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擔心黃立樹,還不如先解決好自己的事情,杜小魚感覺時間也差不多了,章卓予那邊慶賀的也該慶賀好,又讓趙冬芝打听過章卓予肯定在府里,這才準備去縣里一趟,省得到時候他又找過來。
下午就到了飛仙縣,她先去看了下杜黃花,只見果然忙碌,萬太太的四個弟子都在,加上毛玉竹,金巧,又有幾個打下手的,閑話都沒空說一句,她便自覺的離開去了集市買些禮物,然後就去了萬府。
倒是不想進去府里,只在門外面叫家丁通報。听到杜小魚來了,章卓予幾乎是飛奔著出來。
「恭喜,恭喜。」杜小魚賀喜話也說兩句,把禮物遞給他。
章卓予中了舉人,意氣風發,笑道,「我還想過兩天就去找你呢。」
杜小魚看看左右,說道,「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那去園子罷,菊花都開了,漂亮的很。」他相邀。
「還是不了,我就說幾句話。」杜小魚忙拒絕,她可不想再踫到章夫人。
她不肯進府,章卓予心里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有些緊張的道,「為什麼?你不是很習慣來府里的嗎?我舅父也很欣賞你,前幾日還說你怎麼不去了呢,說你的草藥種得那麼好,他還想問問有什麼經驗。」他跨前一步,「你可是怪我沒有立刻來找你?」
「沒有,沒有,我沒怪你。」杜小魚感覺後背要出汗了,呼出一口氣,往旁邊走了去,「城門外風景也不錯,咱們去那里走走,可好?」
城門外有處亭子倒是不錯的,周圍是一片桃林,可惜季節不對,桃花早就凋謝了,但她要去,章卓予也只好點了下頭。
兩人來到城外,只見四處靜悄悄的。
深秋時節,已不是最佳風景,除非有耀眼的楓葉,否則只是滿地的蒼黃。
她站定片刻,慢慢說道,「我其實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
不料他卻打斷她,「我跟我娘說了,我一從京城回來就說了。」
杜小魚一愣,但很快就平靜下來,「那你母親同意了嗎?」。只怕章夫人是氣得不輕罷?
章卓予露出為難的表情,他緊了緊拳頭,「不管怎樣,我肯定會說服娘親的,小魚,你瞧,我可是舉人了呢,那會兒娘怕影響我念書,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只要再通過春闈,娘肯定不會不答應的。小魚,你再等等,好麼?」
杜小魚哭笑不得,他實在太不了解情況了,居然已經把這事情都告知章夫人,再讓他這麼下去,只怕章夫人哪日會上門問罪也不一定
她低頭整理了下表情道,「就算你母親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為何?」章卓予大驚,「你……」
「我沒想過嫁給你。」她深吸一口氣,很認真的道,「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嫁給你,你跟我只是朋友罷了。」
他不可置信的盯著她,「可是你早知道……」他送她簪子,他去北董村看她,他多麼喜歡她,她肯定也是知道的,為何卻要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
「若是讓你誤會,我只能說對不住。」看著他的眼楮,杜小魚心里也不太舒服,可是她總要說明白的。上次是因為他馬上要參加鄉試,可總是顧忌這些,拖得越久越不好。
章卓予倒退兩步,臉色煞白,囁嚅道,「你不喜歡我?」
她這次沒說話,只輕輕點了下頭。
那雙明亮的眼楮曾經覺得如此耀眼,可現在卻像冬日里最冷的寒冰,里面寫著「肯定」二字,他又倒退幾步,終于轉過身慢慢走了。
沒有什麼歇斯底里,也沒有什麼糾纏,他還是那個內心單純的少年。
杜小魚心里驀地發痛,以後恐怕就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一個月後,紅袖坊接的繡圖終于完工,杜黃花又回來了,說起章卓予的事,說這回應該是真的清楚她的意思,最近郁郁不樂,飯也吃得不好,章夫人只當他病了,還請了大夫來看,開了方子,但也不見得好,大夫說是心病。
言罷略帶了些可惜,「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總會好起來的。」她淡淡道,再如何病了她也不能去看,等時間久了也就好了,如同黃立樹一般,總會慢慢淡忘的。
她點點她腦袋,「你心硬起來也是怕人。」
杜小魚無奈的嘆口氣,靜默會兒想起一事,問道,「听玉竹說那繡圖都是送給縣主的,那縣主是確定升遷了嗎?」。
「是的,我听師父說,明年四月好像就要去濟南府任職了。」
「到時候新的縣主一來,只怕又是一番忙碌。」杜小魚搖著頭,「如此,姐不是又要日夜趕工?老是這樣,還不如跟著姐夫去京城呢。」
「玉竹那里我還沒有教好,你倒是急。」杜黃花笑道,「我自個兒也是曉得的,不會累著,你放心就是。」
「等過完年姐夫就要走了,那白大叔還是要跟著一起去嗎?」。杜小魚又問。
「嗯,婆婆不放心相公,說病才好沒多久的,趕考勞累,非得要公公跟著,我說雇個隨從她還不肯呢,說不是自家人不盡心。」杜黃花嘆口氣,「公公身體也不見得有多好,他年紀大了這般奔波,我也怕他累倒呢。」
真是只心疼兒子不疼相公,杜小魚笑道,「我覺著你說的不錯,找個隨從比較合適,要不叫娘跟崔大嬸說說?」
杜黃花想了想,「也好。」
時間也不多了,這一晃眼,新年就過去了,趙氏找了機會就跟崔氏說還是給白與時找個貼身隨從為好。見親家母出面,崔氏最後還是答應了,只說一定要挑個身強力壯,能抗的,杜小魚就想到那些在武館學武的弟子。
那不是最好的人選嗎?
這年頭土匪馬賊的也多,要是有個學過武的貼身保護,那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強。
崔氏听了立時贊同這個想法,忙著就要去武館尋找。
說到那個武館,館主還是林嵩請來的人,在這里一教就是三年,學成的徒弟有二三十個,做什麼的都有,護衛,鏢師,走江湖賣藝,也算是能養家的行當,所以每年仍舊有人送孩子去學,偶爾也有別村的來。
見到崔氏一行人過來,館主只當是有什麼事,驚訝的上來詢問,一听說是要雇人陪著去京城趕考,當個長隨,忙笑著答應。
他是個熱心人,以前也常幫徒弟介紹工作,就叫帶著練武的幾個大弟子暫時停下來,把他們的意思說給那些人听。因為給的工錢也高,一個月一兩銀子,又听說是給舉人當隨從,自然很多人樂意,這事要做得好,舉人以後當官了,當個府里的管事也是很好的前途。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響應,都不知道選哪個好了。
看著都是身體很好的樣子,好似差不多,見崔氏挑的眼花繚亂,杜小魚笑道,「不如讓館主推薦幾個合適的。」
杜黃花也點頭,「館主總比我們了解,只要娘把要求說了就是,我們到底是外行人,看不出來的。」
崔氏听著也對,就請館主幫著給她選幾個人選。
館主認真思考了會兒,找了幾個弟子來,笑道,「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不像其他的,還不到十二歲,要去京城麼,總要懂些道理,毛毛躁躁總是不行的。」
「是這個理兒。」崔氏連連點頭。
館主一一介紹了下,極為客觀的說了幾個人的個性,特長,也沒有偏重哪一個,反正做決定的還是崔氏。
白士英也在旁邊做參謀,這人是代替自己去的,總要好好選選,第一重要還是要可靠忠厚。
最後在幾個人里面,挑了個姓孔的,叫孔敦,一是因為他是北董村的人,知根知底,父母往上幾輩都是這兒長大的,看起來就很純樸。二來高大魁梧,一出手能打斷幾根木頭,練過氣功,站在身邊十分有安全感,而且人還細心,跟他說過什麼都記得住。
這下崔氏滿意極了,當即就要雇他,還提前給了一個月工錢,叫他買身好衣服穿穿。
因為要去參加春闈,所以白與時二月初便要出發了。
再次面臨分離,杜黃花依依不舍,這回可不像上次了,這回要是考中的話,再通過殿試,要麼是立時調任哪兒做官,要麼是被點庶吉士,要麼是留在京城等候機會,反正總歸要好長時間都見不到面。
白與時抱著母女倆說了一夜的話。
臨別時,杜顯拿出幾張銀票交給白與時收好,「這是我跟娘子,還有小魚的心意,你到京城了花銷大,四處都要打點。」這銀票還是專門去縣里的大通錢莊兌換的,也只有他們家在京城有分號,可以直接在那邊取出銀子,簡單方便。
白與時十分感動,表示自己一定會全力以赴,拜謝後這才上了馬車。
杜小魚心里也還是關心章卓予的,次日就讓趙冬芝去打听打听,他有沒有去參加春闈,後來知道昨日去了,才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