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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這話,司徒嫣似乎悄悄地松了口氣,抬手抹了抹眼角,吩咐說,「傳信給哥哥暫時不要驚動了柳家,萬一,萬一,」司徒嫣頓了一下,又恢復了往日的果決,繼續說了下去,「萬一生兒有個三長兩短,柳絮兒肚子里的就是我司徒家唯一的香火,是哀家的孫子,不容有失。」
「是。」看到司徒嫣這麼條例分明的吩咐,夏姑姑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恭順的答應著,揮手招過來一暗衛,低聲吩咐了幾句,打發人去給司徒呂傳信了。
宮外之事有哥哥去打理,司徒太後穩住了陣腳,面上露出了一線猙獰,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擺駕養心殿,本宮現在就親自去會一會那個體弱臥床的皇帝陛下。」
綺羅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不再是鋪天蓋地的大紅,也沒有夢中那瘋狂旖旎的半點痕跡,頭上是輕煙似的羅紗幔帳,綴著細碎閃亮的珊瑚、寶石翡翠、珍珠,身上蓋著的是綿柔的馨爽錦衾。
循著飄逸的幔帳起起落落,綺羅打量著這座安靜的華麗宮殿,精致的鳳首鎏金青銅鼎中冒著裊裊青煙,梁枋上描譜著和璽彩畫,垂著細紗的窗戶上方是雕刻精美的菱花格紋,下方則是浮雕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
華麗大氣的宮殿內處處露出一股子男性的陽剛之氣,只是除了若有若無的一絲藥香和自己身下這鵝黃色的柔軟褥子和身上新柳色淺淺女敕女敕的錦被。
綺羅心頭正在疑惑,一束照亮細碎塵埃的晨曦射了進來,隨著一個身著淺黃色里衣的人影閃入,他撩起的簾子輕輕的放下,光線又被擋在了簾子外。
綺羅這才睜開了眯縫著的眼楮,當他看到進來之人那張劍眉朗目的臉時,一下子羞紅了臉,夢中的情形又那麼清晰的在腦海中閃現了出來,夢中所有的瘋狂與甜蜜都是和這張俊朗的臉聯系在一起的。
幾乎是立即的,綺羅縮了縮身子,企圖把自己的頭深深地埋進錦被里。可是低頭的瞬間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穿著完好的衣服,心頭閃過了一絲僥幸。她強壓下心頭做賊被抓般的心虛,伸手一撩錦被就要坐起來。
只是稍稍一動,綺羅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渾身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一般的疼了起來,沒一寸肌膚都透著耗盡力氣後的疲憊。
綺羅掀起被子的手就這麼怔怔的停在了那里,雙目晶亮又充滿了蒙蒙的水霧。她一時間迷茫了,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小皇帝辰茂進入自己的寢宮內室看到就是這麼一副畫面,他隨手扯過掛在珊瑚架上的一件外袍披上,緩緩地走到了榻邊,彎下了腰,對著怔愣的綺羅晃了晃手,輕聲說道,「醒醒啦,此事有些復雜,日後有機會,會有人親自解釋給你听的。」
辰茂這一說話,綺羅立即听出了不同來了,眼前這個人溫溫潤潤的聲音,跟公子御的肆意張揚明顯就是兩個人。她輕吁一口氣,眸中波光一轉,認真的打量起眼前這個與公子御有著相似的面孔的人來
只見他一張俊朗的面孔上帶著一抹病態的慘白,張口說話之後,臉上原本分明的線條也柔和了下來,讓他整個人平添了一股溫潤佳公子的氣質。
綺羅的目光一轉,從辰茂的臉上又滑到他隨便披著的外袍上,一色神秘威嚴的玄色,暗紅色滾邊掐絲,繡著九條霸氣張揚的各式暗紅色的飛龍,正是辰國至高無上的帝王標志。
再聯想到身處的這個大氣華麗的宮殿,以及殿內那個若有若無的藥香,綺羅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
對著這張熟悉的面孔,綺羅腦子里靈光一閃,飛快的閃過了一些零碎的念頭,她想要抓住什麼,卻被它們調皮的溜走了。
綺羅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對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淡淡一笑,「打攪了陛下的休息,是本宮的不是。」
說著,綺羅強忍著渾身的酸痛就要爬起來,辰茂伸出慘白的冒著青筋的的修長手指虛虛的按住了綺羅的肩膀,悄聲到,「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公主現在還離不得這里。」
辰茂說完,警惕的掃了周圍一眼,臉上帶著一種古怪的神色,一偏腿竟然坐在了綺羅的榻邊。
綺羅一激靈,雖然理智上她知道這里是人家皇帝的寢宮,也知道現在自己是辰國的皇後,別說小皇帝就這麼坐坐,即使他還想干的別的,自己也不好明著拒絕的。
不過,綺羅還是無法接受和他這麼的曖昧的姿勢相處,她身體本能向後靠了一靠。開口剛想說著什麼,就听到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遠遠的傳來。緊接著,一陣急促的鳥鳴聲突兀的響起,似是著急的提醒著什麼。
果然,听到鳥鳴聲,辰茂的臉色變了一變,劍眉蹙到了一起,輕聲地抱怨的一句,「她來的倒是挺快啊。」
說完,辰茂取出一個小瓷瓶,把里面的東西一古腦的全倒進了嘴里,然後抬起手背混亂的抹了一把嘴角。接著,他扔了披在身上的袍子,一般掀起了綺羅的被子,就鑽了進來。而他的腳輕輕一勾,另一重厚重的深紫色幔帳落下,影影綽綽的把寬大的龍床隔絕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
綺羅被辰茂一連串的動作嚇了個瞠目結舌,她下意識的環住了自己的身子,還沒等她詢問出聲,辰茂一翻身,又嚇了綺羅一跳。只見他那張慘白的臉上竟然還泛起了死氣沉沉的青紫色,和著嘴角上疑是陳舊血漬的斑斑暗紅,讓綺羅的心頭又是一跳,行將就木一詞一下子就跳出了她的腦海。
雖然不知道辰茂要隱瞞什麼,但是看著熟悉的面龐突然變成了這麼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綺羅心頭一顫,順從的按照辰茂眼神的示意躺了下來。
綺羅不知道辰茂搞什麼把戲,也不忍看看他這幅淒慘的樣子,干脆一轉身子,面向著牆壁閉上了眼楮,耳中則全神貫注的傾听著外面的動靜。
細細簌簌,腳步聲越來越近,徑直穿過了院門停在了寢宮的門口,緊接著一個內監特有的公鴨桑大聲唱諾,「太後娘娘駕臨養心殿嘍~~~~~~」
無聲,寂靜無聲,只听到殿內外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有人輕輕的推開了大殿的門,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寢宮的龍床前,輕聲催促道,「陛下,太後娘娘來看您了,您,您該起了」
過了許久,就在綺羅以為身邊的小皇帝辰茂依舊不會出聲時候,他卻動了,先是咳嗽了幾聲,然後有氣無力的說,「咳咳,朕昨夜大婚,乏了。你讓太後先回去吧,等朕有精神了再去拜見太後娘娘。」
真是太陽打西邊的出來了,小皇帝竟然頂撞起太後娘娘來了,小內監驚得連吞咽了幾口唾沫。還沒等他醒過神來,那位被拒之門外的太後娘娘自己搭了話茬,「陛下倒是好興致,丟了自己的皇後娘娘都不自知。」
話音落地,早有小宮娥推開了寢宮的大門,司徒嫣帶著一身的寒冬涼氣,理所當然的走了進來。
「太後娘娘這是說的哪里話,」辰茂似乎是強撐著坐了起來,他給側身向內的綺羅掖了掖被角,修長的手指滑過床頭。
綺羅耳中听到喀吧一聲細微的脆響,小皇帝已經直了了身子,一撩幔帳坐在了榻邊,繼續剛才的話茬說到,「朕,朕身體一向虛弱,喝了太後娘娘特意備下的參湯,雖然身體也好了許多,但還是不能吹夜風的,這才破例,命人把皇後請來了朕的養心殿。」
斷斷續續的說完,小皇帝辰茂搖晃這站起身來,又咳了幾聲,接過小內監遞上的棉袍子披在了身上,一指帳內的人影說道,「皇後奔波勞累了一晚,現在還在睡著,還請太後娘娘體恤一二。」說著話,小皇帝又虛弱的咳了起來。
司徒嫣本來就是來探小皇帝的底的,昨夜之事太過蹊蹺,一夜之間司徒家安排在紫禁城椒房殿、儲秀園等處的暗衛們都失去了蹤影,她坐在墨瓊宮中成了聾子的耳邊——擺設。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這一切的人,小皇帝辰茂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之一。
在寢宮外時听到小皇帝的推托之語,司徒嫣心中還篤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她才毫不猶豫、毫不顧忌的闖進了皇帝的寢宮。
但是,當她看到小皇帝那張白中透著青的死氣沉沉的臉,她心中頓了一下,忍不住有點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尤其是他听到小皇帝說他竟然半夜里接來了皇後,這下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難道昨夜之事,真的不是他所為?
司徒太後臉色轉了幾轉,終于緩和了一點,饒有興趣的問道,「陛下昨夜把皇後請來了養心殿?這倒是別出心裁哪,也給哀家說說。」
說話的功夫,司徒嫣已經走出了內室,在外間的在主位上坐下,直視的跟了出來的小皇帝,好像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