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一直坐的端正,喝酒的動作也是優雅平和,看不住絲毫醉意。
此刻听我一說,臉色僵了僵,「沒有。」
「沒有?」我忽地湊近他,「你知道麼?剛才我很想試試這鐲子的隱身效果——看淳于謙能不能察覺我的氣息。」
他嘴角頓時一抽,我嘿嘿笑,「雖然我不懂什麼高科技,但我也看過不少科幻片和科幻小說——所謂芥子空間應該是一個異度空間,人應該不能再里面停留太久吧?就像那個箱子,應該不能放活物進去吧?」
看著他僵硬的表情,我挑眉輕笑,然後朝他擠了擠眼楮,「還有隱身——隱身效果其實是一種光的折射,人其實還在原地,不過是欺騙了他人的眼楮而已。你都說了是超速光的運用,怎麼又會是芥子空間呢?如果真是芥子空間,那只要躲在這個範圍內,別人就永遠傷害不到里面的人了。你要不要讓我試試開啟隱身功能後去撞撞牆,看看是什麼效果?」
他不說話了。
我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一手搭著他肩膀,「這個手鐲根本不能隱匿氣息,對嗎?你想讓我去找他們,然後被他們發現——嘿嘿,你不要以為我好騙?我告訴你,雖然我有時很笨,但其實還是蠻聰明的——」
他看著我好似搖搖頭,「你醉了。」
腦子有點暈乎乎的,身子也有些輕飄飄的。
我呵呵輕笑,「紫祁,其實你是個好人,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可是,你對這個世界不了解——」
頓住,打了個嗝,只覺他的面容有些模糊,我甩甩頭,用手指指了指他,「你不要晃來晃去的——晃得我頭暈。你知道嗎?我答應過長公主——如果有一天……」
後來說了些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只恍惚記得我被放到了床上。
有人給我月兌了鞋襪和外套,蓋好了被子。
于是,擁被呼呼入睡。
第二日睡到近午時才醒。
走出房門,紫祁正在廳堂中神情悠閑的喝著茶。
頓時有些訕訕,「那個,那個我沒有發酒瘋吧?」
朝我輕輕挑眉,「算是沒有吧。」
眨眨眼,想到以前的劣跡,隨即很明智的決定放棄追問。
「廚房里溫著有粥。」他看著我道。
我一愣,「你做的?」
他翻個白眼,「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說還能是誰?」
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實在沒法想象出來他煮粥的樣子。
被我看得不自在,他瞪我一眼,「還不趕緊去喝——我還等著午膳呢。」
這夜再度搭乘「紫祁」號專機——寅時中,我們二人已經出現在土國皇宮中土皇所居住的天元殿內。
紫祁開啟了靈氣罩,沒有人察覺到我們的到來。
看著熟悉的景致,我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柳明的寢殿。
不曉得他此刻在不在里面。
萬一在哪個妃子處的話,那還有些麻煩。
總不好擾人鴛夢吧。
紫祁瞟我一眼,好似猜到我在想什麼,唇角敲了翹,「放心吧,他在里面。」
干笑,「在里面就好,省的我們麻煩。」指了指門口的侍衛,「怎麼辦?」
他看向我,「你沒辦法麼?」
眨眨眼,伸手揀了一個石塊,朝遠處假山上一扔——
只見那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倒沒有出聲,拔出長刀朝假山上方向輕輕走去。
朝他挑了挑眉,「剩下的你來。」
瞥我一眼,他攬住我,身形一晃便到了殿門前。
門悄無聲息的一開,隨即合攏。
我們已站在殿內。
笑看了他一眼,我朝內間走去,他在原地未動。
沒有用幻顏訣,也沒有用靈氣罩。
剛剛走到內間門口,就听里面傳來柳明低沉的聲音,「何人?」
輕輕一笑,「是我。」
空氣好像沉寂了幾秒鐘。
門猛然被拉開,柳明高大的身形出現了。
一身白色的中衣,棕發直直的披散在腦後——有些愣愣的看著我,眸光中不置信和驚詫還有喜悅混雜在一起。
竟然半天沒有說話。
抿唇一笑,「放心,我有影子——不是鬼。」
他忽的唇角勾起,眼里漾起笑意,「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慢慢收住笑,「你為何此時來找我?你沒有——去見他們?」
果然不愧是柳明,片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輕輕呼了口氣,抬眸微笑,「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他一怔,垂眸片刻後,忽的拉起我的手轉身,「進來說。」
我眨眨眼,他挑眉,「你不是怕我——」
趕緊打斷,「不是不是,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
我知道柳明的寢殿就連皇後都沒進來過。
進了外間是不得已,這還要進內殿……
真真有些別扭。
走了進去,在桌前坐下
他卻走到一邊不知從哪里倒了一杯熱水過來,放到我手邊,「手都冷了,暖暖手吧。」
沖他笑笑,我握著了杯子。
他走到一邊取過一件黑色金邊的外袍穿上,走到桌邊,在我對面坐下。
靜靜的看著我,並未發問。
看著他,我張了張嘴,又泄氣的閉上。
雖然想好了要對他說,可是一時間,我真不知如何說起。
無奈嘆了一聲,我苦笑,「我不知該怎麼說,還是你問吧。」
我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被動型的,如果不被逼,我其實是個有些憊懶的人。
我所有的攻擊性都是建立在防備的基礎上。
只見他眸光一閃,「那夜是你點的火?」
我點頭。
靜靜看著我,「為什麼?」
輕輕嘆了嘆,「頭夜七七便察覺到她來了。第二夜,我本想殺她。她卻捉了七七,然後她說,我們的人都被發現了。她想知道我們究竟有什麼計劃——我知道她不會殺我,只是想把我當成人質——」
我停住沒有再往下說。
他垂了垂眸,「所以你就讓她捉了你進去?」頓住抬眸,目光卻有些冷厲,「可是你並無把握,對麼?」
「是沒有把握——」我咬咬唇,「可也沒有選擇——我不能讓她發動。」
看著我,片刻後,他眸光中的冷厲慢慢散去,「為何不去找他們?」
端起水喝了一口,我深呼吸一口氣,抬眸直視他,「我要五鶴的胎發。」
他愣住,然後蹙眉,「胎發?」
點點頭,「皇族子弟出生應該都有胎發留下的,對麼?五鶴的應該還在吧?」
我知道五國皇室都有這樣的風俗,出生之後的胎發會一直保存到去世之時,才會放在棺槨和骨灰壇中。
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來。
凝視我,他點了點頭,「在。」
頓時松了口氣,露出笑意,「太好了。」
他卻不解,「你要五弟的胎發做什麼?」
垂眸笑了笑,我沒有看他。
手指在杯子口沿上輕輕滑動。
片刻後,垂眸輕聲,「我想讓五鶴和白仞都回來。」
他驀地睜大眼,「你說什麼?」
笑了笑,抬眸看向我,「其實你對我也有很多猜測和疑問,對麼?」
他看著我不語,面上的驚異卻散去了,只是定定的看住我。
淡淡笑了笑後,我將事實說了一半出來,「我的母親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頓了頓,抬眸道,「其實天下很大,不只這一片大陸,也不止這一個世界。我的母親她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我那些所有的不同處,只不過因為那些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他眸中的驚色只短暫停留了數秒就化為了平靜,「那你母親沒有死,這次是她救了你?」
「她已經不在了。」搖搖頭,輕聲道,「是我母親的弟弟,我的舅舅——不過本來他也救不了我,是五鶴和白仞在最後護住了我。」
他眸光閃了閃,有些猶疑的,「你說是他們救了你?」
垂眸輕聲,「舅舅他告訴我,他們的魂魄一直都在,他們沒有去轉世——最後那刻,是他們救了我,才能讓舅舅有機會救我離開。他帶我回了母親的家鄉,這幾個月我一直在養傷。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很不同——我需要五鶴的頭發,是因為我想給他重新造一具軀體。我來找你,除了取五鶴的胎發外,還想托你以後多照應一下白仞,五鶴若是回來,你定然也需要安排一二——」
「那你呢?」他忽的打斷我,「你該知道,他們即便回來,定然也會找你的還有他們——你如今這般說話,莫非你不打算去見他們幾人?」
低低笑了笑,輕輕搖頭,「我的事還請你設法隱瞞。」
看著我,他慢慢的擰緊眉頭,緩聲道,「你母親家鄉的人既然連死而復生也可做到——你難道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麼?」
抬眸看著他,「他們雖有一些能力,可也不是什麼都能做到,他們跟我們一樣,也一樣是人,也有生老病死——我的母親當年也是用自己的一條命為代價才解了我的‘離魂’之毒。救五鶴和白仞,他們已經要傾盡全力——有些事他們也解決不了。」
眸光倏地暗沉,「你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