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瓊硬起心腸先把狼脖子上的黑毛去掉,露出了一道黑森森的,血淋淋的傷口,長長的,血還不時細細地從傷口處流出,看起來猙獰可害,極是駭人,又趕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毛月復邊草,讓二黑把它打碎了,之後又背包里拿出那瓶神婆泡的酒來,頓時香氣四溢。
「二黑,快把它的嘴掰開」聶小瓊說道。
二黑沒有出聲,出奇地安靜,照著聶小瓊的話默默地做了,然後往狼嘴里灌了幾口鳥酒,發現狼的眼楮似有些迷離,驚奇地發現它的眼楮顏色似乎都有些變了,看起來沒有那麼綠了,嘴里還發出幾聲從來沒有听過了怪聲,不一會兒,狼的眼楮慢慢眯成一條縫,似醉似醒的。
聶小瓊估猜時候差不多了,又取出許茹給自己的那根針,在火上烤了烤,剪下狼身上又長又細的一根黑毛,用泡酒抹了抹,把黑毛穿進到針頭上,聶小瓊示意二黑把狼頭按住了,主要是以防它縫合傷口的時候,難以忍受疼痛,不讓它動蕩,雖然沒有見過醫生為病人是如何縫合傷口的,錢琳琳肯定是有經驗的,可她現在她不死不活,即使她還完好,也不會幫這個忙的,那麼只有自己動手了,聶小瓊咬了咬牙,是開始一針一針地縫合,每縫一針,狼傷口附近的肉便跳動一下,狼便輕哼一聲,一共在狼的傷口處縫合了十幾針,密密麻麻的。
縫合好後,看起來還算工整,還好傷口處看不到有血流出來的趨勢,暗暗幸慶當時爬在地上,不好用力,扎的刀口不是很深,還有一些靠後背上劃痕帶過去的,好象沒有涉及骨骼,不需要接骨固定,暗想可能只是肌腱神經血管劃傷,所以不停地流血。
聶小瓊算了算,狼從受傷起來,大概隔了一天多的時間,狼居然還能撐住,實在是不易,說明它的生命是強大的,也許維持生命本是動物們的本能,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是一樣的。
從二黑手中接過已經搗碎的毛月復邊草,糊在傷口處,又用一塊干淨的布系了,也沒有把握自己的這樣的做法就是能救活的,自己只是盡量去做,不是醫生,成不成的在它的造化了。
完事之後,又從背包里取出還剩下一直舍不得吃的肉罐頭,開了一個,另一個仍然放進背包里,讓二黑到水潭邊拔了一些水草來。
然後把水草細細切了,包在肉罐頭里一口一口地喂到狼嘴里,一邊喂,一邊想到了什麼似地給二黑講了一個狼的故事︰「晉國有一個大夫趙簡子率領隨從到中山打獵,途中遇到一只像人一樣直立的狼狂叫著擋著去路,趙簡子立即拉弓搭箭,只听得弦響狼嚎,飛箭射穿了狼的前腿,那狼中箭不死、落荒而逃,使趙簡子非常惱怒,他駕起獵車窮追不舍,車馬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此時發現二黑的臉上顯現緊張的樣子——
聶小瓊又緩緩地講︰「這時候,有一位東郭先生正站在馱著一大袋書簡的毛驢旁邊向四處張望,原來他是前往中山國求官,走到這里迷了路,正當他面對岔路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竄出了一只狼,那狼哀憐地對他說︰現在我遇難了,請趕快把我藏進你的那條口袋吧如果我能夠活命,今後一定會報答您。」。
二黑看起來一時激動起來——,一手都握成了拳頭。
「東郭先生看著趙簡子的人馬卷起的塵煙越來越近,惶恐地說︰我隱藏追殺的狼,豈不是要觸怒權貴?,可要被殺頭的,然而卻不能見死不救,那麼你就往口袋里躲吧,說著他便拿出書簡,騰空口袋,往袋中裝狼。」
二黑看起來象放心了——
「可東郭先生把裝狼的袋子扛到驢背上以後就退縮到路旁去的時候,趙簡子已經來到東郭先生前問前狼的去向,但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因此憤怒地斬斷了車轅,並威脅說︰誰敢知情不報,下場就跟這車轅一樣。
東郭先生匍匐在地上說︰雖說我是個蠢人,但還認得狼,人常說岔道多了連馴服的羊也會走失。而這中山的岔道把我都搞迷了路,更何況一只不馴的狼呢?,趙簡子听了這話,調轉車頭就走了。
當人喚馬嘶的聲音遠去之後,狼在口袋里說︰多謝先生救了我,請放我出來,受我一拜吧,可是狼一出袋子卻改口說︰剛才虧你救我,使我大難不死現在我餓得要死,你為什麼不把身軀送給我吃,將我救到底呢?」。
此時二黑听得駭然,臉上的表情有些僵淡,還有些不知所措︰「怎——辦?」,聶小瓊心里有數,又說道︰「狼就張牙舞爪地向東郭先生撲去,東郭先生慌忙躲閃,圍著毛驢兜圈子與狼周旋起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東郭先生怕天黑遇到狼群,于是對狼說︰我們還是按民間的規矩辦吧如果有三位老人說你應該吃我,我就讓你吃,狼高興地答應了,但前面沒有行人,于是狼逼他去問杏樹。
老杏樹說︰種樹人只費一顆杏核種我,20年來他一家人吃我的果實、賣我的果實,享夠了財利,盡管我貢獻很大,到老了,卻要被他賣到木匠鋪換錢。你對狼恩德不重,它為什麼不能吃你呢?,狼正要撲向東郭先生,這時正好又看見了一頭母牛,于是又逼東郭先生去問牛。
那牛說︰當初我被老農用一把刀換回,他用我拉車幫套、犁田耕地,養活了全家人,現在我老了,他卻想殺我,從我的皮肉筋骨中獲利,你對狼恩德不重,它為什麼不能吃你呢?狼听了又囂張起來。
就在這時來了一位拄著藜杖的老人,東郭先生急忙請老人主持公道,老人听了事情的經過,嘆息地用藜杖敲著狼說︰你不是知道虎狼也講父子之情嗎?為什麼還背叛對你有恩德的人呢?狼狡辯地說︰他用繩子捆綁我的手腳,用詩書壓住我的身軀,分明是想把我悶死在不透氣的口袋里,我為什麼不吃掉這種人呢?老人說︰你們各說各有理,我難以裁決。
俗話說眼見為實,如果你能讓東郭先生再把你往口袋里裝一次,我就可以依據他謀害你的事實為你作證,這樣你豈不有了吃他的充分理由?,狼高興地听從了老人的勸說,然而卻沒有想到在束手就縛、落入袋中之後,等待它的是老人和東郭先生的利劍。」
听完了這個故事,二黑默默不語的,由開始的激動變得沉默了,兩人都默不作聲,聶小瓊沉思了片刻,覺得還是應該跟他說明︰「二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給你听嗎?。」,二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神色之間似一下懂事了許多。
聶小瓊順勢說道︰「二黑,我們有可能救活的這頭狼,這頭狼也有可能會把我們咬傷,或是它會給這里的人帶來災難,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你想過沒有?」,只見二黑固執地搖了搖頭,似眼前的這頭狼根本不會。
這說明二黑的思想還很簡單,只停留在一些表面的事情上,聶小瓊明白這也許是他跟動物呆太久的緣故,他的世界,自己還有許多的地方是不懂的,說不定是自己——,再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故事僅僅是一個寓言,並不代表事實就是這樣的,就如同人一樣,有好,也有壞——,不能一概而論的,再者說了,這頭狼也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由自己來處理,象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兩人處理完那頭狼的傷口後,接下來,聶小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便是這頭狼的食物怎麼解決?,心想現在的食物已經很緊張了,如果在拿來救助這頭狼,怕是要引起這一組的人憤怒的?。
聶小瓊覺得拿許茹他們嘴里的東西來喂這頭狼似乎有些不妥,想前想後,最後決定讓二黑收聚那些鳥骨頭,然後把它用石頭弄碎,象粉末一般,然後加入水草給它吃,這樣做的好處,可以讓二黑有個事情做著,不至于讓他每天無所事事的,只會跟在自己後面,兩人的關系也有個緩沖的余地。
還有一個相對的空間來適應兩人之間存在的一些矛盾,以後會發展成什麼結果,聶小瓊也猜不到,也不敢有任何的多余的想法和打算,目前對未來只是一片茫茫然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這里,便讓二黑先找幾塊鳥骨頭試試,親自看著他把骨頭砸成粉末,混進一些水草,然後喂了進去,見那頭狼吃了,聶小瓊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