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天的行程中,莫惜盡力把憂愁拋在腦後,佯裝無事地陪伴著妻主一起制造回憶,他知道妻主是在花心思哄自己開心,可在這種離別的愁緒下,如何開心的起來?雖然她再三保證會遠離戰場,乖乖待在營地,可在那種變幻莫測的環境下,誰都料不準下一刻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再說,妻主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沒有了她,自己該怎麼辦?莫惜清楚好女兒志在四方更何況妻主這個天之驕女,也明白自己不能自私地做她的絆腳石。
如今的莫惜像一個迷茫的孩子。
晚飯時大家齊聚一堂算是為我踐行,爹爹自是不舍從頭到尾都緊握著我的手不放,叮囑再三︰「雅兒,你自出生以來從未離開過爹爹身邊,這次卻要去那麼遠還那麼危險的地方,你讓爹爹可怎麼放心的下。你從小身體就不好,那里條件那麼差…」時不時用手帕擦擦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就連一向無法無天的麻雀韻兒也成了兔子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最平靜的反而是莫惜。
「行了,都收斂收斂,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也不怕被下人笑話了去。女兒家的哪有那麼嬌氣,戈雅只不過是去邊關歷練一番,比起那些上陣殺敵、以命搏命的將士們不知道幸運了多少倍。」母親金口一開自是功效百倍,餐桌上又恢復了平靜,「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戈雅你也快回去準備明日的行囊。」
迫于母親的威嚴,男人們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各自的房中。
低頭檢查行禮時,莫惜有些羞澀地背著手站在我身後︰「妻主…這個給你…」
「嗯?」伸手接過那個貌似是荷包的飾物,細細打量︰雖說做工有些粗糙但看的出里面的一陣一線都是及其用心的。荷包的正面繡著男兒們鐘愛的鴛鴦戲水圖,只是那兩只四不像令人有些哭笑不得;反面繡著小篆體的「平安」二字,極其精致。由于經常臨摹的關系,莫惜的字倒是越來越有我的風格。
「你這兩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在忙這個?」
「嗯,我跟著戈馨練習了好久的,妻主,你喜不喜歡?」
「當然,只要是惜親手做的,我都喜歡。」
莫惜嬌嗔的拍了我一巴掌,順勢倚在我懷中︰「妻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哪有?為妻是在跟夫君你打情罵俏…」
無論再怎麼不舍,分離的一刻終是要來臨的。
這一天我是偷偷模模從後門溜出去的,並沒有告知任何人。一是覺得沒有必要,那些相送的場面只會徒增傷感而已;二是不想將離開的背影留給莫惜,他本就多愁善感,如若再親自目送我離開,不知道會背著別人哭多久。
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點將台,百萬雌師已經集結完畢,現場卻依舊鴉雀無聲足以見紀律之嚴明。身著鎧甲的將士們筆挺的站立著,一個個精神抖擻、意氣風發,氣勢波瀾狀況,場面蔚為壯觀。看到她們我的心情也深受感染的亢奮起來,一股尊崇感油然而生,第一次為我身處的國家、為這些身先士卒的勇士們感到驕傲。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打了預防針,可看到身著金色鎧甲、頭帶紅纓、手持佩劍的景淵英姿颯爽地踏馬而來時,還是大大地驚異了一把。看慣了她玩世不恭的模樣卻忘記了她的本來面目︰一位有著雄心壯志、久經沙場洗禮的大將軍,此刻的她全身迸射出的是王者的霸氣,是勝者的光輝。
被兩道不友好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轉身看到雷延冷著臉向我走來︰「軍事重地,你怎麼會在這兒?」
「戈雅受皇上賞識將擔任此次的兵器管事,負責兵器的修繕和改造,將會隨軍出征。」
「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干些什麼,我勸你還是早早的知難而退為好,省得托後腿。」
我忍!!!
「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戈雅身為大景臣民在如今的緊要關頭自是要出一份力的。戈雅的任命是經陛下御批的,雷將軍有何異議大可向皇上稟報,在下還有事恕不奉陪。」丟下臉如豬肝色的雷延信步離去。一路上有這個冤家相伴想必不會無聊。
正午時分,景宣帝攜眾王公大臣登上點將台,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當年南征北戰、斗志昂揚的自己,感觸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