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皇褪下那身已經滿是汗水的黑色長袍,大步邁進了浴室。
蓮蓬頭噴出溫熱的水,順著他高大的身軀沖下來,流入下水道里的水有著淡淡的米色。
十分鐘後,他開始將水調成冷水,冰涼的水帶給他無盡的清爽。
一把抹掉鏡子上的水霧,里面反射出一個中年男子的臉。
輪廓分明的臉,一雙碧綠色的眸子下面有著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微白的皮膚是長年不曬陽光的表現。
這就是夜皇——真正的面目。
當年他接任夜皇之位的時候,只有十歲,如今,已經他已經三十歲了。
因為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知道他的多半猜測他的年齡在五十歲左右,這給了他很好的身份保護。
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已經死了。他每天都要靠這些易容粉來掩飾自己的一切,甚至都不能以自己的眼楮去示人。
現在各大元首都在積極尋找下任夜皇的繼承人,以為他已經到了天命之年,而這恰好讓他可以全心隱退,他只想帶著她離開,可他們能去哪里?
二十年來,窺視他地位的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夜沙一家已經消失,夜風又不能再現身,另一個少主又……
如今的他,是月復背受敵。他們既然已經找到了夜風,就證明她的安危已經受到了嚴重威脅,看來,他們已經找到了他的死穴!
女人,為什麼你不懂得我的苦衷?
只要慕容銘活著一天,你的危險就多一分,我沒有選擇!
你毒解之日,便是夜風必死之時!
而慕容銘此時,正在藥室中忙碌。
上次與那些要抓他的人搏斗已經受了槍傷,白天要配合受刑,現在還要秘密制藥,已經快要吃不消了。
「夜風,如何?這幾味引子可有效?」夜皇在一旁問道。
「屬下還不知,需要等下。」
只見原有的血漿中滴入新制的藥液後迅速沸騰,泛起深紅色的泡沫。
「怎麼會這樣?這藥要是真的用下去,不是要死人嗎?」夜皇怒吼。
身後,她也在靜靜地看著這次的藥效反應,她已經不報任何希望,而且她也不想再有什麼希望出現,因為那將是哥哥的死期。
慕容銘眉頭皺緊,想不出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是用她的血液加入了正確的藥液,不可能沒有效果的!可為什麼就是解不了呢?
突然,他看到桌角那把用來切干藥皮的刀子。慕容銘將它取來,想也沒想,但對準自己的腕處用力一劃。
「呲!」血開始大量地向外涌,都淋在了那個實驗用的缽體里,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夜皇和他都屏住呼吸,仔細觀察著。慢慢地,血液的沸騰在減慢,減慢,再減慢,最後回復出正常血液的顏色。
慕容銘蒼白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夜皇看了他一眼,戴著黑色隱形眼鏡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她只顧看著慕容銘的血在不停地向外流,急著扯下了衣角上的一條黑布條,剛要上前給他系上,頸後處便感覺一陣輕風閃過,沒等她躲閃,已經昏倒在夜皇的懷里。
「屬下肯請夜皇能好好照顧茹兒!」慕容銘馬上單膝跪地。
「夜風,這真的有效嗎?」
「屬下願放手一搏!」
「如果失敗了,她豈不是沒有救了?」懷中的女人,身體很涼,涼到讓他害怕。
「就算不試藥,只怕她的壽命也不過一年。如果失敗,屬下願以死謝罪!」
「你死一千次也抵不回她!」擁著她的手在暗自緊握,他眼中的痛苦和恐懼根本無法掩飾,慕容銘也看在眼里。
「夜皇,屬下有信心!」
「如果……如果失敗了……」
「她會這樣永遠睡下去。」
「不!不可以!」他緊緊抱著她,卻無法阻止她離他已經越來越遠。
「夜皇,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辦法!」
深夜,慕容銘喝下了引藥,靜靜地等著藥效發作,平靜地看著手心里的發卡。
女人,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會再放手!
而夜皇也在床上抱著已經昏睡了幾個時辰的慕容茹。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他怎麼辦?
怎麼辦!
「稟夜皇,夜風少主暈了過去。」
「下去吧!」退去了下人,夜皇抱著她迅速從密道趕到了藥室,全身發黑的慕容銘也扶著牆剛剛到。
「夜……」剛要行禮,一口黑血就從口中噴了出來。
「夜風,你怎麼樣?」
「屬下……沒……事……」虛弱地倚牆坐了下來,慕容銘覺得自己的視線正在逐漸模糊。
察覺到懷中的慕容茹的睫毛輕輕眨了下,馬上將袖子在她臉前一抖,她又陷入昏迷狀態。
「夜風,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開始吧!」
「……是……」勉強支起身子,慕容銘坐在了椅子上,正對著她。
「準備好了嗎?」
「是的……」
夜皇拿出幾根繩子,將兩人的手腕相對,用繩子固定上。看向慕容銘時,他點了點頭。
「夜風,如果……如果她沒事,我允許你離開。」
「謝夜皇!」雖然知道已經沒有那麼一天,可從夜皇口中得到這個承諾,也能知道茹兒對他的重要了。
「呲!呲!呲!」非常輕微的聲音後血從他們的腕處開始大量涌出來,夜皇迅速扶正慕容茹的身子讓她的血液加快流出,拉著拉緊了繩子將他們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