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輕舞忍不住掩唇輕笑。
寧采臣被她笑得迷迷糊糊,忍不住疑惑地問︰「姑娘為何發笑?」
吸了口氣,雲輕舞微笑著看向他,緩緩道——
「誰人不知,麗香樓,是南來鎮最大的青樓。來這里的人,無非是尋歡作樂。像公子你這樣‘來尋個住所’的人,輕舞倒還是頭一遭見到呢!」
說著,她用手中的錦帕掩住嘴巴,眼楮卻忍不住好笑地彎起。
寧采臣怔了怔,辯解道︰「可是……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位穿白衣的兄台,儀表堂堂,相貌不凡,不像是會說謊的人啊!」
「南來鎮的麗香樓只此一家。看來,是那位穿白衣的公子看你老實,想戲弄于你吧。」
寧采臣恍然大悟,傻乎乎地握緊了雙手,心中暗嘆。
本來興沖沖地以為有地兒可住,沒想到竟是空歡喜一場。如今,身無分文,漫漫長夜,他該去哪里安身呢?
看出了寧采臣眼中的躊躇,雲輕舞彎唇一笑,緩緩道︰「麗香樓是煙花之地,公子留在此地怕是不方便。這閣樓後院中,卻有一個清淨地方,雖說簡陋,倒也可以容身。公子若是不嫌棄,住下便是。」
寧采臣怔了怔。
這里是青樓,原本知道以後他就該立即離去。只是,中秋之際,天黑風疾,他身體又差,若是住在街道上,恐怕承受不起風寒。
左右為難,他猶豫許久,仍舊沒有下定決心。
「我們麗香樓,可從來不養閑人!」
一把尖銳的嗓音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樓梯之上,一身金衣的麗媽媽緩緩而下。她頭山身上的金色首飾,在燭光的照耀下分外耀眼刺目。
雲輕舞暗自咬緊牙關。
走到樓下,麗媽媽繞著寧采臣走了兩圈,眼神挑剔地打量起他那一身簡陋之極的青衣,高昂著頭,鄙夷道︰「這位公子既然來錯了地方,送客便是!」
說著,又踱步到雲輕舞面前,笑呵呵地彎起唇片。
「雲姑娘——」
她的聲音尖銳刺耳,听起來極不舒服。
「如果我沒有記錯,雲姑娘這是第十次拒絕接客了吧?媽媽知道,你心高氣傲,看不起有錢人!沖著你的相貌,那些貴公子就算見不到面,也會甘願掏腰包!一次一次地來到麗香樓求訪!但是——」
她話鋒一轉,橫眉道︰「客人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一次兩次被拒絕,可以忍耐!若是三次四次!怕是以後再也沒人光顧我這麗香樓了!」
雲輕舞挑眉,清秀的雙目冰冷地回視她。
「那又如何?麗媽媽您財大氣粗,又豈會怕這一點點困難?」她的聲音清透干淨,語氣中卻透出諷刺之意。
麗媽媽斂容,在她面前站定,咬牙切齒道︰「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三番兩次拜訪,你都拒而不見!若是惹惱了他,怕是媽媽我就算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你們這幫女人,也得跟著陪葬!」
說著,怒氣沖沖地指了指眾位姑娘。
眾女倒吸了一口冷氣。
知府李大人家的公子李紹安慕名來過不下三次,但雲輕舞都借故生病推月兌掉,為此,麗媽媽給人家賠笑了許久,才使其釋然。
若是真有哪一天,一不小心惹惱了李公子,她們豈不是各個都活不成了?
眾姑娘議論紛紛,眼神間布滿驚恐之色。
「都怪你!裝什麼清高!」不知誰帶頭指責了雲輕舞一句。
眾女反應過來,都開始怒氣沖沖地瞪著雲輕舞。都是她!若不是因為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她們才不會被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