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侯爺的許諾,楊沖又需久留京城,楊家自然也要舉家回遷了。
听說要回京,楊雪晴和楊雪婷姐妹也各自攜夫婿前來,一則跟王氏和楊孝亭道別,二則幫著收拾些家當。
「祖母,」趁著沒人的時候,楊雪晴便抱著王氏的胳膊撒嬌,「您都回京了,這藥田也沒得種了,就賣給孫女兒吧,孫女兒指定不會在價錢上讓您吃虧。」
王氏白了她一眼︰「你家不是種著五百畝?怎麼再種?再者說,你家爺爺病了這許多年也不見好,萬一駕鶴西游了……」
「祖母——」楊雪晴可不愛听王氏在這兒咒薛老爺子駕鶴西游,要是真的那樣,家里頭再沒一個有資格種藥販藥,這生意還怎麼做下去?偏生公爹和丈夫薛達哪里都聰慧,唯獨進學一事不進腦子,「所以孫女兒才會從您手里買藥田啊」
「這話怎麼說?」王氏又何嘗不懂?但懂歸懂,她還是要讓楊雪晴自個兒說出來。
楊雪晴知道王氏的脾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甜美︰「我家祖父若是去了,那五百畝藥田只能分到各家名下,可薛家有多少子嗣?光公爹那一輩兒便有三房,那五百畝藥田哪里夠分?左右您要進京了,就把那藥田賣給孫女兒吧,賣給誰都是賣,倒不如就給自家人。」
「我可沒說要賣。」王氏搖頭道,「誰知這進京是好是壞?還是有些藥田傍身的好,左右不用自個兒種,只要留下管事兒的,我們每年還有收成拿。」
「您也超過五百畝了啊?今日是那十三公子還在山上,他日若是走了呢?那梧桐縣令要是較了真兒,只怕要吃官司的。」
這事兒不消楊雪晴說,王氏心里頭也明白,她原本也沒想那藥田一畝不賣,只是她了解自家的孫女兒,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凡事兒都把自個兒的小家擱在第一位,所以旁的都好說,錢財上的事兒可是要拿她一拿的。
王氏想了老半天,才道︰「你能給我多少錢一畝?」
楊雪晴立刻高興起來︰「別家多少,孫女兒就給您多少,一點兒也不讓您吃虧。」
「傻丫頭,」王氏戳著楊雪晴的腦門,「你們現在還不曾分家,多從公中拿一文是一文——我要賣的徐家那些地,梧桐鎮除了咱楊家,還有誰家的地比徐家的更好?要多給些才是。」
楊雪晴心里暗暗抱怨了一句,嘴上卻不敢反駁,只得笑著敷衍︰「我得跟薛達商量商量。」
王氏自知她做不了主,也不再說,再加上楊雪婷也進來了,娘兒仨便扯起了旁的。
吃飯時王氏不讓他們立規矩,通通到桌上來吃飯,連楊孝亭那沒圓房的姨娘胡氏都被王氏命著在最下首坐了,初時大伙兒不敢,王氏倒爽利︰「這回再不答應,下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一塊兒吃飯了。」
一句話說的楊雪晴和楊雪婷都紅了眼圈,連忙應著拉了各自的夫婿坐了,胡氏見大家伙兒都坐下了,才在最下首挨著椅子沿兒恭謹坐定。
楊雪晴一向周到,飯間便起身給眾人布菜,楊孝亭說不出話,卻也揮著手跟她示意,王氏懂得兒子的意思,笑道︰「自個兒吃吧,別總張羅著旁人了。」
楊雪婷的丈夫薛雲鵬偷眼看了看自己家里頭那位,人家低著頭吃得正香,誰也不理,心里便暗暗嘆息了一聲。
等眾人酒足飯飽,王氏便道︰「夜了,我也不留你們了,早點回去,省得路上不清淨。」
楊雪晴姐妹這才拜別了王氏和楊孝亭,分別乘車回薛府。
薛達今兒多喝了兩盞,便把那下巴磕兒擱在楊雪晴的肩膀上,一只手摟著楊雪晴的腰,另一只手不老實的在楊雪晴身上模索。
楊雪晴紅了臉,透過馬車的車窗縫隙往外瞧了一眼,半推著薛達佯怒道︰「妹妹妹夫就在後頭車上呢,讓他們瞧見」
薛達便笑︰「他們要有那般厲害,直接給人看病去多好?不用診脈就瞧見五髒六腑哪兒有癥候了。」
「油嘴滑舌」楊雪晴笑著啐他,心里卻想著藥田的事兒,便把王氏的話跟薛達學說了一遍。
薛達轉了轉頭,那嘴便含住了楊雪晴的耳垂兒,嘴里的熱氣兒也源源不絕的呵進她的耳朵里︰「媳婦兒,你都嫁入薛家幾年了,還是這樣偏心娘家?」
「我哪里偏心娘家了?」楊雪晴原本還被薛達擺弄得心~襟~蕩~漾,听了那話,立刻一把把薛達推開,嬌嗔道,「公爹要天麻,咱家自個兒只種了一半兒,我巴巴兒的回娘家要祖母和爹爹種,祖母保守不肯,我還一回又一回的勸;公爹要買地,我也去跟祖母商量,求她把地賣給咱家——誰要是不等銀子使願意賣地?就算楊家要進京,那地又不用自個兒種,留著有什麼不好?你倒來說我」
「好媳婦兒,莫氣,莫氣……」薛達笑得那雙眼都變成兩道彎月,「不是跟你逗呢嗎?倒當真了……行了行了,我冷得緊,快來幫我暖暖手……」邊說邊把空著的那只手往楊雪晴的衣服里深,楊雪晴本來要叫冷,但那手伸進去才知是熱的,便知道他吃多了酒,這人正燒得不行呢,便不再理他,只冷著臉道︰「是不是逗,你自個兒心里頭清楚——你只瞧著就是了……」
那話還沒說完,嘴便被薛達的舌~頭堵住了。
薛雲鵬見前頭堂兄嫂的馬車里人影晃動,便猜到他們正在干嘛,扭臉見楊雪婷睡意正酣,也大著膽子過去抱她,卻被楊雪婷抬腳踹中小腿,疼得「哎呦」了一聲,連忙彎著身子去揉。
楊雪婷也不理他,仍舊還睡自個兒的,薛雲鵬礙于她平日的脾氣,不敢說話,那不滿卻在心里埋下了根。
原本是徐家賠楊家的地終歸還是賣給了薛達,價錢雖比別家略高些,但那地確實肥沃,也就誰都不曾說什麼;原本的徐府呢,王氏仍舊賣給了初來梧桐鎮的一戶人家,自個兒只留著原本的楊府和那三百六十畝藥田,讓老管家和幾名在楊家多年的管事看著,王氏母子各自帶了幾個人,坐車去了京城。
楊沖、小魚這邊早就得著了信兒,便由顧維幫著帶著去了趟京城楊府,楊府的宅子跟顧府差不多大,卻已經分了家,楊盛林的娘白氏早不管家,卻把二兒子楊盛林的那一份兒留在自個兒手里,誰想今日便見著楊沖了。
白氏雖沒見過楊沖,但瞧他眉眼跟楊盛林有幾分相似,小魚也生得乖巧可人,兄妹倆都安靜懂禮,心里頭便歡喜得不行,卻又想起楊盛林,便抱著楊沖和小魚啼哭,一大家子人勸了老半天才算止住。
「我現在住的這套院子就是你們二房的,你祖母、爹爹進京之後,就住在此處,跟大房、三房只有一牆之隔,彼此也有個照應。」
「是。」楊沖躬身應了,又和小魚、顧維一道陪著老太太、諸位第一次見面的楊家至親說了會兒話,便辭別了出來,老太太留楊沖和小魚住下,楊沖道︰「小魚住在太學府的寢所里,每日進學也方便;曾孫還要去迎迎祖母、爹爹,到時候再一道回來。」
白氏這邊也要收拾,便點頭應了,派人給兩人裝了一大兜子好吃的零嘴兒,送兩兄妹和顧維一直到太學府大門外才罷。
顧維有事先走了,小魚便偷偷沖楊沖擦汗︰「這是多少人啊,誰是誰我都不曾記清……難不成以後你真的要住進去?」
楊沖其實也是第一回見這麼多「親人」,雖然表現得平靜懂事,心里卻也是有些抗拒的,便道︰「等考中了貢士,我便可以去學府進學,到時候也住在寢所……」說到這兒,楊沖想起一件事兒,便問小魚,「你們太學府的同窗對你的態度都如那日的幾個女子一樣吧?。」
小魚紅著臉點頭︰「除了我們寢室那幾個。」
「那可不行,」楊沖細細想了一回,說道,「上回我便說要替你挽回這聲名,再使法子教訓那侯府千金一下,這兩日先是你去藥學苑,又是去楊府,倒給耽擱了……」
「不用啦,我不在意的。」小魚生怕楊沖闖禍,連忙阻止。
誰知楊沖確是認真的︰「你將來既然要考種藥、販藥,只自個兒一個人誰都不理是不成的,得弄個好人緣,結交幾個知性情的伙伴,這樣到了關鍵時候才有人幫你——你別不在意,學醫學藥的事兒我不懂,這個你得听我的。」
小魚想起他在梧桐鎮學堂里的好人緣,便知他有些辦法,心里也明白自個兒不可能上一輩子學,總得結交些人,將來才有個幫襯,便點頭答應了︰「我都听你的,但侯府那位,咱還是別睬她了,給你我惹事不說,從她身上浪費精力,實在不值。」
若不是因為小魚,楊沖並沒有這般小氣,但事兒生在小魚身上,他便不自覺的重視起來。此刻听小魚這麼說,便點頭道︰「總之這事兒我會記在心里——我教你的話,你也得記在心里。」
「小魚遵命」小魚笑嘻嘻對楊沖福了一福,惹得楊沖立刻展了笑顏,所有煩惱都瞬間消散了。
兄妹倆又說了會兒話,楊沖才揮手跟小魚告別,小魚要把白氏給的零嘴兒給楊沖,楊沖不要,還道︰「那都是女孩子才吃的東西,快拿回去分給大家伙兒吃吧。」
小魚推讓了兩次,見楊沖執意不要,也不再客氣,帶著那兜子回了寢室,卻不見白芷蘭,小魚一問,住在小魚對面有個叫蘇敏的女孩子便酸溜溜的笑了起來︰「白芷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向十二公子請教問題去了」
小魚有些無奈,但她這件事兒從來都說不服白芷蘭,便只能由著她去,便把那兜子吃食往桌子上一放,正要請蘇敏揀自個兒喜歡的吃,就听門外有人叫她︰「安小魚,有人找」
謝天謝地,過渡章節終于要過去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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