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恭妃帶著四個人手到來的時候,席間已來了大半妃嬪。四個人中有孟武、寒霜、可燕,還有一名女子卻不是咸福宮的人手,但也跟在王恭妃身後。
王皇後坐在殿上右側,位置挨著太後。身後站了彤君、姚黃兩名宮人,姚黃手里捧著個朱漆木盒,想是獻給太後的壽禮。殿下分左右兩列坐著各宮得了名號的妃嬪,鄭貴妃和李德嬪也在其中。各妃嬪正相互問候著,聊著些無關緊要的話。
鄭貴妃穿得很厚,想是棉襖里又裹著夾襖,倒顯得肚子越發突出起來。她見王恭妃到來,不禁一怔,但隨即便笑迎道︰「好久不見恭妃了,恭妃一向好靜,听說這段日子連院門兒也難得踏出半步。今日可是怎的轉了性子,帶了四個奴才前來,可不像你的一貫作風呢。」
王恭妃向太後行了禮,轉身望向鄭貴妃。
見鄭貴妃身後只跟了安己道,手里托了個不足一尺的小盒兒,全然沒有往年的排場,笑道︰「讓貴妃姐姐見笑了,姐姐懷著身子,性子也恬淡了許多呢。」
鄭貴妃笑道︰「恭妃今年是有著準備來的吧?也難怪,每年都是一幅繡品,是該轉換轉換腦子了。我盼恭妃今年的心意能贏得皇上的贊賞。」
王恭妃也不與鄭貴妃在言語上計較,低聲道︰「妹妹愚笨,每年只盼著不出丑就好。不過臣妾對太後的心意卻是和各位姐姐一樣的。」說著又向太後福了一福,方去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太後看在眼里,但礙于喜慶日子也不願作深入計較,只和皇後對望了一眼,輕輕搖了下頭。
「皇上駕到!」隨著大太監田義的一聲通傳,萬歷自外踏入殿內,眾人知道吉時快到了。
萬歷向太後躬身問安,然後舉步拾階,到殿上皇後身旁坐下。慈寧宮的兩個婢子自後站到前排,依例接收各宮的賀禮。
李太後先微笑道︰「大家難得坐在一起,哀家就盼著這熱鬧勁兒,這是壽宴,也更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謹,都圖個樂子。」
太後話音一落,王皇後便已站起,道︰「臣妾每年都是壓場子最後一個,今兒趁太後高興,臣妾要搶先討個便宜,祝太後壽比南山。」說著,已將賀禮盈盈呈上。
兩名婢子端至太後跟前,太後自木盒中取出一雪白貂裘,看了半晌,笑道︰「這是皇後的針線吧?」
王皇後深深一拜,道︰「臣妾知太後已有兩件貂裘,但都是宮中尋常的斗篷式樣,御寒卻不貼身。臣妾斗膽別出心裁,做了件束身式樣的,望太後喜歡。」
太後看了看盒中,見還有一條白色腰帶,瓖著瑪瑙珠子,也做得甚為精致。想是穿上貂裘之後作束腰之用,心下很是滿意,點頭道︰「難得你費心啦。」
見王皇後的賀禮贏了贊賞,各宮也爭著亮出自己的禮物。有悉心培育在冬日開放的二喬牡丹名品,有通體流翠高逾一尺的觀音大士開光玉像……
這時,卻忽有一女子徑直由殿外入內。萬歷一看,不但沒有呵斥,還忙起身相迎,神情甚為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