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還沒大亮,一向清幽的幽疏苑內就傳出了紫鳳公主的聲嘶力竭的怒吼聲,「拿走,拿走,把這些統統都拿走,本宮絕不會踏著父皇心口的鮮血的登基」
隨著紫鳳負氣的怒吼,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朝服、朝冠等物都被扔了出來,撒的滿院子都是,那些不知道是第幾次捧著帝服來伺候紫鳳公主梳洗的宮人們也一並被趕了出來。
本來換好了太後的朝服,一直等在紫鸞殿里的鸞秋盈,一次又一次的听到宮女的回報說,紫鳳公的主態度越來越強硬,說出的話也越來越離譜,她再也坐不住了,只得硬起頭皮親自來了紫鳳公主的幽疏苑。
看著院中被扔的到處都是的大耀帝王服飾,再瞅瞅跪了一院子的宮女內監們,鸞秋盈的瞳孔一縮,臉上瞬間就布滿了嚴霜,她擺擺手,讓自己隨行的宮人們收拾起皇帝服飾,然後也不用宮女伺候,自己一伸手推開緊閉的房門,面沉如水的走了進去。
听到動靜,背對著門口坐著的紫鳳公主頭都沒抬,伸手抄起桌上的茶盞酒循著聲音扔了過去,「狗奴才,滾出去」
冷不防的,鸞秋盈差點被飛來的茶盞砸中,她狼狽的一閃身,茶站砸偏了,乒乓一聲,碎了落地。鸞秋盈強壓著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她冷冷的說,「這就是本宮知情知禮的好女兒?連母妃都敢動手打了?」
紫鳳公主沒想到母妃親自來了,她的茶盞已經砸出了手,理就虧了,一下子氣短了不少,她冷淡的站起身來,敷衍的行了一禮,冷聲問道,「大清早的母妃不在自己宮里歇息,怎麼有空跑到本宮這里來了?父皇都已經死了,本宮這里也不需要再有人假惺惺的來表演‘關心’的戲碼了。」
鸞貴妃徑直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肅聲說道,「你也知道你的父皇已經死了?現在,偌大的耀國臣民們都在誰?大好的大耀江山要由誰來擔起?」
紫鳳公主也自顧自的坐下,面對母妃的質問,她想也沒想的答道,「大耀的江山自有耀家的能者擔當,想我紫鳳自幼養在深閨,不通政事,還不夠資格擔起這大耀萬民的責任。」
「鳳兒,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耀國先帝最得寵的皇嗣,是大耀最尊貴的公主,你不夠資格還有誰夠資格?」鸞貴妃壓著滿月復的怒氣,循循善誘的說。
「自然是本宮的妹妹——綺羅公主,她仁厚機智,遇事沉著冷靜,自是繼承父皇大業的不二人選」紫鳳公主高昂了頭,理所當然地說。
上次耀宮夜宴後來的事情,紫鳳公主也略有耳聞的,綺羅妹妹不但不**份的教訓了下臣之女,還不動生色的換了藥酒,讓穆宛清那個女人作繭自縛,吃了啞巴虧。綺羅妹妹真是聰明呢,紫鳳公主曾經暗暗的為有綺羅這樣的妹妹而自豪不已。
這次父皇突然駕崩,而且母妃就是罪魁禍首,紫鳳自然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綺羅妹妹頭上,所以她才態度強硬了扔了一次又一次帝王的服飾。
見自己的女兒如此冥頑不靈,鸞秋盈再次沉了臉,冷笑一聲,破斧沉舟的說,「只不過可惜的很,你那仁厚機智的綺羅妹妹已經死了」
「什麼?」紫鳳一听這話,騰的一下自站了起來,逼到鸞秋盈近前,大聲質問,「你說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你那天不是還說她在月國過的很好麼?」
鸞秋盈一時失言,忘記了自己那天敷衍的話,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不退不讓,一字一句的冷聲說到,「那天,本宮是騙你的」
「騙我的?」紫鳳公主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度,一向沉靜的眸中布滿了血絲,「這種事情也是能隨便拿來騙人的麼?你還有什麼事情騙了我?你和我說過的話有句真話麼?」
紫鳳聲嘶力竭的說著,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鸞秋盈,希望從她嘴里听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鸞秋盈的身子不不自覺的一抖,稍微側了目光,放緩了自己的聲調,「沒有了,母妃就你這麼一個孩兒,那天也是怕你傷心難過,才騙了你。現在,你知道自己是耀國唯一的皇嗣了,不要再人性胡鬧了,快點更衣吧,大臣們還在未央殿上等著拜見新皇呢。」
看著母妃不似作偽的表情,紫鳳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氣勢,頹然的跌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徹底的絕望了。
當紫鳳親眼目睹著母妃一刀捅進父皇的胸膛,父皇拉著她的手,話沒說完就咽了氣的時候,她就對母親失望了。但是,想到耀國還有她血親的綺羅妹妹,父皇的江山會在妹妹手里延續下去,紫鳳強打精神硬撐著,她還要替妹妹守著、看著,直到她回來的那天。
可是,現在連綺羅妹妹也死了,她還有什麼撐下去的必要呢?一個滿口謊言的母妃,到底瞞了她多少事?這個耀國還是自己家的耀國麼?最可恨的,母親還要拿著她做由頭,什麼新帝登基,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不行,她再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下去了,紫鳳公主絕望的大笑,「哈哈,如今這個耀國還是姓耀麼?你送走了本宮所有的姐姐、妹妹,又蓄謀殺害了父皇,不就是想要得到那至高無上的權力麼?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想要什麼就統統地拿走吧,只是休想牽扯上本宮」
鸞秋盈沒想到,自己搬出綺羅已死的事實,不但沒有說服紫鳳公主,還讓她更加的怨恨自己,更加的不配合。鸞秋盈一下子急了,新帝登基的旨意都發出去了,紫鳳公主不到場算是怎麼回事?不是給那些心存疑慮的不軌之徒和天下萬民留下最大的口實麼?
鸞貴妃心中焦急,也顧不了許多了,她欺身那紫鳳面前,盯著女兒的眼楮,強硬的說道,「你,不管願不願意,這個皇位是坐定了」
「坐定了?哈哈,逼急了本宮出家去,看你怎麼天下人交代?」紫鳳公主也是鐵了心了,蒼涼的大笑著說。
「本宮不管你以後如何,今天必須給我出現在朝堂上,這都是不逼本宮的」鸞秋盈發了狠,不再試圖說服紫鳳公主,她轉身吩咐春蘭,「去,拿藥來,侍候皇上用了。」
「是,奴婢謹遵太後娘娘懿旨。」春蘭從鸞秋盈的背後閃了出來,恭聲答道,然後躬著身子規矩的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春蘭去而復返,捧著一個琉璃盞進來了,走到鸞秋盈母女面前,卻沒有擅自有什麼動作。
鸞秋盈看著兀自倔強著女兒,一狠心,對著春蘭冷冷的呵斥,「你沒听明白本宮的話麼?既然拿來了,還不趕快服侍皇上用了?」
紫鳳不知道杯子里是什麼藥,但是回想起父皇心口上那一刀,她本能的想站起來逃走。沒想到,春紅早就先她一步封死了她的退路,听到鸞秋盈的吩咐,她一把扯住了紫鳳公主的胳膊,嘴里謙恭的說,「讓奴婢服侍皇上。」
紫鳳公主避無可避,索性站住了身子,一挺胸膛,甩開了春紅的手,自己伸手取過了琉璃杯,一仰脖子,把土褐色的液汁悉數灌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後揚手把琉璃杯甩了個粉碎。
藥汁入肚,紫鳳公主瞪圓了眼楮,本想硬氣的再說些什麼,卻只發出了‘呀呀呀’的毫無疑義的音符,隨即她身子發軟,搖晃著跌了下去。
春蘭見了,趕忙一伸手,接住搖搖欲墜的紫鳳公主,攙扶著她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紫鳳昂首,狠狠的盯著自己的母妃,美麗的大眼楮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淚水滾出了眼眶,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滿是苦澀。
鸞秋盈見事情無可避免的走到了這一步,親生女兒恨她如斯,心中也是疼的一抽。但是,一想到將要面對的朝局,她馬上又狠下心來,揚聲吩咐,「來人啊,伺候皇上更衣,梳洗好了送皇上來紫鸞殿,本宮要和皇上一起上朝。」
鸞秋盈說完,不再看紫鳳那雙悲憤絕望的雙眼,逃也似地轉身離去。
PS︰寫到了這里,某遲對鸞秋盈這個標準的反角有些心疼了,她算計了自己的姐姐,以聖女之尊進入耀宮,本以為是爭取到了一個有情郎君,誰知道耀星蕪一直就是打著利用他的盤算。當鸞秋盈在耀星蕪一次又一次有心或者無心的傷害中,終于死了心,絕了情,開始謀劃著報復的時候,這對怨偶就徹底的沒有了回頭路。
當鸞秋盈把有毒的燕窩粥送給了耀新蕪之後,她以為自己勝了,她以為自己用終生的幸福補償了冤死的姐姐,給家族帶來了契機,可是耀星蕪臨死又利用了她善良的女兒,讓她們本就淡漠的母女情分徹底的斷了。至此,鸞秋盈只能選擇最後一條路,那就是做一個女帝,搶了大耀江山的女帝,不惜一切代價
又PS︰這章內容有點少,看看晚上再補上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