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將我帶到一個外觀看起來已盡滄桑的古巷。
「這里是?」我心里有些發怵,不知他是何用意。
「進去看看。」他牽著馬往里面走去,我跟在他身後,只覺愈往里走愈發讓人感覺背脊發冷,寒風陣陣。這里的居所哪能算是房子,它們是暗天無日的窩棚。蒼蠅亂飛,老鼠亂串,走到最里面時,我能聞到一股受潮發霉的味道。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衣衫襤褸的人,老人們都裹著爛布靠在牆上,小孩早已經餓的骨瘦如柴,眼神空洞無物。
「這是…」我聲音顫抖著問他。「這是長安永不見光的貧民窟,這條巷子四面封閉,常年沒有陽光照射,這里的人都是在戰亂後無家可歸的老弱病殘。」李孝恭從馬背上的麻袋里拿出一包干糧分給他們。
「姑娘若覺得自己可悲,那孝恭敢問這些人又當如何自處呢?」我知道他是在責備我,責備我的愚昧固執。的確,跟他們的疾苦相比,我在意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呢?「郡王一語點醒夢中人,珪媚謹記于心。」
從那里出來後,整個人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李孝恭將我送回了花巷。我輕輕地拉開園子的門,見里面好像沒有人在,便踱步進去。「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是絳雪。我不願理她,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進了房間關上房門。
「姐姐,絳雪知道錯了!姐姐不要不理絳雪,絳雪認打認罰,只請姐姐把門打開,跟我說說話啊!」絳雪在門外啜泣道。
「姐姐若不願原諒絳雪,絳雪唯有長跪不起以解姐姐心中之怨。」她說完便沒了聲響。我不是沒有原諒過絳雪,縱火盜竊秦王府邸那次我問也沒有多問便原諒了她。我那麼相信她,可她卻這麼對我,我真的不能當做沒有發生。
「你不用跪了,我不想看見你。」我冷冷說道,門外卻再沒了動靜,我以為絳雪已經走了,殊不知她竟在我房門外跪了一下午。待我發現時,她早已昏倒在地。
「絳雪你怎麼了?你醒醒?」我吩咐幾個丫頭將她抬到榻上,又找了大夫來看,大夫道是身子太虛,貧血氣於又加上跪了這麼久才導致的暫時昏迷。喂了大夫開的藥,她才緩緩睜開眼楮,一看見我又淚眼滂沱。「姐姐…」
「大夫說你需要休息,你每日是怎麼打混的,身子竟這麼虛。」我給她揉了帕子敷在額頭上。「姐姐,絳雪真的知道錯了,姐姐不要趕我走好嗎?。」絳雪著急道。
「嗯,我不趕你走,你好好休息。」我輕語道,復又幫她掖好毯子才掩門而出。畢竟是在我身邊服侍了我那麼久的人,是我穿越來古代見到的第一個人。我又怎麼能狠下心來將她趕走。
「姑娘,有人找您。」只見一個小丫鬟進來通傳,我向門口看去,竟是李元吉。我一見是他便轉身向內堂走去,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就這麼不願意看見我嗎?。」
「不願意。」我頷首低語。
「可是你卻非見不可了,父皇下個月大壽,特別吩咐我來找你去宮中獻舞。」李元吉對我說。
「我不去。」
「你不去便是抗旨不尊,是砍頭的死罪。」
「你!」我一口氣於在心頭,復冷笑道︰「好,我答應你便是了。我這條命還要留著等秦王回來呢!」李元吉听了我的話,臉色都綠了。又道︰「那就看看你究竟能堅持多久了?一個月後我吩咐馬車來接你,你好好準備吧。」說完便拂袖而去。
這就是曾經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一輩子對我好的人,如今卻想著法的刁難于我。
那日後,我渾渾噩噩的在園子里過了十幾日,眼見一月之期已過了一半,對于節目我卻絲毫頭緒都沒有,連絳雪都替我著急起來︰「姐姐過了這麼多天還未有頭緒,眼見時日無多了…」她在我眼前來來回回的轉圈,害我頭都大了。
「好了好了,你去暖香閣替我把沅沅叫來,我與她商量商量。」
我靠在榻上休息了會子李沅沅便來了。
「姐姐,何事這麼急找我來?」李沅沅柔聲問我。「半個月**中有一場宮廷宴會,為皇上慶生。齊王要我在御前獻舞,可是如今我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妹妹可否與我一同編舞在御前獻藝?」
「既是姐姐說的,妹妹自然願意了。」李沅沅嫣然一笑。
「那依妹妹之見該選什麼樣的舞呢?」我問她。「依我看皇上在宮中必定經常欣賞華美溫婉的舞蹈,不如姐姐這次就表演一個與眾不同的劍舞,姐姐覺得如何?」李沅沅道。劍舞?听起來的確別出心裁。
「嗯,沅沅的心思果真與眾不同。不如從今日起妹妹便住在這園子里,也好方便咱們一起練舞?」我從榻上起身,問她道。「嗯。」她笑著沖我點頭。
幸得李沅沅相助,我才能化解這御前獻藝的難關。在園子里的這十幾日,我們每日在詠梅閣中舞劍,起初我根本連劍都拿不穩,幸好有李沅沅在一旁教我。想不到看似這麼嬌美的女子居然會懂劍術。雖然這舞劍不同于一般的華麗古舞,卻更是多了一番風韻,特別是女子舞劍,更能在其中看到柔與剛的完美契合。
「沅沅,想不到你竟會舞劍,且劍術還這麼好?」我練得累了,坐在藤椅上歇息。
「姐姐謬贊了,不過是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我幼時覺得有趣,跟師傅學的。」李沅沅對我說道,復拿起手中的劍揮灑出去。
「師傅?」我好奇道。李沅沅見我問她,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哦,就是小時候教沅沅歌舞的師傅。」說話間隨手拿了一壺茶向杯子中斟茶,卻不知怎麼的,手一抖索竟將壺連杯子一起摔在了地上,滾燙的茶水將她的手都燙紅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是不是很疼啊?」我連忙上前問她,吩咐降雪去找大夫。
「姐姐不必擔心,沅沅不疼。」李沅沅道,我看了她的手,被燙的通紅。「你看你的手,都燙傷了,你居然還說不疼。」
「沅沅已經習慣了,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李沅沅扯起唇角,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