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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宮娥內監們是喜公公特意留下來監視的養心殿動靜的,但是听皇後娘娘搬出了太後吩咐皇帝三日後接受朝見的話,他們相互間對望幾眼,終于還是躬著身子退出了皇帝寢宮,守在了殿外。
綺羅滿意的看著這些人暫時退了出去,凝神細听,內室暫時還沒什麼動靜。她環視著大殿內的擺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首先搬起錦凳,給它換了個位置,接著又拉過小巧的案幾,放在了另一側,瞅了瞅擺的端端正正的游龍戲鳳的屏風,伸手使勁地拖了拖,讓它歪歪的側對上了窗欞的一角,……
綺羅口中輕輕地念念有詞,尋找著屋內可以搬的動大小物件們,一會兒這挪一個,那動一下,累得滿頭滿頭大汗之後,她才抻著酸痛的腰身停了下來。
綺羅一邊拍著受傷的灰塵,一邊環視著經過了她改造的寢宮外間,這才帶著放心的神情挑起了內室的簾子,屋內之人可還欠著給她的解釋呢。
綺羅在養心殿外布置了簡單的五行之陣,阻住了閑雜人等,她這才帶著滿月復的疑惑,準備去向小皇帝要一個解釋。可是她輕輕地挑起簾子,一只腳剛剛邁了進去,就一下子頓住了了。
只見,剛剛還和司徒太後不緊不慢的大著太極的小皇帝辰茂竟然斜斜的仰面摔倒在了榻邊,白中透青的臉上滾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嘴角淌著鮮紅的血絲,遮蓋了方才陳舊的血跡,讓他毫無血色的唇顯得更加慘白。此是,他緊閉了俊朗的雙眸,蓋住了所用的情緒,也堵住了綺羅要問出口所有的疑問。
似乎是听到了動靜,小皇帝勉強張開了眼楮,翕動的嘴唇,虛弱的沖著綺羅動了動手指頭,示意她過去。
綺羅盯著那雙眼神渙散的眼楮,稍一遲疑還是趕了過去,她強撐著酸乏無力的身子把小皇帝連拖帶抱地弄到了龍榻上,然後取過案幾上的溫茶給他潤了潤甘冽慘白的嘴唇。
辰茂有了點茶水的潤喉,又躺在了舒適的軟塌上,順了氣息,勉強勾了勾帶著血絲唇,努力的綻放了一絲笑意,眼神渙散的眼神里也因為這絲笑容有了一抹晶亮的神采,他死氣沉沉的臉上帶上了欣慰之色,喘息著說,「很好,你很好,御的身邊有你,我也就放心了。」
綺羅聞言一愣,沒想到小皇帝在這個樣的時刻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在交待遺言一般,她輕輕地一皺眉,伸手搭上了小皇帝的寸腕。感受著手下遲緩無力的脈搏氣息,綺羅的心莫名的就是一急,她月兌口而出,「留點氣力,別說話。現在你的身子耽擱不得了……」
小皇帝辰茂微微的點了點頭,雖然脈搏還是很弱,但是眼神卻漸漸的清明了起來,他打斷了綺羅的話,有些遺憾的說,「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能撐到今天已經是奇跡了,本以為還能撐到晚上的,可是現在看來怕是不能了,哎。」
听著小皇帝這一聲輕輕的嘆息,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這麼緊蹙了眉,綺羅心底一沉,沒有說那些無用的安慰,而是直言問道,「陛下,可是還有想見的人,未了的心願?綺羅願盡綿薄之力。」
小皇帝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奈的說,「外面,司徒家的還在監視,說不定現在殿外就有人在偷窺呢,我不能因自己一個小小私心影響了大局。」
綺羅心頭疑惑于小皇帝的大局,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她臉上帶著一抹讓人安心的恬靜笑容,輕輕的說道,「外間已經被我布置了八卦陣法,等閑的人都靠近不了這寢宮的,連聲音都不會傳了出去。」
聞言,小皇帝眼神一亮,死氣沉沉的臉上奇異的煥發了神采,急切地說道,「上蒼垂憐,派了你來,成全了茂之私心。」說著,小皇帝欣喜的翻手捉住了綺羅的手腕,另一只手一伸,在案幾後面悉悉索索的模索了起來。
綺羅莫名其妙的看著小皇帝的動作,突然,她身後傳來喀吧一聲輕微的細響。五感通透的綺羅馬上警覺的轉過身去,只見皇帝寢宮的八寶琉璃格正在輕輕滑動,眨眼之間就滑開一道半尺寬的縫隙。
還沒等縫隙完全滑開,里面就擠出一個披著黑色大氅的人影來,仿佛是終于等到了機關啟動,他等不及門戶打開完全打開就急急忙忙的沖了出來。來人掃一眼怔愣的綺羅以及她被小皇帝臥住的那截皓腕,他略微一頓,他臉上急切的神色微動,翕動著嘴唇卻沒有說什麼,就先疾步跨到了小皇帝的榻邊。
只是一眼,綺羅就認出了這個在突然小皇帝寢宮八寶琉璃格後面冒出來的人就是公子御,雖然他和榻上躺著的人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是綺羅篤定的相信他才是昨晚那場顛鸞倒鳳的旖旎之夢的主角。綺羅的臉驀地一紅,火燒火燎的燃燒了起來,手不自覺的一縮,從小皇帝抓得並不緊的手心里抽了出來,整個人往後一退,坐在了榻邊的凳子上。
公子御看到床榻上回光返照的小皇帝,顫抖著手撫上了他潮紅的面龐,撫著跟自己同樣面容的血親之人,他壓下了心尖上泛起的那絲痛楚,嘶啞著聲音埋怨道,「你,你為何反鎖了機關,不讓我去對付那個老妖婆。你看看,把自己累成了什麼樣了?快讓南宮給你瞧瞧。」
說著,公子御仿佛背後長了眼楮一般,篤定的朝著身後那個追著他出來的人一招手,自己的身子則向一旁挪了挪,給南宮奕騰出看診的地方來。
小皇帝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血親之人,他臉上的潮紅更盛,眼神卻是有著無限的欣喜,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一把死死的抓住了退避的公子御,歡喜的笑著阻攔道,「不用南宮瞧,我的身子自己也清楚的很。」
說完,他不等公子御說什麼,又焦急的問到,「御,反倒是你,昨夜是月圓之夜,司徒老妖婆又在儲秀園擺了那樣的陣勢,你,你有沒有大礙?昨夜,南宮他們來去的匆忙,沒有看到你,你,你可好?」小皇帝氣喘吁吁說著,蒼白修長的手指攀著公子御的胳膊模上了他的臉頰,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眼楮,生怕錯過了他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公子御極力控制著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邪氣,努力壓下奪眶而出的淚水,若無其事的傲然說道,「你放心,就憑著司徒家的小兒科的把戲奈何不了我的,寂然司徒嫣心虛的想驗證什麼,咱們就想個法子讓她天天惶恐去。」
許是小皇帝沒從公子御的臉上沒看出什麼他撒謊來,小皇帝臉上焦急之色褪去,換上了欣慰之色,「好,好,如此就好。以後辰國有你,」小皇帝聲音越來越低的說著,把手從公子御臉上拿了下來,握住了他常年練武練就的那張滿是老繭的手,然後緩緩地扭了下頭,對著退在一邊的綺羅抬了抬另一只手,繼續說道,「以後辰國有你們在,我也放心了。有你在,真好,……」
隨著小皇帝說話聲音越來越低,話未說完,他徹底的沒有了氣息,慘白的手一軟,松了公子御的手,軟軟的耷拉了下去,他臉上欣慰安詳的笑永遠的定格了下來。而綺羅剛剛趕的及踫上了他還溫熱著的指尖。
「不,」公子御眼睜睜的看著小皇帝軟下去的身子,紅線一下子布滿了他的雙眸,他痛楚悲愴的嘶吼了一聲,一把抱起了辰茂,大聲又急切的說,「不,哥哥,你不能走,我們一起出生,要一起活著,你不能扔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你還沒有看到邪惡的司徒家得到報應,你還沒看到我們親眼為母妃報仇,你還沒看到辰國在我們兄弟手里興盛起來,你還沒看到……」
公子御絮絮叨叨的說著,眼楮越來越紅,閃爍著駭人的光芒。整個身子暴躁的抖動了起來,而他周身也充滿了一生看不見的氣息,鼓蕩的幔帳驚恐的飛舞。緊接著刺啦一聲裂帛之聲,公子御的袖子突然裂開,露出他滿是青筋的胳膊來。
而一旁追著公子御出了密道,又一直留心觀察著他的南宮奕,一步健步躥了上來,不顧被公子御周身的罡風撕裂了袍袖,湊到他身前,低沉的說道,「陛下已經往生,就讓他安息吧。」
南宮奕說著,伸手就要接過他懷里的已經氣絕的小皇帝。不料,公子御听了這話,一收手臂,把小皇帝抱得更緊,瞪著血紅的,沒有焦距的眼楮,憤怒的對著南宮奕吼道,「滾,滾開,你們日日給他吃毒藥,如今他死了,你們滿意了?現在,有我在,誰也休想再踫他」
公子御瘋狂的嘶吼著,不問青紅皂白的一把推開了南宮奕。南宮奕沒有防備,被公子御推了個趔趄,狼狽的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