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連下雨都怕成這樣
「樹上的鳥兒,你為何成雙對~~~~」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一邊悠閑地哼著黃梅調朝著墓園大門方向走來,一邊從褲兜里找著什麼。他的胸前掛著工作牌。
「咦?鑰匙呢?!」他搜遍了全身都搜不到鑰匙,突然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值班室的門突然開了,緊接著,從值班室里傳來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
「鬼——鬼啊!」他尖叫著,腳下已經開始飛快運動起來。
「你說誰是鬼!」熾冰燁低咒。等了這麼久才有人出現,因為長時間處于尷尬的冷癲狂狀態,終于找到發泄對象的他火氣開始有了爆發的傾向。
蕭以沫一邊阻止他,一邊火速叫住值班人員。
「大叔——我們是人!」
「……」這句話听起來好怪。
「大叔,我們是不小心被鎖在里面的。」
值班人員听到這句話,終于停下腳步,倒回來看了看熾冰燁和蕭以沫。確定對方是人類,才不停撫著胸口,做著安神的動作。
「大叔,您快點幫我們開門吧。」蕭以沫說道。
值班人員突然頓了一頓。
「發什麼呆!開門!」熾冰燁不耐地說道,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上一秒鐘他都會精神分裂的!
「鑰匙好像掉了。我想想……一定是落在了……不……應該是落到老李的車子上了……」
「這麼老了還去!」熾冰燁一臉鄙夷,「快點想辦法把門打開!」說著像個孩子似地踹了踹門。
他發誓,他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繼續在這鬼地方待下去了。
鐵門在他的‘攻擊’下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大叔連忙捂住耳朵,「我馬上去,可……可是很遠……至少要到下午兩點才回得來……」
「什麼?還要讓我們在這個鬼地方待這麼久!」熾冰燁開始咆哮。
于是,鐵門響得更劇烈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大叔驚恐萬分,開始支吾起來。
蕭以沫的表情已經無比尷尬了。
她怎麼可能在這里再呆那麼久。
「大叔,你可以幫我們買點吃的嗎?我們已經餓了好幾頓了。」昨天的酒會搞砸了,中飯和晚飯都沒有好好吃,看起來,今天的早餐也沒有著落了嗎?
「那……那個……」大叔舌忝了舌忝舌頭,十分抱歉地說道︰「這里很偏僻,這些是我昨晚上釣的魚。先、先給你們吧。是我疏忽了,讓你們被關在這里這麼久。真、真的對不起……」
熾冰燁絲毫沒有理會大叔的驚恐,只是盯著袋里的小魚,不可思議地月兌口道︰「生的?」
「我也沒有辦法,請、請你、你、你們先將就著吃、吃一下……」
「廚房在哪里?」見熾冰燁即將爆發,蕭以沫連忙問道。
「廚、廚房?」大叔吃驚地看向蕭以沫。
丫頭!你昨天跟鬼魂們睡了一個晚上,腦子灌水了吧。這鬼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廚房?
「不會連廚房都沒有吧?」熾冰燁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火勢又一次瘋漲了起來。
「日本人不都喜歡吃生魚片嗎?算了,你們要是不太餓,還是等我取回鑰匙……」幾次觀察,大叔發現熾冰燁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終于不那麼緊張了。
「沒廚房還那麼囂張,你活膩了吧!」
「大叔,你還是先把魚給我們吧。」蕭以沫拽了拽欲將發火的熾冰燁,弱弱地說道。
囂張的到底是誰啊?!
大叔將一小袋魚遞給蕭以沫,之後把懷里的保溫瓶也給了他們,「你們要是實在吃不下,就拿熱水燙一燙。我會盡快回來的。」
「……」
「……」
看著大叔飛馳而去的身影,熾冰燁和蕭以沫再度進入尷尬狀態。
也……也沒有那麼餓吧……
咳咳……
咳咳咳……
兩人對著那小袋魚發呆。
他們的命運還真是像這小袋魚一樣多舛!
小魚天真的以為上了岸就是天堂。
他們天真的以為來了人就會被解救。
_!!!
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著。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小時。
蕭以沫站起身來。
「去哪。」他問。
「折幾根樹枝。」她說。
四十幾分鐘之後——
烤魚已經華麗完成了。
可是——
看著它們渾身的銀色蛻變成黑色。
真的真的很想問——
吃了這個不會中毒嗎?
管它那麼多!
蕭以沫終于決定先填飽肚子。
「嗯——比想象中好吃耶!」她激動地說著,一邊飛快吃了好幾口。
「慢點吃。」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看著她開心的樣子,他的唇角也跟著微微上翹。
聲音,也溫柔得不可思議。
————————————————————星心的形狀—————————————————————
過了沒多久。
天空突然響起了兩聲悶雷,閃電突然將完整的天空割裂,還在吃烤魚的兩個人還來不及反應,春雨便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水晶般剔透的水珠帶著清脆可愛的聲響打落在他和她的身上。
熾冰燁扔下樹枝,連忙拉著蕭以沫進了值班室。
值班室的門被輕輕關上。
叮咚叮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著,晶瑩的雨水便透過缺失的瓦片洋洋灑灑地墜落下來。
「天吶!屋頂在漏雨耶。」
雨下得好大!
在意識到屋頂會漏雨不久之後,他和她已驚得無處可躲了。
室溫一瞬間降了下來。
她像個笨蛋,竟然以為鑽進被窩就萬事大吉。
雨水不會兒就浸透了被子,她開始瑟瑟發抖。
「怎麼連下雨都怕成這樣。」他雖這樣說著,口吻卻充滿了寵溺,將她隴在懷中,他均勻的鼻息讓她覺得無比安全。
轟隆!
巨大的雷聲突然響起,嚇得她死死抱住了他的身體。
「別怕。」他說。
雨水嘩啦啦地落到他的發上、肩上,脊背不一會兒就濕透了,衣服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勾勒出迷人的線條。他就像是她的傘,為她擋去風雨。
晶瑩順著他的發絲無聲滑落。
正在兩人無處可躲的時候,大叔冒著大雨將大門打開了。
「還好鑰匙是落在釣魚台了。」大叔說著,雨水淅瀝瀝地下著,他將聲調扯得很高,「真不好意思,屋頂前天被烏鴉叼走了幾塊沒來得及修理。這里偏僻的緊,山路也不好走,我送你們回去吧……」
「不必了,謝謝你了。」
大叔沒有想到剛才凶得嚇人的熾冰燁竟然會說謝謝,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熾冰燁依舊將蕭以沫鎖在懷里,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脊背。
他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一個保護著最心愛的女兒的父親。
「等等……」大叔回過神來,忙叫住他們,一邊朝著他們跑去,將自己的雨衣月兌下來遞給熾冰燁,「就這一件,你們先撮合著用吧。我得趕去老王家躲躲雨……就不送你們了。」
「大叔,太謝謝你了。」蕭以沫說道。
「你們小心著點走。」
「嗯,大叔再見。」
「再見。」
熾冰燁穿上雨衣,將蕭以沫整個人都裹在懷里。
春雨帶著絲絲寒意,在地面上漸漸層層漣漪。
他緊緊抱著她,就好像在抱著此生擁有的最珍貴的禮物。
她躲在他的懷里,感覺著雨滴落在雨衣上的叮咚聲,好像歌謠般婉轉動听。
他心跳的聲音,比歌謠還要動听。
撲通撲通,強有力的心跳,好像是世界上最最好听的聲音。
帶著自己奔跑的他,顧及著她的感受、總是用自己溫暖的懷抱籠罩她的他。
雨的聲音、奔跑的腳步聲、雨衣的摩擦聲、他的心跳聲……
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無比清晰。
「快點鑽進去。」他替她打開車門,她伶俐地鑽了進去。
他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寬大的身體也跟著鑽了進去。
車房內的空氣好溫暖。
熾冰燁月兌掉雨衣,想起剛才的狼狽,兩個人終于哈哈大笑起來。
「別動,不弄干一定會感冒的。」熾冰燁細致地擦著她的發絲,她低著頭,任由他揉搓她淋濕的發。
他的氣息總是讓她心跳加快,她的臉頰微微泛紅,轉過頭不去看他。
車窗外面,雨漸漸變得大了起來,朦朧了所有景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著她,他就覺得有了微笑的理由。
他微微向她側過身來。
感覺到她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的心底漾起莫名的思緒。
有甜蜜的溫熱,從心底某一處漫溢出來。
看著她精致的側臉。
看著她微微閉上雙眼。
看著她翹翹的卷曲的睫毛微微發顫。
看著她的一切慌張。
他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那一抹微笑仿佛是從心底延伸出來的一樣。摻雜著難以言喻的甜膩。讓他整個人都好像微笑了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