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紅梨壓海棠 卷四 江湖篇 第一百八十四節 命絡相連

作者 ︰ 東方梨

慕容宮晨的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在我認真的注視下,似乎想要躲閃,卻知道自己避無可避,索性豁出去一般看著我,「你沒有問過我,我一時沒有想起這事來。」

「那你現在可相信他沒死?」我繼續盯著慕容宮晨,嘲諷地笑。

「即使墨白活著,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找他?」慕容宮晨有些急切,似乎極力想要阻止我。

「定城。」我微笑,或者說冷笑,「他說過,如果他沒有死,他就一定在定城。」

慕容宮晨的眼神,幾乎不著痕跡的望杜清歌的方向瞟了瞟,有些納悶地開口,「墨白何時說過此話?你若是不能拿出證據,我便不能讓你離開這里。」

我喪失了內息,怎麼都打不過他,想了想,只得妥協。幸好李墨白寫的信我一直都隨身攜帶,從懷里掏出來,不太情願地遞給慕容宮晨。

慕容宮晨接過信,展開來看了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將里面的內容念了出來。

我轉頭看向一旁的杜清歌,只見那幽深的黑眸越發深沉起來,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那漆黑的瞳仁里,猶如長埋地下的深潭,毫無情緒。然而卻又散發著神秘的氣息,讓人只需看一眼,便會被吸引進去。

見慕容宮晨念完,我抬手將宣紙拿回來,再次看了看杜清歌毫無表情的臉,咬了咬牙,轉身要走。

慕容宮晨慌忙將我攔住,「月回姑娘,前路未知,如今天下並不太平,即使你要去,也得等我解了你身上的**。」

我一想也是,萬一還沒有到達定城便被山賊滅了,豈不太冤。當下便點點頭,算是同意。

想了想,還是轉身走到窗戶邊上,向著天空甩手扔出一個瘋人閣專屬的信號彈,那絢爛的光芒即使在白日里也很明顯,也不知道是何種材質所造。

早就听說過瘋人閣的人脈遍布天下,我這個閣主卻沒有見到多少人,說出去難免會招人笑話。這下,倒是可以驗證一番,這懷州是否有瘋人閣的人。

我走回房中,將鞋子撿回來,慢條斯理的往腳上套。這下倒是很順利,鞋子很快便套上了腳。

「月回姑娘,你可以相信我。」慕容宮晨不知道我要干什麼,大抵以為我召喚自己的人是信不過他,故有此一說。

我抬起頭看著他,淡淡地解釋,「我只是有事找他們。」

慕容宮晨默,沒有接話。

我轉了眼眸,刻意彎了彎嘴角,掛上一個涼薄的笑容,「如果,我殺了蕭清陽,你會怪我嗎?。」

這個問題,既是在問慕容宮晨,也是在問杜清歌。

我喜歡李墨白,李墨白喜歡蕭清陽,如果我殺了蕭清陽,李墨白會怪我嗎?

我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只怕,他甚至會殺了我

「我會殺了你。」慕容宮晨無比的堅定的回答。

我有些意外,抬頭去看他的神色,只見他原先一本正經的臉上隱含著怒意,原本慈悲為懷的眼里海浪翻滾,涌現出冰川般的寒意。

略一思索,心下頓時明白,原來這里也有一個傻子。即使蕭清陽已經嫁人,卻始終在心里為她保留著自己最柔軟的角落,小心而仔細地供奉著。

想著,我拍了拍裙角並不存在的灰塵,不甚介意的開口,「好,到時我不反抗,由著你殺,我不會怪你。」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見慕容宮晨似乎要發飆,我慌忙接上一句,眼神卻看向不遠處的杜清歌,語氣也變得涼薄起來,「將我埋到‘罪獄’,埋到離李墨白最近的地方去。」

「你是認真的嗎?。」慕容宮晨冷下臉,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我。

「自然。」我笑得越發冰涼。

「你在說謊。」杜清歌微微動了動身體,幽深的眸子看著我,忽然插入一句。

我愣了愣,微笑起來,「為什麼?」

「若是你真要殺她,為什麼你的聲音里,卻沒有殺氣?」杜清歌幽幽地解釋。「眾所皆知,蕭清陽是李墨白喜歡的人,你如此在乎李墨白,就不怕他怪你?」

很難得,杜清歌居然一次性說出這麼多話來。

我握緊雙手,松了緊,終于緩過氣來,「杜清歌,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是個殘忍的人。」

想了想,再次補上一句,「李墨白也是個殘忍的人。」

「我……」

杜清歌還想說什麼,我卻是不想再听,很干脆的伸手捂住耳朵。

杜清歌明白我的意思,吞下了下面的話語。

「月回姑娘,你可知清陽的身份?」許是害怕我真做出殺害蕭清陽的事情來,慕容宮晨的話繼續圍繞在這個話題上。

不過,這句話怎麼听起來這麼耳熟,慕容盈盈似乎也這麼說過,真不愧是兄妹。

我站起身來,拿起一個茶杯在手上把玩,「不就是當今聖上的親妹妹麼,反正不過是先皇與宮女私生而來,有什麼了不起。」

我這話一出,慕容宮晨與杜清歌的神色大變。我估計若不是我與慕容宮晨交情不淺,而杜清歌又受了傷,此刻應該已經被他們打了**掌。

蕭清陽是先皇的私生女一事,幽明國上下無人不知,卻偏偏無人提及,還不是因為當今聖上顧及了蕭清陽那微弱的自尊心。

「月回姑娘,這話只能說這一次,下次可不能再提及。」慕容宮晨換了好幾口氣,才終于緩過來。

我卻是鼻子一酸,眼淚險些再次掉落下來,慌忙抬起頭看著房梁,希望能將眼淚逼回去。

私生女,私生女又如何?即使是私生女,蕭清陽成長雖然不太順暢,後來還不是享盡榮華富貴,貴為郡主,享受萬人的敬仰。

而且,她的父皇母後,給予她的疼愛可有少過?即使比較貧困,即使生活艱難,蕭清陽卻從來不缺少關懷。

可是我呢?父親健在,他卻給過我什麼?

除了痛苦,便只有痛苦。

不斷地深深呼吸,終于平緩了心緒,繼續冷笑著看著慕容宮晨,「別人或許怕她蕭清陽,我卻是不怕。你莫要忘記,安楚毀掉‘罪獄’,算是犯下不小的罪責,可是他有受到任何懲罰嗎?楊少臨失職,任由‘罪獄’被毀而未曾提前察覺,他又有受到朝廷的譴責嗎?而身為罪魁禍首的我,不僅得到眾多忠心的手下,如今也還安然站在這里。這麼明顯的一切,你該不會以為朝廷是故作不知吧?。」

「她蕭清陽身後有勢力,我身後也不是空白,要是我真與她打起來,還不知道是誰輸呢?哪怕是我輸,我也不會讓她好過。」

如果與蕭清陽杠上,能把周藍陵背後的主人揪出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這個方法,倒是可行。

對于周藍陵的主人,那個因為喜歡我娘而一直在背後默默地保護著我的人,我實在是不得不好奇。

「不要小看了清陽,你會輸得很慘。」慕容宮晨愣了愣,不知是何意地開口。

「你也不要小看了我」我嘲諷的笑了笑,听到外面的響動,走到門邊一把拉開緊閉著的房門。

門外是一個小小的庭院,胡亂栽種著幾顆歪脖子樹,因為無人打理的原因長得很奇怪。其下站著數個陌生地男子,胡亂地像四周張望著。其中一個手里還拿著一幅畫像,見到我愣了愣,隨即拿起畫像比對一番,然後帶著一大票人走上前來,「瘋人閣駐懷州管事夏頡拜過閣主。」

叫做夏頡的青年男子邊說,邊撩起衣袍下擺,單膝跪在門檻外面。其他人見夏頡這麼做,也紛紛對著我,單膝跪地,恭敬地行著瘋人閣的禮節。

「都起來,不必多禮。」他們這個動作,將整個醫館內閣的人的視線,全部都吸引了過來。也太過引人注目了一些,這下我想在懷州不出名都不行了。

「畫像我看看。」從我放出信號彈才多久,他們是從哪里弄來的我的畫像?

夏頡站起身來,彎腰上前,雙手平舉在頭頂,將畫像送至我的手邊。

我接過,仔細地展開來。畫中女子用彩繪描畫得栩栩如生,眉目間安靜恬然,五官里透露出一股山水的靈氣,巧笑倩兮里卻又帶著一股不理世事的怠然。

我以為會是娘的畫像,卻沒有想到,這上面畫的會是我,所以愣了愣。

夏頡見我有些恍惚,老成地開口解釋,「這畫是安護法所畫,安護法說您忽然失蹤,畫了數幅您的畫像,命我們秘密地尋找您。」

安楚所畫?我再次看了看畫像,眉目與我與我幾乎無差,連發絲都不曾有絲毫的偏差,明明是一樣的容顏,看上去卻比我還要美上幾分。

在安楚的心里,我的面目竟然如此的清晰嗎?

我苦笑一下,收回心神,對著夏頡淡淡地開口,「我有兩件事要拜托你。」

夏頡惶恐的低頭抱拳,「夏頡以及眾兄弟听從閣主吩咐,萬死不辭。」

「死這個字,不要輕易就送給他人。」我將其他人打量一番,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忠誠,低著頭等候者我的差遣。

這個風千情,收買人心竟是如此的徹底,讓人不得不佩服。

而白池竟然將他們這群人管理得井然有序,更是讓我欣慰。

「其一,飛鴿傳書去東沂城,讓城主楊少臨親自來這里接我回去。」見夏頡點頭應下,我頓了頓,回身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兩個男人,「其二,務必查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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