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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夏姑姑拖著長長的尾音猶豫著。這時,似乎旁邊有人和她說了些什麼,她轉了語氣,揚聲說到,「奴婢听皇後娘娘吩咐,還請娘娘也莫要耽誤了吉時。」
「嗯。」綺羅模糊的答應著,扭頭再看,寬大的龍床上層層疊疊的幔帳已經撩起,在寢宮里呆了三天的辰茂遺體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臉色疲憊的公子御斜倚在塌上,精致的錦被半翻著,露出了他只穿著淡黃色中衣的上身。
看到綺羅回頭,公子御沖著她眨了眨眼,然後拍著身邊的床榻,示意她過去。綺羅凝神听了听外面,終于還是取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只穿著水紅色的中衣走了過去,坐在了公子御身邊。
驟然間這麼親密相對,公子御強忍下的燥熱騰的一下子又騰了起來,他感覺喉嚨一陣發干,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沒話找話的解釋說,「現在,現在還不能讓司徒嫣察覺了異常。所以,所以我們還要給她的人演這一幕戲的,請……」
公子御這一張口說話,嘶啞的嗓音一下子泄露了太多的情緒,話沒說完,他自己就頓住了,適時的閉了嘴。盡管綺羅背對著他根本看不到他的臉色,他還是不自然的垂下來頭去。
綺羅在公子御面前除了外衣,盡管是情勢所迫,但是听著身後粗重的呼吸聲,她腦海里還是一下子清晰的跳出了那天深夜里似真似幻的夢境,她一下子就羞怯的紅了兩頰。現在,听了公子御那樣的嗓音,她緊閉了自己的嘴唇,根本不敢答話,只是胡亂的點著頭,模糊的嗯了一聲。
偏偏這模糊的應答,讓公子御的心又是一顫,他情不自禁的抬起了已經變得有些蒼白的寬大手掌來,渾沌的腦中只叫囂一個聲音︰擁她入懷,擁她入懷
就在這時,殿外的夏姑姑終于等的不耐煩了,高聲說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說著,她不等殿內人的回答,徑直推來了正殿的大門,帶著人嬉戲簌簌的走了進來。
夏姑姑的突然闖入,驚醒了情絲纏繞不能自拔的綺羅和公子御,公子御手疾眼快,差點攀上綺羅肩膀的手就勢一伸,手腕輾轉間,就把龍榻四周的幔帳都放了下來,順勢調緩了自己的呼吸。
被層疊的幔帳一遮,綺羅眼前一暗,隨即也飛快的斂了心神,學著公子御的樣子放緩了自己的呼吸。
夏姑姑進得皇帝寢宮,對著低垂的幔帳再次催促道,「奴婢伺候皇上、娘娘更衣。」
听著賬外之人的催促,綺羅心頭一松,同時也隱隱的劃過一絲失落,她暫時顧不上理清自己的情緒,一側身子,輕輕抬手,把厚重的幔帳撩起一跳縫隙,沉聲說,「伺候著吧。」
听著這個氣息稍稍不穩的聲音,夏姑姑一愣,她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的撇了一眼身邊的隨花,後者會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低眉順目的取過了綺羅放在一旁的大氅,給她披在了身上。
隨著綺羅起身,公子御也有了動靜,他伸出了有些蒼白的大手,就著宮娥的攙扶也坐了起來。
夏姑姑雖然心頭存著疑惑,但是看到皇帝、皇後都在寢宮中,她懸著的心就放下了大半,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在多想,趕緊吩咐了人給帝後大妝。
綺羅和公子御各懷了心事,都沉默無言的端坐在了梳妝台前,任由宮娥們擺布。
在夏姑姑的授意之下,臉色蒼白的公子御被涂上了一層厚厚的粉,遮住了他病態的臉色,長長的發也被高高的挽起,梳成一個高冠,辨稍系了南海珍珠,鬢角上也綴了碧綠的頂級瑪瑙,最後又在他額上覆了長長的起色流冕。
而一旁的綺羅妝容更是隆重,欽命的命婦親自給她淨面梳頭,精心的挽了個垂雲髻,上面插上翡翠鳳凰簪,鳳嘴餃著乳白色的東珠,下垂金色流俗,再斜插上一只黃金步搖,下綴著闢邪的天祿。
裝扮完畢,宮娥們又取過帝後的朝服。不同于月國和耀國,辰國是以黑色為尊的,皇帝的朝服是純黑色滾金邊,上繡九條飛龍,而皇後朝服同樣也是純黑色滾金邊,只不過上面繡的圖案是百花簇擁著的翱翔的飛鳳。
公子御始終無氣力一般的不肯抬頭,但是他心中卻在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綺羅後的大妝的樣子,素顏的她清麗月兌俗,大妝之後會是怎樣的美麗不可方物呢?公子御閉了閉眼,眼前晃動著巧笑嫣然的少女形象更加清晰,眉間鮮艷欲滴的一點紅,堪比晨星絢爛的目,挺擴的鼻,柔女敕鮮艷的純,小巧的下巴,……
當這樣的美再襯上金色的鳳冠,威儀的飛鳳朝服,會是怎樣的懾人心魄?柔中有剛,美中帶威,一起接受百官和命婦們的朝賀,將來……。
公子御心中遐想著,卻猛地一震,不能,他不能,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不能任性。公子御更深的垂了頭,他怕自己看了那樣的綺羅之後會動搖了自己幾天來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讓尸骨未寒的哥哥寒心,會壞了謀劃了十幾年的,打亂了個司徒家的致命一擊的計劃。
公子御心中彷徨著,強壓下心頭的渴望,他在心底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能貪戀一己的兒女情長。
小宮娥剛剛系好了龍袍的最後一根帶子,公子御就迫不及待的一抬手,招過了攙扶的宮娥內監們,扶著他們率先走出了寢宮,仿佛是害怕什麼一般的倉皇而逃一般。
綺羅不知道公子御的心思,但是她也在心中做著和他同樣的事,她見識過狂放不羈的公子御,見識他揮勺做菜的真性情,不知道那劍眉朗目配上了玄色的皇帝朝服會是怎樣的另一番神秘威嚴。
綺羅正在遐思著,卻不妨公子御已經率先走了出去,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綺羅心頭酸澀,自嘲的笑了笑,本就是一對假扮的夫妻,自己何苦這麼的入戲呢?今日一過,司徒家再無威脅,他就要把辰國送上鼎盛了吧?而自己肩負著軒轅家的責任,豈能因為這一點點的兒女私情而放棄呢?
甩一甩頭,綺羅甩掉了心頭的五味雜陳,也招手喚過宮娥,緩緩地起身,追著公子御的背影向著前朝的長德殿走去。
長德殿內,辰國的文武群臣和世家命婦們都已經在候著了。這幾日柳家的人悄悄地四處打探,司徒家的人明目張膽的各處搜尋,再加上坊間流傳的關于柳家女無夫而孕的傳聞,弄得辰國的大臣們一時模不清了頭腦,都盼著朝賀帝後大婚的慶典上瞧出點名堂呢。
可是,當大家按時上了長德殿之後,卻發現一向準時上朝理政的司徒太後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出現,而這幾天在燕京鬧騰得歡實的柳元宗耷拉著腦袋,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樣子,蔫蔫的躲在人堆里一言不發。
眾家大臣心頭疑惑,禁不住尋找起另一個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國舅司徒呂來,可是大家四處一找之下,更加驚奇了。因為,那個向來在朝堂上說一不二的司徒大人竟然沒有上朝
辰國要出大事了?大家心頭都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但是,望著上面空空的御座,誰也沒敢吱聲,因為大家誰也不能預測那個御座上出現的會是病歪歪的小皇帝還是一直執掌朝政的司徒圖太後。
就在辰國的文武群臣心懷忐忑之機,墨瓊宮喜公公那尖細的公鴨嗓響起,「太後娘娘駕到」
司徒家的親信眾臣們明顯的松了口氣,太後娘娘還在,司徒家就還在。司徒太傅也許是另有要事才耽誤了這次早朝。柳元宗听了司徒太後上朝,脖子又縮了縮,把頭垂得更低了。
司徒嫣像往常一樣,身穿燙金的太後鳳跑,扶著小宮娥的手緩步的走上了長德殿御座旁的座位上,這里是她坐了十幾年的位置,是她掌控辰國朝政的位置。
司徒嫣坐的高高的,俯視了一圈神色各異的文武群臣,見自己的哥哥果真沒有來上朝,她心頭一喜,暗自點了點。想起她來長德殿的路上,哥哥身邊的暗衛悄悄來報,說是哥哥發現了生兒的行蹤,帶人尋了去,讓她盡量拖延早朝的時間,好讓他方便行事。
司徒嫣心頭一定,對著喜公公一擺手,喜公公會意,一甩手里的佛塵,拖著長長的尾音大聲唱諾,「有請陛下和皇後娘娘上殿啦~~~~~~~」
隨著喜公公的唱諾,身穿辰國帝後朝服的辰御和綺羅被人引著從後殿走了出來,綺羅被夏姑姑引著安置在了御座一旁新添的一個軟座上,辰御則是坐到了長德殿正中央的高高的御座上,這張空了十幾年的辰國皇帝御座終于迎來了它的主人。
看著一身玄色朝服的辰御,司徒嫣心頭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大婚的時候,先帝辰世龍也是這樣一身的威儀,帶著惶恐仰慕的自己上這長德殿接受百官和命婦們朝賀的。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他的兒子也大婚了,卻成了她手里的牽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