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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自從泠然回到楚玉身邊,某人欣喜之余見紅綃公子與她情義深重,兩人不肯輕言分別,襄王殿下不免進入了另一種糾結狀態。
恰在這時候,鄖陽刁民劉千斤、「石和尚」石龍等人听說朝廷已派大軍要剿滅他們建立的偽漢政權,先發制人,乘著荊襄一帶軍民百姓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賊首「太平王」劉千斤劉通委派軍師「石和尚」石龍帶領一萬多人馬攻佔房陵,以圖朝廷大軍前來剿匪時能就近退守神農山。
幸虧鎮守荊襄的守備王信收到風聲,派遣數十騎往據之,配合縣官調集民兵,可惜此縣百姓都是歷代被貶謫的貴族後裔,到了除夕,也只征調到一千余人。土匪們漏夜圍攻城池,明軍援絕,幾名守將只得帶領了成千上萬百姓逃往山中。
渡夢仙子為保持岐黃宮的神秘感,自然不想讓太多的人進入神農山。再者她怎麼說也是醫者父母心,大年初二一大早,便召集了所有人,將僕役們從外間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了楚玉等人。
楚玉本就有心帶泠然離開相思谷,听聞此訊,眼也未抬,便道︰「我的三千親兵恰好駐扎在襄陽府候命,山下既然發生民變,我便同了泠兒駕鶴去召集兵馬,殺過來一舉平了就是。」
泠然記起年前在房縣外遇到自稱「太子」的劉穎一伙,皆非善類,那廝還曾口氣狂妄地說朝廷派剿匪大軍那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勾當。當日將他們綁在小樹林里也不知最後是怎樣的光景,心想剿匪也是沒錯的。不過她到底是個現代人,對古代的農民起義自然有另外的看法,略一思索,皺眉道︰「就算劉千斤等不是善男信女,可若是有許多百姓投奔,就證明朝廷肯定有弊政讓小民過不好日子,或者是地方官欺上瞞下,收刮民脂民膏逼得人們鋌而走險,未必人人死罪,王爺說剿匪,對付幾萬百姓,還應慎重」
楚玉很不喜歡泠然又稱呼他作王爺,比起她一口一個師兄地叫紅綃,顯得太生分了,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紅綃永遠站在泠然這一頭,聞言點頭︰「師妹說得有理,王爺自去召集兵馬殺過來,我可帶了師妹潛入房縣探個究竟,至于逃入山中的軍民,還請師父出馬,妥為安頓。」
楚玉見他們一唱一和,當即就拉下了臉,恨不得一掌將紅綃給拍飛。
問題是泠然也覺得這樣子安排最好,就趕著楚玉去召集人馬。
楚玉心頭有氣,又覺得一個大男人當著眾人的面吃起醋來不免讓人笑話,狹長的星眸一斜,就盯上了清衡子︰「泠兒既這麼說,我陪你進城一探便是,至于到襄陽召集兵馬,勞煩師父走一趟。」
清衡子見他宣示性地一直將自己的大掌擱在泠然的小蠻腰上,心下好笑,當然也不方便去捋這頭貓科動物的虎須,只得嘆了聲︰「錯收了徒弟,真是命苦啊」,接過了楚玉遞過來的兵符,便想扯上師兄危桓子一同走。
渡夢仙子橫了清衡子一眼,欲言又止。
泠然與楚玉久別重逢,自然不是真心趕楚玉離開,再說她是何等賊溜的心思,這三兩日下來,倒把前輩們各種感情糾纏都模了個透,有心促成他們,就嚷嚷道︰「不過是傳個信,有你一個高手就綽綽有余了,師父剛才不是說有上萬房縣軍民逃往山中嗎?此事必得妥善安置,岐黃宮人手有限,危桓子道長是一代宗師,不能逃避責任,必得留下來幫襯幫襯。」
听了這建議,渡夢仙子不置可否。
危桓子是個毫無心機的人,她說得字字在理,當然也不好反對。
清衡子明明看出泠然的鬼心思,但他為情所困大半生,到如今才想明白令自己痛苦愛戀了一輩子的女人心頭愛重的男子另有其人,無端把心結解開了,一時心胸豁達,只想等愛徒安定下來,他便可閑雲野鶴,過自在的日子去,眼見渡夢仙子還對師兄有情,也有心成全,于是沖著泠然扮了個鬼臉,揮揮手便去了。
「咱們此次離開岐黃宮,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你且去收拾收拾東西,出來向你師父辭行。」楚玉見師父走後,低頭溫聲囑咐泠然。
泠然知道他總歸是要回京一趟,既然選擇了他,說不得必然是要跟隨的,可是不知與師兄的約定又該怎麼辦,聞言不經意偷窺了一下師兄的臉色。
紅綃公子朝她淡淡一笑,眼中滿是寬慰之色。
泠然遂安了心,依了楚玉的話回房收拾她的瓶瓶罐罐以及醫書。走著走著,她忽然想起自己曾搗出一種號稱「萬里香」的面脂,搽了之後即使水洗香也不散,還能沿路留下幾不可聞的痕跡。其實這東西是她有一天異想天開,怕在山里練輕功的時候迷路,讓師兄找尋她用的。只是她練功的時候紅綃公子總是寸步不離,所以那藥一直也沒派上用場,自然那獨特的香味也只有像岐黃宮嫡傳弟子這種能辨別世間各種花草藥物的人才能聞得出來……
有這個東西,她倒打消了可能被楚玉隔離的憂慮,歡歡喜喜地回房搜羅了一大堆的東西,順手還拿了三個面具,才出來尋他們。
昨夜與楚玉重逢之後,她也一直懇求他也把紅綃視為至親,不過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楚玉對紅綃的怨氣非一朝一夕積累,自然不會輕易點頭。
看來同化工作還是有點難度的。
泠然背著包袱來到巨大的前殿,見只剩下杭莫兒一人,不禁奇道︰「他們呢?」
「襄王爺請了霖哥哥到前頭說話,宮主和危桓子前輩帶了岐黃宮里幾乎所有的人都已出谷去了。」杭莫兒似乎已沒有了之前對她的怨怒之情,神情間分明只有焦急,上來一拉她的手︰「快點去看看,我真擔心他們動手。」
泠然一听也急了,連忙隨著杭莫兒一起跑出了宮門大殿。
好在他們根本就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前一眼望去便可以見到的花樹林前,兩人不知是談什麼談崩了,楚玉妖異的眉倒豎,周身獵獵鼓蕩著怒氣,紅綃則別過眼望著遠處,似乎毫無防備。
這人得了便宜還霸王,實在太可惡了
泠然念及他的毒舌,猜他必然對師兄說了很難听的話,氣呼呼地朝他們跑去,打算問清楚狀況,要狠狠對楚玉發一頓脾氣,好讓他以後懂得尊重別人。
她這里還沒近了他們的身,楚玉和紅綃二人都覺察到了。
楚玉通身的怒氣頓時收了三分,轉過頭來望著她,那張無懈可擊的臉上不覺流露出了幾分無可奈何之色,妖異的眉也落回了原來的位置,目光還帶了幾分閃爍。
撞上他的目光,泠然心中突地一軟,想他從小對人頤指氣使慣了,能對自己如此忍讓優容,必然已是他的極限,若非對自己實在情深愛重,他堂堂一個攝政王,何必弄到今日的田地?世間還怕沒了女人不成?
目光再轉到師兄身上,見他緩緩回國頭來,傾城玉面上依舊保持著九天流雲上的燦爛笑容,倒沒有初見面時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憂郁,似乎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
泠然腳下忽地像灌滿了鉛,到了如此境地,連那個約定都太自私了她懂得,紅綃公子並非不驕傲的人,相反他的傲氣深植骨髓,只是輕易不流露出來罷了。
難道要一個如此出色驕傲的人守在心愛的女子面前,日日看她和另一個男子雙宿雙棲,恩恩愛愛?
泠然突然發現,那個約定不僅難以讓師兄好受一點,只怕還成了他心頭的枷鎖。他這個人,答應了她的事必然會做到最好,就算心頭滴血,就算楚玉再霸道十倍,他肯定是眉頭都不皺一下便承受了……
他此時的表情不可能是他真實的意思
泠然不知不覺露出了物傷其類的表情,昨夜本來以為事情可以迎刃而解,這時卻再也樂觀不了,側頭看一眼杭莫兒,見她面容沉靜地注視著紅綃公子,眼中似乎再容不下任何風景,不由呆怔。
必須找個機會與師兄好好談談,至少,她應該跟他說,她如今選擇的終身伴侶是楚玉,他不須再守著那個約定……
即使她也想日日看見他,他不在身邊她心里也會生出許多遺憾,但是人不能那麼自私,尤其男女之情上,楚玉認為臥榻之旁容不得其他人安睡也沒錯,而她因一己之私捆著紅綃的手腳讓他不能把握另外的幸福也是不對。
不過泠然也不會傻到馬上流露出撮合師兄與杭莫兒的意思,她清楚師兄的性子,如果現在那樣做,反倒更加傷害他了,于是她裝做沒有察覺這兩個絕世男兒之間涌動的暗流,向他們揮手一笑道︰「我都準備好了,可以走了麼?」
楚玉斜了紅綃一眼,向她伸出手,唇邊泛起了掩飾不住的笑意︰「來,與我共乘。」
泠然望向紅綃,他倒是沒有反對,只是嘬起唇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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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那個字母:-D,雪魔千千還有作者林學箏。二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