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口不對心的拍馬屁了,」月知文跟執墨笑鬧了幾句,心情稍微放松了一點,他隨即嚴肅了表情,鄭重地吩咐說,「傳令下去,嚴密監視穆府,找機會接近姜醇。」
其實,穆宛清和姜醇的車駕一離開穆家大軍,執典就發現了。不過,穆宛清雖然離了大軍,但是身邊的高手卻不少。
執典謹慎起見,為了確定他們一行是否帶著綺羅公主,竟然被他們喬裝成異域雜耍藝人,溜過了永州。之後,執典再也沒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進了南京,回到了穆府。
執典一方面趕緊給執墨傳信,一方面在穆府周圍潛伏了下來。
穆宛清並沒有察覺到有人跟蹤,但是她知道以月知文對綺羅的緊張程度,大皇子府的人肯定不會沒有作為的,因此一路上高手不離身,自己夜里也睡得極不踏實。
直到悄悄潛回了穆府,穆宛清才長長吁了口氣。她讓人把依舊昏迷著的綺羅和喂了軟骨散和**動彈不得的雲霜一起關入了穆家地牢里,听著 當作響的牢固鐵門緩緩關死,穆宛清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放了心的穆宛清,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去了了一身的風塵和勞碌。她想了想,以反往日的做派,沒有先去給穆夫人請安,而是徑直去書房求見父親穆彪。
穆彪看到本該在幾百里之外穆家大軍中的穆宛清站在了自己面前,禁不住大吃了一驚,昨天才收到消息說她隨軍一起入城的,今天怎麼就出現在穆府了呢。穆標心中疑惑,月兌口問道,「宛兒?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穆宛清乖巧的一笑,「女兒是擔心京中有變,所以喬裝提前回來了,順便把耀國的綺羅公主也帶了回來,她就關在咱們的地牢里。」穆宛清波瀾不驚的說著,並沒有提及一路上的驚險。
穆彪一下子站了起來,瞪著一雙牛眼,愣了半天,才消化了穆宛清的話帶給他的震撼。足有半盞茶的功夫,穆彪才緩緩地坐回座位上,呵呵的笑了,「呵呵,如此也好,我這就派人進宮給你姑姑送個信去,讓她也好有個防備。」說著,就要抬手招呼人。
「父親大人且慢,」穆宛清馬上站起身來,笑吟吟站到了穆彪身前,緩緩的勸說,「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拖延時間,等待我們的大軍進城。宮里的貴妃娘娘既然已經知道綺羅公主落入了我們的手里,至于她藏身何處這樣的小事,宛兒覺得沒必要驚動娘娘,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容易橫生枝節。」
穆彪听了女兒的話,眯著眼楮想了一會兒,想起了妹妹前幾天生出的那點小心思,覺得女兒說的也對,反正最遲三天穆家大軍就可以到達南京了,他們的目的就是拖延司馬炎和月知文精誠合作的時間,放出綺羅公主在他們手里的風聲就可以達到目的了,至于綺羅供主人在哪里反正是無關大局的小事一樁了。這樣想明白了,穆彪放下了招呼人的手,夸獎道,「還是宛兒行事周到,考慮周全,為父的就全依了你,三天後再拿這個綺羅公主為先帝殉葬也不遲。」
穆宛清勸住了父親,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淡淡一笑,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父親大人明鑒,三天後,咱們的大軍一到南京,擁護二皇子登基為帝,這個綺羅公主殉葬不殉葬就已經不重要了。宛兒倒是覺得,既然辰國的司徒家如此的重視她,等到月國的大事一定,咱們大可以約了他們談談,總要給枉死的大哥的亡靈一個說法的,父親大人覺得可妥當?」
穆宛清雙目微沉,緩緩而言,不經意間就越來越有穆貴妃的氣勢了。穆彪看著不再是只有小聰明的女兒,老懷甚慰,她出去歷練了一趟,果然成熟了許多,越來越有當家作主的架勢了。
穆彪心頭高興,欣慰的哈哈大笑,「好,那個耀國公主的事情就暫時先緩一緩再商議,宛兒一路勞頓,先去休息吧,那個耀綺羅既然人進了我們穆家的地牢,插翅也別想逃出去了。」
雖然父親穆彪沒有當場表態怎麼處置耀綺羅,但是看著他開懷的樣子,穆宛清知道自己的表現是讓他滿意的,自己的提議他也听了進去。相比于去耀國之前,父親對自己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相信不久之後自己就可以在穆府站穩腳跟了。有了穆府做靠山,即使穆貴妃再有什麼微詞詭計,自己也足可以自保了。
穆宛清心滿意足,乖順的點點頭,「謝父親關心,有父親坐鎮,宛兒就可以偷懶回房休息了。宛兒告退。」
告退出來,穆宛清回了自己的院子,卻沒有按照穆彪吩咐的好好休息,而是命人喚來了彩霞。
彩霞自從在邊關出賣了綺羅公主和雲霜姐姐,心里就一直很不安,總想著找機會跟穆宛清要了自己的娘親和弟弟的消息,帶著他們走的遠遠的,可是每次她話到嘴邊,但是瞅著穆宛清那飽含著各種深意的眼神就哆嗦著不敢問出口了。
好不容易跟著穆宛清到了南京的穆府,彩霞以為自己終于算是完成了穆小姐的差事。一听到說穆小姐要見她,彩霞馬上高興了起來,想著這回再也沒有了她的什麼事了,應該可以月兌身了,很快就能見到娘親和弟弟啦。
一路喜滋滋做著美夢的彩霞,跟在小丫環身後來到穆宛清的面前,「穆小姐,您讓奴婢做的,奴婢都做了,奴婢什麼時候能見到奴婢的娘和弟弟?」彩霞見到穆宛清,撲通一聲跪倒在她的腳前,垂著頭,滿懷希冀的問。
看著這個一路上伺候自己也算盡心的丫頭,穆宛清心中卻是冷笑不已,她一路上帶著她,看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怎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她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自己怎麼會送了她去和她那短命的娘和弟弟團聚呢。
許久,穆宛清端起面前的茶盞,漫不經心地問道,「本小姐待你不好?比不上那個綺羅公主?」
彩霞听著穆宛清不陰不陽的聲音,一種不好的預感彌漫上了心頭,她又 的磕了三個響頭,不顧眼前已經被血漬染紅的視線,帶著哭腔說,「穆小姐待奴婢很好,奴婢,奴婢只是想見見多年未見的娘親和弟弟。」
「既然本小姐待你很好,你就留在穆家伺候吧。」穆宛清混不在意的放了茶盞,卻閉口不提彩霞的請求。
「可是,……」彩霞背叛了雲霜姐姐,出賣了綺羅公主就是為了親人團聚啊,怎麼能被穆宛清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發了呢,她心中憤懣著,更加用力的磕起頭來。
穆宛清看著不識抬舉的彩霞,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怎麼?本小姐听說你和雲霜那丫頭的關系很好,你不想再看看她麼?」
穆宛清輕輕的一句話成功的止住了磕頭不已的彩霞,彩霞為了娘親和弟弟背叛了待她勝似親人的雲霜姐姐,雖說穆宛清答應過她不傷害雲霜,但是雲霜姐姐現在還是被關在了穆府,而最後的結局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彩霞可以預料與干預的了。如果自己再有機會當面去說一句對不起的話,無論雲霜姐姐怎麼罵她,自己也是應該的。
彩霞心中愧疚著有了決斷,她抬起混合著血和淚的小臉,滿臉驚喜,顫聲問道,「穆小姐真的肯讓奴婢去見雲霜姐姐?」
看著驚喜的彩霞,穆宛清收起臉上的那絲不耐煩,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悠悠的說,「本小姐不僅同意你去看她們,還同意你天天去送飯給她們吃,你只要要乖乖的听話,穆家不會虧待了你,也會關照你的家人的。」
穆宛清的一句話,徹底粉碎了彩霞的美夢,她是不會放了自己的,不會放了自己的娘親和弟弟,彩霞听明白了穆宛清德意思,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絕望和後悔彌漫了全身,仰著頭,呆呆愣愣的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呆若木雞的彩霞,穆宛清終于還是冷了聲,呵斥道,「你還杵著干什麼,下去吧」
暫且不提滿心算計的穆宛清和丟了魂一般的彩霞。此時,穆府的地牢里一片無聲的黑暗死寂。
自從在巴郡城外的山中受傷昏迷之後,綺羅就一直高燒不退,臉色緋紅,臉上、胳膊上和身上多處被灼傷的地方已經開始潰爛了,卻是奇異的散發著一種似香非香的味道,在陰暗潮濕的地牢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綺羅的身旁是同樣昏迷著的雲霜,她一路上被喂食了**和軟骨散,只是偶爾吃飯的時候被人弄醒,給一點東西吃又被迷倒,不至于被餓死。但是雲霜每次醒來的時候,見到的綺羅都是昏迷著的樣子,她的心揪揪著,伴隨的絕望的愧疚和無邊的負罪感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她不敢想象公主最後的結果。
就是在昏迷中她嘴中還不時的囈語著,「奴婢有罪,奴婢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