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你認為值得?哈哈,聰明的姜醇竟然認為為他人做嫁衣是值得的,看來眾人皆贊姜幕僚心智超出常人,本宮看來也不過徒有虛名罷了,真是讓人失望啊。」綺羅說完,惋惜的搖了搖頭,在搖曳的燈光下,她清亮的眸中一片失望的不以為然之色。
姜醇听了綺羅這話,又看看她雖然身陷囹圄依然高貴不可侵犯氣勢,姜醇眉頭一鎖,心中疑惑大盛,他放下了手中的風燈,蹲在了綺羅面前,認真地問道,「不知醇怎麼讓綺羅公主覺得失望好笑了?又是為誰做了嫁衣呢?」
綺羅收了笑聲,漆黑的眸中不見雜色,她穩住心神,也認真地說道,「咱們暫且不論月國文武二子帝位之爭的勝負,姜幕僚對穆家之事知之甚深,穆家留著本宮的性命可是為了和辰國司徒家做交易的?」
姜醇點點頭默認了,沒有說話,臉上卻一片不以為然之色,這事並不難猜,他想听听綺羅接下來要怎麼說。
綺羅也知道僅憑著這句話不足以打動多疑善謀的姜醇,他不等姜醇詢問,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辰國使臣去我安都,以三萬套健馬精車替他們的皇帝陛下求娶本宮為後,想必你也是听說了的。不管司徒家抱著怎樣的目的,但是這件事上司徒家的誠意還是很明顯的,況且辰國皇家基本的臉面還是要的,若是將來穆家送到辰國的是一個失了貞的皇後,你覺得強大的辰國會怎麼做?」
姜醇回想起月辰邊境上那十萬對十五大軍的戰爭,人數上佔據優勢的月國大軍被打得狼狽逃竄的情景,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思量著綺羅說情形,如果辰國以此為理由對月興兵,到時候面對節節推薦的辰國大軍,月國恐怕只有求和了,而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就是第一個被月皇推出去的擋箭牌,榮華富貴不過是一場痴迷的夢罷了。
姜醇想到這里,冷汗一下子順著鬢角淌了出來,渾身都失了力氣,頹然的癱坐在了霉濕的稻草上。
許久,姜醇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子,對著綺羅一躬,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醇多謝綺羅公主指教了,今日點撥之恩,容後再報,告辭了」
說著,姜醇從袖中取出那匹白凌,順勢在霉潮腐爛的稻草上用力的揉了揉,然後咬破自己的食指,點了滴鮮血在污穢的白凌上,然後施施然的站直身子,抬手弄散了自己的衣衫,提著燈籠又走了出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了姜醇沉重的腳步聲,綺羅知道終于過了這一劫,她心中一松,一直撐著的勁泄了下來,身子一軟,面團一般癱坐在了地上。後怕的模模身上,涼涼的,她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一直揪著心的雲霜也長出了一口氣,贊賞的說,「公主大智,說的那個姜醇口服心服的,他這一去,可會設法搭救我們?」
黑暗中,綺羅苦澀的笑了一下,「我剛剛不過是賭了一把,現在這個情形是暫時賭贏了,只是運氣好點而已。穆宛清在耀國受了不少的窩屈氣,稍微給她點點火,刺激她出昏招罷了。至于姜醇此人,並不是有恩必報的坦蕩君子,他剛才的行為不過是趨利避害,不想自己將來被動而已。穆宛清逼她,我的話只是加深了他與穆家父女的懷疑和猜忌,剩下的就看丁香她們怎麼利用這一點了。」
早在綺羅吩咐彩霞傳話的時候,雲霜已經猜到綺羅公主是在往外傳遞消息了,只是沒想到還有姜醇闖地牢這一出。看著綺羅公主雖然身陷囹圄又剛剛得知容貌被毀,能這麼快的振作起來,不但想法自救,對面突如其來的危險也是憑著三寸步爛之舌就化險為夷,而且借力打力,把穆宛清反算計了。
綺羅公主只是輕輕一言,就攪起了這麼大的風波,又舉重若輕的化解了去,這份玲瓏的心思和縱觀全局的透徹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擬的,甚至比那些須眉男子都強上許多。
何其有幸能跟在這樣的主子身邊,在黑暗潮濕的地牢里,雲霜突然生出了萬丈豪情,連著堅固無縫的石牢也不再那麼恐怖了,仿佛只要綺羅公主稍微動動心思,她們轉瞬間就能出去了一般。
雲霜心中篤定,不自覺地模索到綺羅身邊,多日來提著的心安定了下來,靠著綺羅溫暖的身子,放心的睡了過去。
綺羅感覺到湊過來的雲霜溫暖的氣息,在無人可見的暗夜里,綺羅無聲的笑了,此情此景,還有個人這麼不離不棄的陪著自己,依賴著自己,真好。她伸手抱住了雲霜,主僕二人相互偎依著,綺羅也漸漸的有了睡意。
姜醇手里拿著那匹沾滿了地牢污穢之氣和自己獻血的白凌晃悠悠的出了地牢,把白凌胡亂的塞給地牢門口侯著的小廝,嘴里嘟囔著,「遇到這麼個丑八怪,真是掃了本大爺的興,你回去替姜某稟告老爺和大小姐,姜某去思春館去去這身晦氣。」
姜醇說著,眯縫了小眼楮,攏住滿眼的地精光,在小廝復雜審視的目光中,毫不在意的攏了攏頭發,隨便的裹緊了身上半敞著的衣衫,大踏步地向著穆府大門走去。
姜醇做出這幅放蕩不羈的名士樣子,一方面是做給穆家父女看的,另一方面卻是也是心中煩悶。雖然急中生智暫時化解了眼前的一局,但是既然有了第一次的防備算計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自從穆宛清在穆家逐漸顯山露水,穆彪身邊就仿佛多了一雙通透狠辣的眼楮,他姜醇的日子也就沒往日那麼滋潤了。
心中紛亂著,姜醇熟門熟路的來到思春館門前。
國喪期間,禁止一切婚娶狎ji娛樂,穆貴妃一道懿旨下來,ji館、酒肆大都老實的歇業了。往日里喧鬧糜亂的思春館門前一片寂靜無聲,但是透過濃濃的夜色,總還是讓人感覺到思春館里每扇窗子後面都在上演著無邊的激情。
姜醇在思春館牽大門前住了腳,略一思咐,就轉身輕手輕腳的轉到了思春館的後門,抬手輕叩門扉。
果然,不大一會兒,平日里在思春館大堂支應著的大茶壺就來應了門,他舉著罩了層白紗的紅燈,晃了晃。只見門口站著的是館子里近半年里來的常客——穆大將軍身邊的大紅人姜幕僚,大茶壺小聲地諂笑著一把把姜醇拽了進去,「唉呀,我的爺,這個時候也就是您吧,換了旁人,奴才是不會迎進來的,國喪期間,犯著忌諱呢。」
姜醇听除了大茶壺話音里地討好和賣乖,他在袖中掏出一錠金子,隨意的扔到大茶壺的懷里,陰沉著臉說,「少廢話,絲舞姑娘那可得閑?」
「得閑,得閑,您姜大人關照過的人,媽媽怎麼敢再讓她招呼別人,這幾日絲舞姑娘想爺想的都哭了好幾回了,您快去看看她吧,唉呀,那小眼楮紅的吆,連奴才見了都心疼啊,……」大茶壺掂量著手里沉甸甸的金子,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了。
姜醇心中有事正煩者呢,哪有空應付他的呱噪,拉長了臉,不厭的一煩三角眼。茶壺察言觀色慣了的,馬上識趣的閉了嘴,引著姜醇上了三樓。
大茶壺雖然話多煩人,但是她的話卻說的沒錯。思春館的老鴇子是生意場上混熟了的,接觸的朝中達官貴人也多,耳濡目染的,對于月國的局勢也多少了解了幾分。
自從前段時間姜醇長跑思春館後,還有意無意的打出了穆府的招牌,她就很識趣的很少在安排這個絲舞姑娘再接其他的客人了,專心致志的等著這個穆家大將軍身邊的紅人,以圖將來能有個更大的保護傘。
絲舞也是風月場上混慣了的,又有了媽**提點,自然對姜醇格外的盡心,見到有段日子來的姜醇陰沉著臉進來,她臉上蕩漾起了最勾魂的笑,身子綿軟著糖一般的黏了上來。
姜淳抱著熟悉的軟玉溫香,也暫時忘卻了種種煩惱,一個翻身把絲舞壓在了塌上。大茶壺見此,識趣的掩了房門出去了。
雲消雨歇之後,絲舞抱著姜醇久久不肯放他起身,她帶著絲絲饗足後的慵懶,嗔怪道,「爺答應奴家要替人家贖身的,拿這話哄了人家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兌現哪。」
姜醇剛剛春風一度,懷里美女橫陳,心情正好,他帶著滿足,敷衍著說,「你不要急嘛,就快了,就快了。」
「哼,就會拿這話哄人家高興。」絲舞紅唇微吐,不著寸縷的身子軟軟的往姜醇的懷里蹭了蹭,柔弱無骨的小手又向著姜醇的腰月復之間滑去。
「磨人的小妖精,看爺今天怎麼收拾你,非要你討饒不可。」姜醇剛剛歇下yu火又被絲舞勾了上來,一個翻身,又把絲舞壓在了身下。
姜醇與絲舞興致正濃,誰都沒有注意,關的嚴嚴實實的窗戶,輕輕地開了一道縫,兩個蒙面之人狸貓一般閃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