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獨倚廊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憂傷,手中的胭脂扣看了又看,由于經常把玩而褪了顏色,心中的思念卻日漸加深。姐妹們燕語鶯聲,而她卻愁思百結。在這煙花之地滾滾紅塵,明知不該動心卻心有所屬,明知不該動情卻情有獨鐘。心不由己,只能在苦海中沉淪,最後萬劫不復。
「星光閃,月光媚,
獨倚窗欄思君歸。
忘情水,胭脂碎,
伊人念君獨憔悴。
斷腸酒,別離曲,
難解盼君相思淚。
蒼天笑,紅塵醉,
更哪堪何日君再回。」
柳月輕聲吟唱,不經意兩行清淚已劃過面頰,留下兩條淺淺的水跡。
清泉剛送走一桌客人,回眸間見柳月黯然神傷,便走過去輕聲詢問︰「又想他了?」
柳月點點頭,輕嘆一聲,說︰「他已經一個月沒來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清泉也隨之一嘆,說︰「柳月,你太傻了。像我們這種歡場女子一輩子就這樣了,可能永遠離不開這煙花地,縱使有情也換無情。即使劉秀才對你用了真情,可要湊齊贖身錢又談何容易?」
柳月淚眼朦朧,說︰「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他。」
清泉又為之嘆息,環顧一下四周,貼近柳月的耳際輕聲說︰「其實劉秀才今天來了,媽媽不許你見他,推月兌說你有客,把琴瑟塞給了他。現在他們就在那間房里。」隨手指了指樓上第四間房。
柳月喜出望外,輕撩羅裙向樓上奔去。剛走上兩級台階,龜奴便叫道︰「柳月、清泉,王公子到,點名要你們倆坐陪。」
柳月有些猶豫,龜奴並不想听她說什麼,硬推著她倆走進了另一間房間。
二樓第四間房里,張風平和劉秀才棋逢對手,黑子與白子互相牽制,已漸平局趨勢。
劉秀才專注地盯著棋盤冥思苦想,對張風平這位絕世「美人」視若無睹,可見其君子之風。
張風平一邊下棋一邊听隔壁的動靜,一心二用。琴聲止,再無其它聲音傳出,可見雲煙的處境已十分危險,一切已不容他遲疑,手握一顆黑子,見劉秀才還在聚精會神地盯著棋局,揣測下一步的走勢。他兩指一彈,棋子飛出擊中劉秀才胸前玉堂穴,劉秀才就這樣一動不動了。
張風平實在是個調皮的人,月兌了劉秀才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又恢復了男子打扮。再看對方只穿著內衣還在思考,實在觀之不雅,于是把那一身女裝替他穿上,像嫖客對美女似的托起他的下頜,嘖嘖稱贊︰「真是個美人兒」又色迷迷地說,「美人兒,天色不早了,早些安歇吧」于是把劉秀才這位「大美女」抱到床上,幔帳垂下,又熄了燈,搞得就像成其好事兒的樣兒,看著自己的「杰作」哈哈大笑,道了聲︰「byebye」拂袖而去。
二樓第三間房,宋員外實在棋藝不精,更何況他也想盡快結束棋局,于是連露幾個破綻,可雲煙就是想與他周旋拖延時間,對他露出的敗勢視若無睹,宋員外一氣之下掀了棋盤。氣急敗壞地大吼︰「老子是來找樂子,不是讓你耍著玩的。」說著握住雲煙的手腕把她拉到床邊,往床上一拋,順勢如肥豬一般的身子壓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風平奪門而入,他武功平平,可對付這種嫖客還是綽綽有余的,三下五除二,宋員外像只死豬一樣昏倒在地。
「現在怎麼辦?」雲煙驚慌得早就失了分寸,兩眼茫然地望著他。
「我裝嫖客,你裝ji女,現在正是迷仙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迎來送往的客人最多,我們大大方方地混出去,只要到了門口,我們逃出去的機會就會很大。」
柳月和清泉終于送走了王公子,迫不及待地跑到二樓第四間房門口,見屋里沒有點燈便料想到了一切。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像被千刀萬剮般的疼痛,竟是杵在門口不敢邁進一步,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這就是男人,在你面前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一轉身又將另一個女人擁進懷中。淚水竟如此不爭氣奪眶而出。
清泉抱不平地說︰「還以為他是什麼正人君子,原來也不過如此。走,我們進去,看看這薄情人的丑態。」
柳月像失了魂魄,呆呆地杵在門口一言不發,輕輕地搖頭,淚水悄無聲息地滴落于地,然後四分五裂蕩然無存。
清泉怒責道︰「你就是太軟弱才會被人欺負,這口氣我可忍不下。」說著奪門而入。
屋里一片黑暗,清泉立即點燃燭火。
柳月踉踉蹌蹌走進房間,目睹著紅幔低垂,想象著當輕幔挑起會看到的景象,心更痛了……
「這樣都不起來,真是無恥」清泉說著挑起了幔帳。只見床上一個女人斜臥著,瞧衣著應該是琴瑟。可劉秀才去哪兒了?
柳月又哭了,這次是喜急而泣,輕聲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這種人。」
清泉見她又哭又笑,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個「情」字可以讓人肝腸寸斷,也可以讓人喜笑顏開。
清泉輕拍床上人的肩膀,問︰「劉秀才去哪兒了?」見他沒有反應便搬過他的身子,一看大吃一驚。
柳月連忙奔過去,關切地扶住他的身子,叫道︰「劉郎,劉郎……」
清泉立刻反應過來,道︰「他被人點了穴道。」沒想到她竟是一位身藏不露的高手,在劉秀才身上點了兩下,立刻解開了穴道。
「那個琴瑟是個男人。」劉秀才驚魂未定喘著氣說。
龜奴也將宋員外被擊昏的事稟告徐媽媽,立即召集樓上高手堵劫張風平和雲煙。
張風平摟著雲煙像眾多的嫖客與ji女一樣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異樣。他們嘻笑著,說著場面上的話︰「大爺,您可要常來玩呀」「一定,一定。」只要踏出這道門,他們便可重獲自由。
當他們的腳就要邁出去的時候,那四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地堵住了門口。沒有第二條路,只能打了。雙方交手,廳里的男人女人尖叫著躲在一邊看熱鬧。才三兩個回合,張風平已落了下風,急中生智,拉著雲煙在眾人之間穿梭。那四名大漢怕打傷了客人斷了生計,出手自然畏首畏尾,這就給張風平可趁之機,拉著雲煙向後院逃去。
本以為迷仙樓只有這四名高手,只要甩掉他們,逃月兌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那四個人不過是徐媽媽放出的煙霧彈,其目的是盡小範圍不驚擾客人,把他們逼至後院,而後院才是真正的高手如雲。十幾個護院將他倆圍在當中,三招五式便結束了戰斗。
兩人被繩捆索綁押到徐媽媽面前,她看了看雲煙,又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張風平,說︰「老娘年年打燕今天倒讓燕啄了眼,沒看出來你竟是一個男人。」
張風平「嘿嘿」一笑,把一頭一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徐媽媽「哼」了一聲,道︰「報個名吧,也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兒。」
「張風平。」
徐媽媽听到這個名字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然後一指雲煙,下令道︰「把這個丫頭先關進柴房。」然後又對張風平說,「至于你,老娘可是花真金白銀買來的,不能白白便宜了你。來人吶,把他梳洗干淨送到我房里,老娘也要開開葷。」
張風平臉一下子顯出豬肝色,大叫︰「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