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雲亦的話,萬小羽面色一僵,愣了許久之後才消化他話中的意思。
「其實你也不必那麼緊張,寅也有權力知道,而且他不若清那般沖動,也不會像言那樣過分緊張,告訴了他又何妨?」雲亦從容地說道。
又何妨?該死的妨大了萬小羽怒極地朝雲亦投去殺人的目光。「你不要告訴我你忘了小寅的個性三年前那件事還沒能讓你明白他的血液里有多瘋狂的因子在嗎你難道忘了當年稱霸一方的虎雄幫是怎麼被殲滅的了?」
三年前,號稱十五歲的她在辦貨的途中被攔路搶劫的虎雄幫幫主捉到幫寨里,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想讓她當他的壓寨夫人。虎雄幫的幫主不算痴肥,頂多是有些豐滿過度,肥頭大耳的模樣笑起來還有點像彌羅佛,讓人有些難以置信他是個猖匪。
但是重點不在他的樣貌上,而是在他的死上。
當時雙顏館里的那一票人為了救她找上了虎雄幫,只三兩下便將虎雄幫鏟平了。這不算什麼,當小寅找到「新房」,看見她穿著一身的大紅新娘嫁裳時,那時他臉上的表情讓她畢生難忘。那不是憤怒,也不是隱藏的假笑,而是非常、異常平靜的面無表情,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他一言不發地抱著被下藥的她走了出去,去到虎雄幫眾聚集的空地,將她交給陽之後朝虎雄幫幫主走了過去,然後……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他居然活剮了虎雄幫幫主那鮮血淋灕的一幕,虎雄幫幫主驚駭恐懼的表情,讓向來膽大的她都嚇呆了。要不是有陽和言為她擋去接下去更血腥的場面,她相信她會當場給他昏死過去
可是那就不代表她沒事,她還是連續作了五天的惡夢。但是更瘋狂的不只是這些,那一段時間,小寅居然日夜跟著她不管她去做什麼他都跟在她身後,就連她睡覺,他也要守在門外好不容易等到那件事情淡了,她也終于解禁了。可是他體內瘋狂的因子又在作祟,只因為隔兩條街的張大叔嫁女兒了。
好死不死,迎親隊伍就在雙顏館的門前走過,喜慶的大紅色刺激了他,如果不是小將及時拉著他,那場婚禮恐怕會毀在他的手上。
可是那並不代表就完事了,他居然潛入了別人的婚禮,用暗力將人家的嫁裳當眾撕碎讓新娘子只著單衣尖叫著逃去躲起來,然後他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悄然離去。而後又緊接著出現了兩場婚禮,他照樣這麼做了
在那之後,將近半年的時間里,鎮上都沒有人敢再辦喜事。
沒有人懷疑那是人為的搗亂,只當是鬼神作祟,只有雙顏館里的人才知悉那是小寅的杰作。
「情況不相同。」他相信寅能好好掌控,而且她們兩人都有孕在身,只有寅在她們的身邊他才能放心。
「該死的情況不相同你……」
「好了,小羽,事情都發生了就不要再爭執了,他們也是為了我們好。」萬小藤在她發大難之前出言勸說道。她曾經說過的,越是想隱瞞,就越是隱瞞不了。既然都泄露了出去,她在這里鬧也沒用。
「可是……」她擔心啊她寧願知道的人是言,也不想讓小寅知道,她真的很害怕小寅會失控。「小……」
萬小藤一個眼神阻止了她將要說的話,萬小羽也明白自己如今再多說什麼都無用,她盼只盼不要再發生三年前的事情。
況且,宋世宇三番兩次擄走她,雖然她們有默契地不透露,但是如果他們再待在這里,難保他們不會自己猜測出來,到時候事情只會越鬧越大。宋世宇是個討人厭的家伙沒錯,但是他也沒有討厭到非死不可的程度啊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兩三天,調查奸殺犯的事情一直膠著著,沒有絲毫進展。而在萬小羽的擔憂之下,簡寅和聶將終于還是趕來了,雲亦和東陽也快速辭別,尋找高人去。
「小、小寅……」面對簡寅平靜無波的神色,萬小羽的心忐忑不安著,當他靠近時,她更是有些害怕地退後了兩步。
簡寅直直盯著她低垂的腦袋,心里的焦急、憤怒頓時化成了無奈和憐惜。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只想知道,她為什麼連這麼重大的事情都要瞞著他,難道他就真的不足以讓她信任?如今陽也回來了,雖然她表面上不承認原諒陽,但是她的心卻不由自主地靠向陽,他看得很清楚。如今有陽和言在她的身邊,她是否再也不需要他了?所以就算她怎樣,會不會回去,都與他無關了,是嗎?
萬小羽退到無路可退,就只能抵在牆邊上,一副可憐小媳婦的模樣低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他的臉色。「我只是……只是怕你擔心。」說到後來,她越沒底氣,怕將他三年前的回憶勾起。她每一句話都必須仔細斟酌才能出口,否則扯動了他血液里的瘋狂,她會死得很難看。
這麼多年來,她除了小藤之外,最怕的就是小寅,她也從不明白,為什麼她竟然會被他管得死死的,連一句反駁都不敢。每次想對他發怒,卻在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之後,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怒也發不出來了。
怕他擔心?難道就不怕陽擔心了?他不接受這個理由。簡寅停下了腳步,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察覺到他的離去,萬小羽連忙抬起頭來,正巧看到他離開的背影。欸?他就這麼走了?萬小羽錯愕地瞪大了眼楮,呆愣在原地許久許久,直到萬小藤的一句問話傳來,她才回了神。
「你還要發呆多久?難道貼著牆壁會比較涼快嗎?。」現在是九月的天氣,應該不會悶熱得讓她用這種納涼方式解熱。
萬小羽瞟了一眼像連體嬰一樣粘在一起的萬小藤和聶將,不住翻了個白眼,走過去坐了下來。「你們就不能避忌一點嗎?。」幸好知道宋世宇不在鎮上,而又因為他們的到來,他們搬到客棧來住才不至于嚇到人家子欽哥和小湖。
這里是古代,小藤該不會忘記了吧?她這麼明目張膽地左擁右抱,難道就不怕被拉去浸豬籠嗎?說她驚世駭俗,她看小藤也不遑多讓。
「將是我的夫,我何需避忌?」萬小藤淡笑著,絲毫不在意地說道。
她的夫?這個女人還真敢說得出口。萬小羽不理會她,徑自吃著桌上的糕點。
萬小藤見狀無奈地一笑。「其實你又何必那麼在意?都知道了,他要怎麼做你不是不可以改變的,想要他安心的關鍵最主要在你。你一味地逃避,只會造成你們之間的誤會和傷害而已。」她知道小羽的思想不同于她,她也沒拉她一起「墮落」的意思,所以她不會再試圖撮合她和誰,感情的事情還得由她自己想明白。
「我也沒想過要逃避,可是就是害怕他會失控啊」萬小羽懊惱地皺起眉來。
「寅不會失控。」聶將淡淡地開口說道。他和寅認識的時間最長,雖然他也總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但是他知道寅會足夠沉穩地面對這件事。
「你倒是說得輕巧,你沒瞧見他的臉色有多可怕嗎?他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了,就像個木雕人一樣。」往往那是他「發作」之前的征兆。
「那是因為你不能讓他安心。你如果不是一味地逞強,而是對他釋出百分百的信賴,他的心里會好過一些,也不會失去理智了。」她難道就不明白一切的因果都在于她的身上嗎?
「我……我說不過你們兩個。」嘴里的糕點失去了原味,她怎麼覺得有些發酸了起來?算了,還是不吃了。萬小羽丟下吃了一半的糕點,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不留下來當電燈泡阻礙人家小兩口恩愛。
哎她好想她的夫君和女兒,到底什麼時候他們才能見面?
萬小藤看著她的離去有些無奈地搖頭輕嘆。「小羽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所領悟?」姻緣天注定,既然老天爺這麼給她們安排了,她們再怎麼逃避也是沒有辦法的。
「她會明白的。」聶將愛憐地抱緊了她,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馨香。「這段時間過得可好?」
當他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他失去了理智,幾乎憤怒得要殺光所有到場的賓客,要不是寅阻止他,他恐怕已經成為了皇榜上的頭號通緝犯。
「你想我回答好還是不好?」說好吧,他安心,但心里會不舒服,說不好吧,就不用說都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了。
聶將對上她的眼,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希望你過得好。」
萬小藤輕輕一笑,窩進他的懷里,听著他規律的心跳。
「我的身體過得很好,但是心里過得不好,你懂嗎?。」明明是介意她是不是沒了他也過得很好,卻一句關于自己的話也問不出來,這個呆瓜。
聶將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不禁動容地抱緊她。「我懂。」
萬小藤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將,我們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她欠他一個「名份」,這是必須要還的。
「婚……禮?」聶將傻住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是啊,婚禮,我們的婚禮。難道你不願意娶我嗎?。」呆瓜萬小藤在心里笑罵道。
「娶,我娶」聶將連聲應道,嘴角的冷硬化成了暖暖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