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再次回到烈城。
闊別一年再次回來,看著熟悉的景色與熟悉的街道,腦海里只閃過了一句話。
故人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不知道是否自己太過多愁善感,又或者我的心真的已經老去,在回到故地之時,腦海里裝下的滿是對過去的回憶。
一樁樁,一件件,是如此的溫馨而心酸。
在前方玉白色作坊上的盈鎮二字時,我無比堅決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回身看著趕著馬車的楊少臨,「我想從這里走去烈城。」
時隔如此之久,再做馬車時我已經不會向之前那般暈頭轉向,只是,心里無限懷念,那時我、李墨白與慕容兄妹,皆是步行抵達烈城。
慕容宮晨想是記起去年的事情,臉有些黑了下來,「你還記得最後我們到達烈城時的情景嗎?。」
「記得。」我們幾個雖然都是習武之人,平時外出卻極少靠腳,所以在接連不斷地走上一個時辰之後,一個個的腳幾乎都快斷掉。
慕容宮晨顯然是在經過教訓之後對步行深惡痛絕,瀟灑的沖我擺擺手,「那我照顧幾個傷患,恕不奉陪。」
「隨便你。」反正路只有一條,即使不認識路,我自己也能走到。我轉頭看向馬車里面的杜清歌,本想問他是否願意陪我,可是看見他褲腿上滲透出來的依稀紅色,終歸什麼都沒有說。
既然要努力堅強,這區區回憶,自然該自己去面對。
「那邊有個酒樓,接連趕路大家都累了,去休息一會吧」見我一臉的不樂意,安楚指著前面的酒樓開口。
我抬頭去看,正是當初遇見慕容兄妹的酒樓,後來因為李墨白被追殺,許多江湖人士來到這里,差點將整個酒樓都毀去。
現如今看來,修葺的相當不錯。
「歡迎……」。掌櫃的見一個群人走進酒樓,歡天喜地的上前歡迎,只是那細小的眼楮在看到我時,愣了幾愣,然後臉色就變黑了,「姑娘,您光臨寒店,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看來,去年因為我而發生的事情,在掌櫃的心目中記憶猶新,以至于他一眼看到我就認出我來。
我盯了他看了許久,才認出來他還是原來的掌櫃。抿嘴笑了一下,「放心,這次不是來砸你的酒樓的。」
听到這句話,掌櫃的臉上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一點,可是大概看著我們一大群人還是有些怕,索性將我們攔在門口,不讓進去。
「這位掌櫃,我們只是來吃飯,不會鬧事的。」見僵持不下,凌晨從後面走來,對著掌櫃的謙和的微笑。
雖然盈鎮在烈城之外,不過因為盈鎮太小,沒有獨立劃分出去,所以仍舊歸烈城管制。掌櫃的一看見凌晨,嚇得幾乎要癱倒在地,還是楊少臨扶了他一把,才將他拉起來,沒有引起他人過多的注意。
凌晨則趁機擺手,讓他不要聲張。
掌櫃的點點頭,顫抖著將我們帶上三樓,許是因為沒有人的緣故,雖然擺滿了八仙桌,卻顯得很空曠。
真算是沾了凌晨的光,居然被特殊對待,而且還有當家掌櫃親自伺候著。
一頓飯在掌櫃的監視下吃完,其實掌櫃的就專門盯著我一個人看,好像我就是那混世魔王,他一不注意就會破壞他的酒樓一般。
既然他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讓他失望,一頓飯下來,筷子掉了十八次,碗碟砸了六個,踢倒凳子九次,掀翻菜盤五次……到最後,掌櫃的將我們送出酒樓時,我明顯的看到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我那個汗顏,雖說我不是瘟神,可是這個掌櫃明顯已經將我當作瘟神對待。偏楊少臨還故意打趣我,說什麼‘若是我下次獨自過來,會被掌櫃的直接趕出門去’,惱的我差點拿針奉上他的嘴。
這麼一鬧之後,我也沒有什麼心情繼續走路,干脆順從他們的意思,坐上馬車,顛顛簸簸地終于抵達了烈城。
盡管真正的燈會是在明日晚上,可是今天已經有不少喜慶的燈籠掛在各家各戶門口與樹梢之間,眾人臉上已經是一片羞怯的喜慶。
凌晨見我興致勃勃地掀開車簾盯著外面瞧,索性給我們講起這個燈會的由來,也是一個神話故事。
從前,有一個非常勤勞的小伙子,繼承了父母扎燈籠的手藝,因生活貧困,每天都沒日沒夜的糊著紙燈籠。
可是,因為小伙子腦袋不夠靈光,每次扎出來的燈籠都是一個模樣,沒有其他的變化。一開始,大家都看他扎的燈籠結實耐用,都願意買他的。可是日子一久,大家就都膩了,追求起新奇的燈籠來。
小伙子很苦惱,雖然想著要變變樣式,可是總不成功。這些失敗的燈籠,雖然不漂亮,卻很耐用,小伙子舍不得將它們丟掉,看著外面黑漆漆的街道,計上心頭,將所有失敗的燈籠都點上,掛到了樹梢上面。
那一夜,整個城鎮都格外亮堂,無數彩燈如同路引一般,從這一頭到那一頭,橘黃色的光芒,暖人心房。
那天晚上,小伙子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對著他鞠躬拜謝,說正是因為小伙子在城里點了無數燈火,才使她沒有迷失回家的方向。為了報答他,她會為小伙子扎一夜的紙燈籠。
小伙子醒來之時,以為自己是想娶媳婦想瘋了,自嘲的對著自己笑。哪知起身一看,自家的院子里竟然擺滿各色彩燈,既精致又漂亮。而且,燈籠旁邊還放了一本書,仔細的講述了各種燈籠的制造方法。
小伙子才明白過來,自己真遇上了神仙,趕緊磕頭拜謝。自此以後,小伙子扎出來的燈籠既好看又難用,生意也就更加的紅火。
于是,在以後每年的這一天,小伙子都會扎上許多燈籠點燃,掛上樹梢,為那位好心的仙女引路。
雖然仙女沒有再出現,但是隨著時間的轉移,這一天,當無數彩燈掛上樹梢的時候,會有無數心里相慕的男女相約,一起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于是,便有了現如今的燈會。
不是很感人的故事,但卻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凌晨講完故事,我便興高采烈的將去年所見到的燈會場景與大家添油加醋的一說,除了慕容宮晨與凌晨,大家都對燈會提起難以言喻的期待。
因凌晨的邀請,所有人都會在今夜入住城主府,抵達城主府時,早有多人在門口等候,見我們下車,全部彎腰行禮。
我一眼,便看見了被女乃媽抱著的小肉球凌曦。比起之前,他要更加胖了一些,而且臉色紅潤,粉女敕女敕地異常可愛。
小家伙先是看到了自家哥哥,興奮地沖過來要哥哥抱抱,凌晨受了傷,自是不能勉強,于是將他的身體掰個轉,讓他看見在一旁的我。
我看見他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來,水霧迅速聚集,然後一個猛虎撲食就撲倒在我腳邊,女乃聲女乃氣的要抱抱。
眾目睽睽之下,如果我拒絕,這面子上可不太好看。
所以我暗暗吸氣,蹲將凌曦摟著,哪知這個小子竟然比去年要重不少,我一站之下竟然沒有站起來。
看著那些侍衛丫鬟們微微而笑的表情,我咬牙,用力將凌曦摟著,猛然使力站起身來,卻差點扭到腰。
幸好身後的安楚眼明手快扶了我一把,不然摔在地上,這臉可就丟大啦。而且我摔了還不要緊,要是摔到凌曦,估計我得把自己給賠上去。
楊少臨見此模樣,刻意逗弄了凌曦一下,然後將凌曦接到懷里,賣力地討好著他。楊少臨這個樣子,倒也非常少見。
只可惜,凌曦根本就不買他的帳,一見抱著自己的人是不認識的人,雙眼就變得水汪汪起來。
因著接連趕路,大家都早早便睡下,我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夢見之前的場景,即使是在睡夢中心里也一片淒涼,半夜醒來多次。不想驚動他人,索性迷迷糊糊地躺著,也終于迎來了黎明。
極為不雅的打著哈欠跑到大廳,眼前數十個彩燈擺放在桌上,楊少臨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正在女乃聲女乃氣的與凌曦爭哪個燈籠最好看。杜清歌、慕容宮晨與安楚等人則坐在一旁,一邊品茶一邊看戲,好不樂乎。
「沒睡好嗎?。」慕容宮晨不愧是郎中,出口就與自己的職業有關。
「嗯。」我含糊地點點頭,走上前去將那些彩燈仔細打量了一番,跳出一眼格外眼熟的彩燈來。
這是一個八角的女敕黃色宮燈,每一面都畫著一個姿態優美的美人圖案,形成走馬燈一般的景象。上面綴著不少短短的流蘇,流光溢彩很是好看。
「你看,我就說是這個最好看。」凌曦一見我將這個彩燈提出來,就雙手叉腰怒視楊少臨,臉上的神情都要飛上天去。
「她一向都沒有眼光,不算。」楊少臨裝作不服的瞪我一眼,說出來的話語讓我差點把彩燈砸到他頭上去。
「怎麼只有一個?」我再次搜尋一番後,晃了晃手上的燈,很是奇怪。
去年,李墨白與我提得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彩燈,而今天擺放在這里的彩燈,卻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自然不會有一樣的,只有戀人才會提一樣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