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我,也是不同的!
放開秋家兄弟,我轉身朝白仞走去。
「灕紫,不可」炎赫離我最近。伸手拉我。
我卻一個閃身,躲開,沖到白仞身邊,擋住他,「今日,你們誰也不能傷他」
「灕紫,你——」非月面有怒色,話卻未說下去。
微微垂眸,我低聲道,「白仞,放了她」
只覺他身形微微一顫,我笑了笑,語聲堅定,「放心今日,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面前數人通通色變
只听冼紅羽低哼一聲,捂住脖子,倒退幾步出來。
冼靖宇忙沖過來扶住她,「紅羽,你沒事吧?」
我瞟她一眼,冷冷道,「白仞既然放了她,必不會傷她」
她卻不知好歹,被冼靖宇扶住之後,恨恨看向我,「你身為水國郡主,竟然和暗族私通,半夜私會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如今,可是被我們拿了現行今日,我看你如何狡辯」
輕輕一笑,「我為何要狡辯在我心中,人有好壞之分,暗族同樣有我做事,一無愧于天地,二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何需狡辯」
秋湛除了剛剛掀開帳門那刻露了驚容,而後一直表情冷漠,看不出情緒。
後來被我攔住,只盯了我幾眼,也未動作。
此刻靜靜的看著我,眸光一閃,未曾言語,只看向輕柳非月幾人。
我不敢看向他們,更不敢看非月。
只垂眸道,「放過他他是我的朋友」
眾人沉默,神色復雜。
「為了一個暗族——你竟然用你的命來威脅我們」非月又冷又恨的聲音傳來。
咬了咬唇,「非月,相信我。白仞不是壞人」
只听他冷哼一聲,語意森然,「當日我們落崖便是拜他所賜他是好人?你敢說,他不是為了你血來的」
幾人視線立時落到我左腕的刀痕上。
眸光均是一寒,利刃般射向我身後
心里一驚,我退後一步,貼近白仞,「我是自願的與他無干」
「灕紫——」白仞開口了。
相識這麼久,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只听他聲音淡然而冷漠,「他們要打便打生死各安天命罷了,我不怕的。」
「不行」我沒有回頭看他,「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話,也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只要你不傷我們的人——這一生,只要我活著,就定會護你一世」
語聲一落,只聞「坳嗚」一聲,七七竄了出來,跑到了我的腳邊。
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也擺出了一副和我同生共死的架勢。
不能看白仞,不敢看輕柳他們。
一邊是朋友,一邊是愛人——卻兩廂對持,欲生死相論
支持我的只得七七一個
我誰都不想傷害,可偏偏都傷害了
對白仞的承諾,卻還是未做到
心中又急又恨,除了站在白仞身前,我什麼都做不了
「對不起,白仞是我對不住你」我低低道,流出淚來。
是我太天真了
以為可以化解他們的芥蒂,以為他們可以接受白仞
可輕柳他們明明已經猜到是白仞透露的消息,卻一言未發。
我如今更不敢說,萬一說了,他們還是眼下這個態度,白仞會更傷
「灕紫,不怪你。」白仞輕輕的道,「我只在意你。你這般,我很歡喜。」
他這樣的言語,我更是愧疚難忍。
淚如泉涌,咬緊了唇,不敢哭出聲音。
帳篷外人聲傳來,秋湛低聲道,「讓他們全部回去」
秋青看了我一眼,轉身出去。
片刻後,他進來,外面已經恢復了安靜。
「放他走」輕柳開口道。
冼紅羽張口欲言,卻被冼靖宇拉住。
驚喜的抬頭看向他,卻見他目無表情看著我,「過來」
我有些遲疑,沒動。
只見他神色冷冽,「有了你的命,誰還能動他」
軒夜炎赫退了下去,看著我的神色卻是極其復雜。
非月卻不發一言,一個縱身躍出了帳篷。
我一僵,卻無語。
終究還是傷了。
不但傷了非月,連他們都傷了。
咬了咬唇,轉身笑看白仞,只見他面上平靜無波,看見我轉身,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灰色的眸子,柔和的看著我。
「白仞,沒事了,走吧。」我溫柔一笑,「我說的話,永遠作數。」
他朝我點點頭。
身影一閃,霧起,帳篷頂傳了一聲響——人消失了。
他走了,帳篷里的人卻未動。
沒有燈光,可星光卻從帳篷頂漏了下來,每個人的表情更加清晰。
有些無力轉頭看向他們,「你們都猜到了消息是他泄露給我的,為何還不放過他?」
冼紅羽冷冰冰道,「他是暗族憑什麼相信他?」
沒有理她,我轉頭看向輕柳秋湛他們,輕聲道,「你們——也是這麼想的麼?」
他們定定看住我,沒有回答。
我閉眼苦笑——
非我族類,其心就必異麼?
冼紅羽見得了支持,愈發得勢,輕蔑看向我,「半夜三更,穿得這般沒羞沒躁,還不知做了什麼見不得人——」
「閉嘴」
「住口」
我笑看去,只見幾人對冼紅羽怒目而視。
說「閉嘴」的是秋湛和炎赫,道「住口」的卻有三人。
輕柳沒有開口,只冷冷的看著她。
懶懶無謂的一笑,「你們讓她說啊——」抬眸看向他們,「你們心里難道就無猜疑麼?」
輕柳皺眉看向我,「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垂眸一笑,沒有回他的話,淡然看向他們,「諸位有話請問?無話,便請回夜深了,此處不便留客」
相信我麼?
相信我,為何還那般對白仞?
若不是我以命想脅,白仞今日休想生離此地
「灕紫,我們——」軒夜面有急色,上前一步。
抬首一笑,「軒夜,你心中無猜疑麼?」
「我,我不是——」他微楞。
輕笑,「若是我沒有以命相脅,軒夜——你會放過他麼?」
他頓時語結。
五鶴一直眉頭緊鎖,炎赫、歸離、輕柳也面色沉重。
視線從所有人的面上掃過,將所有神情收入眼底,「暗族在大漠登陸的消息是白仞告訴我的,冰光石可免暗族被高溫曬傷,也是白仞告訴我的。暗族此番兵力佔總人數的三分之二多,也是他告訴我的。暗族此番確實在大漠東南之下,他讓我們盡快離開,若是深入便有危險。」
不看他們的神情,我走到一邊,揀起地上的石灰石,「此石會強烈灼傷暗族,所以,暗族不會挖過大漠北部。西部和中部的石頭若是我猜測的那三種岩石,暗族也不會朝那邊挖。」
眾人沉默,冼紅羽卻不服氣道,「那他為何不告訴你,暗族此番巢穴何在?」
我抬眸冷然看向他,「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奸細。他想告訴我的,我听,可我不會強迫他說他不願意說的東西」說著,我冷笑一聲,「他說了這般多,你們還是要他的命就算他什麼都說了,你會把他當做自己人麼?」
她一噎,瞪了我兩眼,沒有再說話。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若是你們認為我是奸細,可以抓我起來若是不想抓我——」我冷淡的看向他們,「恕不遠送」
秋湛定定看住我,「他為何要你的血?」
淡淡一笑,「不是他要,是我願意給他他不過是想活下來,做一個真正的人我的血可以改變他的體質,延長他的壽命」
「你就那麼相信他?」秋青攏眉看我。
不再看他們的神色,我彎腰抱起七七,「在我眼中,有了人性的才是人。我信他。身為暗族不是他的錯,他並無害人之心。而人若是沒有了人性,比暗族可怕多了」
沒有人再說話。
笑了笑,「還有誰有問題要問麼?若是沒有,恕灕紫不能奉陪各位了。」
秋湛抬頭看了一眼,皺眉道,「這帳篷都破了,如何住得?」
帳篷破了?
我低低一笑。
帳篷破了有什麼關系?心破了,才是最痛的。
我與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
輕柳走了過來,拉住我,「過去我們那邊歇息。」
我搖頭,「不用了。讓我一個人呆著就好」
他蹙眉看向我,「灕紫,莫要鬧脾氣。」
抱緊七七,我淒然一笑,低聲道,「你們只道他跟我們不同,你莫要忘了,我——也是不同的。」
「灕紫」他低喝。
驀地憤怒,我甩開他的手,「你們都給我走全都給我走」
說到聲末,忍不住淚流,把頭埋在七七頸間,低聲哽咽,「全部都走我誰都不想看到」
听得秋湛低嘆一聲,「走吧。」
終于,腳步聲紛沓著出去了。
我抱著七七蹲下來,無聲淚流。
「坳嗚,坳嗚——」七七小聲叫著,伸出舌輕輕舌忝著我的眼淚。
我淚流的更猛,只能哽咽喚著,「七七,七七……」
只是這淚,卻不知是為白仞還是自己?
若是老天讓我穿成了暗族,他們也會這般對我麼?
愈想愈傷心,愈想愈心痛。
那淚愈發的便止不住
我知道自己鑽了牛角尖,可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這般想
帳篷內,我淚流成河。
帳篷外,數聲嘆息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