掐下,搗鼓了好一陣時間之後,杜清歌嘴里的血總算止住。
只是血已經流失太多,安楚、杜清歌與慕容宮晨的衣服上面,全部是鮮紅色的血跡。流失這麼多血,整個大廳四處可見鮮紅色,杜清歌身體里面還剩下多少?
丫鬟們陸續端著一些瓶瓶罐罐與熱水回來,慕容宮晨一個人忙上忙下,我想要幫忙,卻害怕的手腳發抖,根本就不敢靠近。
杜清歌的身體本來無礙,受傷也是因為我,杜清歌此番會突然吐血,必定是因為連續趕路得不到休息的原因。
那麼,就是我的過錯。如果杜清歌因此死去,那就是我間接害死了他。
一想到這里,我的心就直打寒戰,害怕得都要無法站立,只得死死拽住楊少臨的衣服,才勉強站在這里苦苦張望著。
「他不會有事的。」楊少臨被我拽的幾乎要直不起腰來,只得開口安慰我。
「他都吐了那麼多血,怎麼會沒有事?」我抖著聲音,眼楮不曾離開慕容宮晨的手一秒,生怕他突然停下,轉身過來說,「沒救了。」
那樣,只怕我會受不了刺激而昏倒過去。
「慕容公子的醫術高明,定會救回他。」楊少臨伸手想要握住我死命扯著他衣服的手,奈何我就是不買他的帳,衣服勒到他的脖子,讓他精致的臉都有些扭曲起來。
慕容宮晨終于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微微顫抖著站起身來,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扶住他。
這慕容宮晨想也是有潔癖的人,即使自己身形不穩,卻在丫鬟觸踫到他時,錯身躲開。
安楚離得最近,忙上前將慕容宮晨扶住,扶著他坐到一旁休息。
「杜清歌怎麼樣啦?」我的心跳到嗓子眼,眼楮不停地瞄向仍舊躺在血泊中的杜清歌,格外緊張起來。
該不會真沒救了吧?不少字所以才任由他倒在血泊里面,也不扶他起來?
慕容宮晨的眼神閃了閃,想起之前杜清歌的囑托,無奈嘆氣,只得繼續隱瞞,「他方才毒發了,不過已經控制住,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