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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清晨,松間鳥鳴婉轉,薛藍田幽幽轉醒。香爐中的百濯香已然變冷,空中留有清淡殘香。就著瓷盆里的清水簡單梳洗一下,便信步向著院子外面走去。拂雪在小廚房里準備早飯。薛藍田隨性而走,偌大個山莊空寂無人,只有她輕輕的腳步聲。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流華苑。依舊是一片韶然勝景,連牆角邊都開滿了粉白淡紫的花束。可是當初住在這里的人???薛藍田走到了正房門前,腳步有些遲疑,在門口頓了一頓,終是推開了那扇雕花朱漆的木門。木門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只有粉白的牆面和幾方坐榻,里面的器物大多都變賣兌換成銀票分給眾人了,顯得異于尋常的冷清。
薛藍田緩緩靠坐到坐榻上,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榻上刻鏤的細紋,縴指如玉被烏木坐榻趁著,顯得近乎透明。他曾經就靠坐在這方榻上吧,手中拿著書卷,神情專注而深沉。唉,分開的愈久便愈發找不出他的壞處來。薛藍田伸出五指照在雙眼上,淡薄的日光透著指隙映入眼中,刺得眼有些酸痛。
推開門,走到院子里,日頭還沒有升到頂空,天光正好,不灼熱,有風,淡淡的清涼。看著院中的一花一樹,一石一景。看見似曾相識的風景,卻已尋不回歸時的風情。
忽然院門像是被誰輕輕叩響。「何人?」薛藍田驀然轉身,面上的素紗被風帶的一蕩。待看清來人的時候卻微微一怔。「你如何在這兒,哦,我的意思是不知公子如何會進來這里?」
來人見到她,先是一愣,隨後又恢復了略帶輕浮的笑意,一雙桃花眼似要流出一池春水來,「在下秦少游,來此地,是因從前曾受了杏林山莊莊主的恩德。特來悼念。」
薛藍田心中惴惴,她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踫到秦少游。他不是已經當上一國之主了麼,如何還能這樣悠閑。這個人同蘇雪林一樣,都是表面的輕浮放縱,骨子里一個比一個能算計經營。不知他是真的沒有看出她是誰,還是故意遂了她的心願。總之他既然不點破,那麼就順其自然,模不清看不透的人還是要保持一定距離比較好。
「姑娘在想什麼?」秦少游溫溫然一個眼波勾來,激得薛藍田一激靈。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彬彬有禮了,看來是修煉的愈發爐火純青了。這種金玉其外,斷袖其內的獨特氣質應該會吸引更多少男少女的目光。
薛藍田心中亂想著,表面上卻是十分端莊,眸光湛然,「公子真是知恩圖報的長情人。」
「是麼。」秦少游淡淡一笑,「不知姑娘何故在此,難不成也,「也是受了莊主恩惠?」
薛藍田的苦笑掩在面紗中,輕輕點了點頭,「正是。」
「呵,姑娘和在下真是有緣,竟住過同一院落。」秦少游一雙桃花眼中帶著一絲玩味。
薛藍田這才反應過來,秦少游曾經也住過這里,他走之後才空出穆清徽住的地方。她干笑了兩句,不再言語。
「聊了許久,還不知不知小姐芳名?」秦少游眼風再次掃來。
「我姓薛,單名一個玉字。」薛藍田心中暗自發虛,什麼叫睜著眼說瞎話,而且秦少游竟還出奇地配合著演戲。
「哦,」秦少游沉吟了一下,「真是巧呢,姑娘和著山莊的前莊主是一個姓氏呢。」
薛藍田額跡滴下幾滴汗來,「呵呵,是麼。」
秦少游並未在意,繼續問,「姑娘接下來可是有什麼去處?」
薛藍田隨口答道「不知道,也許去越秀吧。」其實她是想回越秀找她的外公,卻恰恰忽略了秦少游是越秀國君的現實。
薛藍田看著秦少游漸漸變化了一副她看不懂的神情,一雙桃花眼漣漣流光,「甚好,我恰與姑娘同路。」
「???」
今日朗日清風,夏花繁艷,幾千里之外的陶然郡中,一襲紅衣飄飄然進了穆家軍營。猩紅的兜帽掀開,一雙杏眼若寒潭冰罩。雖年輕,卻自有一股子持重威儀。紅素自顧自地走進主帥的軍帳,穆清徽單手支頤,靠在桌上閑閑望著門口,似乎已經等她很久了。
「你竟能主動找我,我很意外。」紅素的聲音冷冽,讓暑熱的空氣憑空降了幾度,朱紅瑩潤的唇勾成恰到好處的弧度。
「當**說的話可算數?」穆清徽的表情沒有變,依舊是平平淡淡的,眸中卻暗含了一絲凌厲。
「自然。」紅素淡笑著坐了下來。「我隨時听後差遣,只要,你給我想要的。」
「那麼,我要你幫我個忙。」穆清徽的食指輕輕叩著桌案,這是薛藍田常日里慣做的動作,不知何時自己竟也有了這個習慣。
紅素面上笑意更深,「公子客氣了。」
「你知道藍田她,」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穆清徽微微一頓,當日在夜林中他不是沒有繼續找過。幾百軍士幾乎把那座山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有找到。他只當是薛藍田棄馬步行,如何也不會走的太遠,沒想到她竟劫走了一匹馬。山野曠然,人跡罕至,野獸縱橫,她一個弱女子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紅素听到薛藍田的名字的時候,平靜無波的面上也有了微微一絲動容,輕嘆道,「薛姑娘,真是可惜了。」
「听聞你與墨羽盟主相熟,我要你找到她。」穆清徽食指收緊,握成了一個拳。
「墨羽盟?難道薛姑娘墜崖和墨羽盟有關聯?」紅素微微皺了皺眉,最近墨羽盟行事都很低調,而且薛藍田的命也沒有人指明要買,按理說不應該。
穆清徽沉黑的眸子在濃長的睫毛後黯了黯。「有無關聯還未嘗可知,不過有人說是墨羽盟所為。」
紅素听後有些微微的驚訝,「就算是他們做的又如何,那不成你想???不可墨羽盟幾百年的根基,豈是你說動就能動得了的。就算是有這個計劃,也遠遠不到實行的時候,一招走錯滿盤皆輸沒想到你竟也會因為女人亂了陣腳」在想通穆清徽要做什麼的時候紅素的面色大變,神色也有些激動。
穆清徽神情依舊淡然,似乎早已料到她的這個反應,「墨羽盟我要除,卻不是這個時候。你放心,我找步念之另有它事。」
紅素有些不懂,一個上了墨羽暗殺榜的人如今約見墨羽盟主,豈不是自投羅網?穆清徽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幽幽道,「我听說墨羽盟還有個規矩,就是雇主不得殺。」
「你的意思是???」紅素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了然笑意。「墨羽盟這柄利劍,若不為己所用,始終都是個威脅。那麼你要殺誰?」
穆清徽擺了個手勢,紅素微微訝異,隨後了然,「既然雇主不得殺,那麼他的命是要不得了。況且你也想親自手刃他吧。不過殺了他的儲君,也夠他惱火一陣了。」
穆清徽輕輕搖了搖頭,冷聲道,「二皇子素有野心。」
「你是說,嫁禍?」紅素水眸一轉,悠然笑道,「先讓他們自己亂起來,這一招,呵,果然是你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