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穆貴妃眸中精光一閃,小心翼翼的再次確認,「司馬府傳出地消息說的是太子,而沒有說是的那個皇子?」
「是的,屬下听的很清楚,司馬丞府的人只是說他們家小姐與陛下選定的太子大婚。」暗衛肯定的答道。
「好,甚好,你去吧。」穆貴妃面上一喜,又恢復了神采飛揚。
打發了暗衛,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遠去了,穆貴妃揚聲吩咐,「來人啊,大妝。」
隨著穆貴妃的聲音落地,宮門外侯著的大小宮女嬤嬤們魚貫而入,按部就班的給穆貴妃裝扮了起來,不一會兒那個一貫高貴、冷艷的穆貴妃就出現在了鏡中。再穿上淡紫色的月國貴妃的吉服,給她又增加一份上位者的威嚴。
收拾妥當,穆貴妃對著鏡子自己上上下下的端詳了一番,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沉聲吩咐,「擺駕穆大將軍府。」
「是。」宮人內侍答應著,揚聲唱喏,「娘娘起駕嘍~~~~~~」
宮人們早就侯著了,穆貴妃上了香車御攆,帶著人匆匆出宮,浩浩蕩蕩的直奔穆府。
穆府內,穆彪同樣也得到了司馬丞相府內大肆準備操辦婚事的消息。穆彪心中的火騰地一下子就冒了起來,不過還沒等他進宮去找妹妹,穆貴妃就一身盛裝的駕臨了穆大將軍府。
听到小廝的稟告,穆彪還是暫時忍了火氣迎了出來,但是見到穆貴妃的面後,他極力壓抑著的怒氣還是泄露出了一點,憤憤地說,「司馬老兒實在是太狡猾了,前幾天娘娘上相府去給二皇子求親,他拖延著不肯給個痛快回話,原來就是為了等著月文回來。」
听了哥哥的抱怨,穆貴妃想起那天在司馬府受到的冷遇,臉色一變,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穆彪看著穆貴妃鐵青的臉色,心中埋怨自家的妹妹的小心眼讓人家有了可乘之機,忍不住拿出大哥的身份敲打她了一句,「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可信哪。」
文斗不成只能靠武力了,穆貴妃雖然被穆彪搶白了,但是現在卻是不得不倚仗哥哥的時候,她心中想的明白,面上一閃又恢復了常態,懊惱的說,「是妹妹糊涂了,失了先機。」
頭一次見妹妹這麼痛快、直白的認錯,穆彪也不再窮追猛打,他大度的一笑,反而安慰起穆貴妃來,「妹妹你也不必太著急,浩兒和宛兒已經帶著我十五萬穆家軍趕來了。到時候大軍圍城,管他司馬炎或者月知文有什麼陰謀詭計,大軍逼他們統統就範就是了」
聞言,穆貴妃眼神亮了亮。不過,她精致的臉上又閃過一絲疑惑,擰了眉頭,低聲說道,「我們的惡大軍馬上就要到了永州了?浩兒和楚兒不是剛帶著帥印離開南京不久麼,怎麼穆家大軍來的這麼快?」
「哈哈,妹妹你也太小瞧了我們穆家軍,小瞧了你哥哥我了。宛兒也是個頂用的,關鍵時刻當機立斷,搬出穆家嫡女的身分,集合了十五萬穆家精銳,浩兒和楚兒一到邊境大營,大軍馬上開拔,整隊的時間就節省了下來了。現在,我們的大軍不日就到永州了,楚兒帶著帥印繼續留守邊關,坐鎮軍中,以備不測。」穆彪說起幾十萬穆家守軍和自己聰明得用的兒女們得意大哈哈大笑起來,選擇性的隱瞞了他和夫人疑心妹妹二心,提醒女兒早做防範的事。
「宛兒聰明大膽,果然是個頂用的,這樣一來本宮就放心多了,」穆貴妃心中一陣敞亮,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已經顧不上再想將來穆宛清勢強壓制兒子之事了,她又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采,高興的說,「大軍既然到了永州,那不用三天就能殺到南京了。到時候大軍壓境,武兒登上皇位,任月知文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的俯首稱臣。」
「妹妹說的是,只要拖上三天,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大事可成」穆彪被穆貴妃的情緒所感染,早就丟開了心中對妹妹的埋怨,自信的說。
「好,本宮這就回宮,明發懿旨昭告天下,陛下大行,停止一切嫁娶玩樂」穆貴妃完全從頹廢中走了出來,她眸中波光閃爍,拿出未來太後娘娘的氣勢,一錘定音。
「好,這樣一來,司徒老狐狸的嫁女計劃就要泡湯了。」穆彪贊同的點點,兄妹二人相視而笑,仿佛天下已經盡在掌控之中。
穆貴妃說做就做,馬上帶人回宮去布置。
月國老皇帝薨逝世十多天後,月宮里終于換上白色的宮燈,穆貴妃懿旨昭告天下,為月先帝發喪。
就在穆家兄妹先發治人宣布月國老皇帝薨逝之後,病了快半個月的司馬丞相也適時地痊愈了。
這天早朝之上,司馬炎一聲嶄新的官服站在了文武百官之首的位置上,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找不出半點病態。穆貴妃卻一反往日的環珠簪玉,一身暗色素服的出現在朝堂之上,坐在了大殿上臨時設置的珠簾之後。
離京多日的大皇子也正式出現在了百官的面前,月知文身穿一身正式的淡紫色皇子服飾站在司馬丞相身邊。而同樣一身皇子衣冠的月習武卻是白色素服,並立在舅舅穆彪身側。
通過珠簾,環視了一下殿下各懷心思的文武百官,穆貴妃一臉哀戚的首先開口,「陛下大行了,請諸位節哀,都換上素服吧。」
穆貴妃說著擺擺手,示意內監們給殿上的每位大臣都送上白色的外袍。
「陛下薨逝,請貴妃娘娘節哀,請自去後宮休息吧。朝堂之事,陛下早有聖旨留下,臣等追隨陛下多年,自當奉旨行事,盡力辦理好先帝後事。」百官之首的司馬炎第一個站了出來,朝上拱了拱手,截住了穆貴妃下面的話,不過卻是與穆貴妃一樣,默契的都沒有提新君登基之事。
哼,又是這個老狐狸從中作梗,穆貴妃心中暗自咬牙,提了一口中氣,擺出了貴妃娘娘的架子,緩緩開口,「本宮與陛下結儷多年,又一直執掌後宮,陛下往日聖體違和之時,陛下也曾令本宮代為料理朝事。如今陛下大行,他的身後大事,于國于家,本宮都沒有袖手旁觀之理。反倒是司馬大人近日纏綿病榻,本宮就給你幾天假,回去好好休養吧。」
「娘娘此言差矣,不要說貴妃娘娘僅僅是一個皇妃,就是有皇後之尊也大不過先帝的遺命去。」司馬炎寸步不讓,侃侃而談,「老臣承蒙陛下不棄,以身後事交托,今日早朝,老夫就要當著眾位臣工同僚的面宣布先帝遺命。陛下纏綿病榻,仍然念念不忘國家大事,先帝曾言皇子仁孝,小女司馬玉正是元妃皇後之相,先帝特命司馬玉靈前封後,著令太子先大婚,然後再繼承大統。」
都到這個時候了,司馬炎還留著心眼呢,沒有直白的說出是哪個皇子先立太子再繼皇位。但是穆貴妃有那三日後就要到達南京的十五萬穆家軍撐腰,已經不願意再與司馬炎玩這種文字游戲了,她冷冷一笑,直接喝斥道,「陛下新喪,全國都停止嫁娶,哪有身為皇子反而要大婚的道理,不孝妄為子,更何況為君,簡直是胡鬧」
听到穆貴妃義正言辭的喝斥,司馬炎面不改色,仿佛早就料到穆家人會有此一問,他不慌不忙地伸手,往懷里一探,取出一道紫金色的聖旨來。然後雙手舉了,轉身面對殿上的文武大聲,朗聲說道,「這就是先帝的遺旨,請諸位臣工驗看。」
司馬炎說著,舉著明黃色的聖旨在眾大臣面前晃過,然後轉身,直視高高地御座後的珠簾,厲聲喝問,「先帝一心為國,不計較個人身後事,可惜先帝之魂還未遠行,貴妃娘娘就想抗旨不成?」
「你,……」穆貴妃沒想到司馬炎還真是當場拿出了聖旨,而且說得如此大言不慚。她面色一寒,一時語塞,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收了火氣,懶洋洋的問道,「司馬丞相連這麼有悖常理的聖旨都能拿得出來,這大月國的聖旨于丞相可真是便宜的很。只是不知,先帝生前那麼念念不忘耀國的綺羅公主,可給她留下什麼旨意呢,是不是吩咐什麼人替他金屋藏嬌呢?」
穆貴妃越說越順,她一邊不屑地說著,一邊不時的在司馬炎和月知文臉上掃來掃去。
果然不出穆貴妃所料,听了她的話,司馬炎臉上閃過一絲不確定的陰霾,而月知文則是顯出一抹焦慮,一閃而逝,他馬上排眾上前,朗聲說道,「耀國的綺羅公主在三國邊境被賊人所擄,已死在月、辰兩國對陣的亂軍之中。邊關大帥穆彪擅離職守,邊關才被辰國所乘,損兵折將,論律當斬」
月知文以綺羅公主的事為引子,隨後他話題一轉,以月臣大戰為由矛頭直指邊關守將穆彪,把月國邊境上的損失扣到了穆家身上,也把大家的注意力從綺羅公主的身上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