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點頭稱是,別過太後,再轉來欣賞御花園里千嬌百媚的花兒,卻是怎麼也沒了心情。
田義看在眼里,輕聲道︰「皇上,我們再朝園中去去吧?」便引著萬歷朝御花園中間一帶走去。
這段時日正值百花盛放的季節,更何況又是皇家花園,那花類品種繁多,自是不在話下。
御花園的中間一帶,卻是圍栽了大片牡丹。這些牡丹都是名品,姿態、顏色各不相同。細看之下,有荷花型、菊花型、薔薇型、托桂型、繡球型等;再看顏色,又有紅色的「火煉金丹」、黑色的「青龍臥墨池」、白色的「夜光白」、藍色的「藍田玉」、紫色的「首案紅」;當然,更有一株多色的「二喬」、「風塵三俠」以及「十八學士」等。
牡丹花花香濃烈,刺人心脾,萬歷素來不喜,皺眉道︰「田義,你明知朕不喜牡丹,何故帶朕來這里?」
田義道︰「皇上既不喜此花,為何不下令將此花全部鏟除?還要年年將它們種植在御花園的中央呢?」
萬歷道︰「牡丹稱花中之王,享國花之譽,是雍容華貴的象征,縱使朕不喜歡,也必須將它們留在園中。」
田義道︰「是啊,牡丹乃國花,皇上縱然不喜歡也得留著。皇後娘娘是國母,皇上就順著太後的意思,時常去看看又何妨呢?再說了,長公主也有七歲了,正是伶俐可愛的年紀,皇上常去也能解解乏兒。」
萬歷嘆道︰「哎,朕並非討厭皇後,只是她那端淑穩重的性子實在讓人煩悶,想起來就提不起絲毫興趣。」但話雖如此,萬歷仍補了一句︰「田義,你去親自跑一趟,告訴坤寧宮,朕晚上過去用膳。」
初夏之交的白晝並不算長。萬歷游了幾圈,坐下休息片刻,日頭也就躲了起來。濃濃的雲卷將過來,鋪陳在天空中,天色便不復正午時的明媚。
這個時節的晨間和傍晚,還有些沁人的涼意。萬歷便也不再逗留,一行往坤寧宮而去。行到宮中,天色堪堪暗下來。夜,也輾轉著降臨了。
想是皇後盼這一刻盼了許久,自下午得了田義通報後便坐立不安,時時到宮門處等候,倒覺得這個下午分外漫長。
萬歷自宮門處攜了皇後,一同進來,坐在桌前。
皇後望了一眼彤君,彤君便立即吩咐宮人上了晚膳。萬歷見準備的晚膳甚是豐富,有佛跳牆、炙泥鰍、筍雞脯、一捻珍等,一盤疊著一盤,壘了滿滿一桌,不由得道︰「就你我兩人,又是晚上,哪里吃得了這麼許多?」
皇後忙道︰「臣妾久未服侍皇上,思慮不周,還請皇上恕罪。」
萬歷今日脾氣也好,擺手笑道︰「你我結發夫妻,哪里這麼多規矩,動不動就是請罪,顯得生分。」說罷自端詳了皇後一會兒,見皇後著大紅鳳袍,滿頭珠翠,妝也畫得極濃,打扮得十分慎重。萬歷暗自搖頭,但也沒有表露,只道︰「朕久不見瑛兒了,皇後去把瑛兒喚來一同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