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是龍族的領域,我們沒走多久,就听到了一陣龍吟,听得心狠狠地一抽,知道這一次逃不過了。
我和焱相視一眼,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坦然面對的決定,不由得微微一笑,停了下來。
氤氳的龍吟是我刮的,這後果我來承擔。
我扶著焱轉過了身,看見遠處的海層處游來了一條銀龍——它,太過熟悉了,熟悉到讓我本來已經做好的作戰準備全部消失。
其實我的心很軟。
霖鏡來到我們面前,變回人身,卻是怒著一張俊顏,全身的法力外漲,吹得衣袂飄飄,全身的威勢可怕得嚇人。他一化為人身,便徑直地問道︰「是誰傷的氤氳?」
「我。」焱沉著聲應道︰「是我除了氤氳的逆鱗的。」
我愣了一下,霖鏡的問話本來是已經給羽族留了一個回轉的余地了,可是焱卻是為了一力承擔而把事情全挑明了,再無回轉的余地。
可是我會讓他一個人傻傻地承擔嗎?我會乖乖地接受他的一切安排?怎麼想都不可能!在他說完話之後,我踩了他一腳,站到他身前,對霖鏡道︰「氤氳的逆鱗是我刮的,相信你還沒有氣到失去所有判斷能力吧?你應該還能判斷我和火神誰更會除龍逆鱗吧?。」
焱身為九天火神,有著身份等各種顧忌,所以當然是我比他更像是凶手了!
霖鏡當然不願相信,他驚疑而嫌棄地盯著我︰「你?」
我喚出自己的鳳鳴短劍,橫在胸前,冷笑道︰「現在相信了麼?」
霖鏡見了鳳鳴短劍,臉色頓時變了,一些事情不用說,他自己也明白了。他放下環著胸的手,威勢也減了兩分,他低聲道︰「你什麼恢復記憶的?」
「我從來沒有失去過。」見他聲音緩了下來,有商談的趨勢了,我便也喚了聲音,道︰「我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容易操控。」
他嘆了一口氣,卻又很快恢復了公事公辦的樣子,對焱道︰「除了龍的逆鱗是大罪,寶寶不能和你們走了,她要和我們回龍族接受懲罰。」
焱把我摟進懷里,眼色肅殺地瞅向霖鏡︰「她要和我走!」
我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吃痛,稍微松開了手,趁著這一會兒的松懈功夫,我扯開了他的衣襟,那不再流血的傷口卻還是往外翻的女敕肉,是活生生的證明,可是我偏就要扭曲事實,反正氤氳不在場,我怎麼編都成!而等他們發現真相之後,我們已經安全地到達羽族境內了。
「我想先請龍主解釋一下,你的公主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火神?若只是開玩笑也就罷了,為什麼偏要開這麼致命的玩笑?」
我問得咄咄逼人,若要興師問罪,就必須要現在氣勢上比過他!
「氤氳前前後後害了焱三次,我只不過刮她一次逆鱗,還抵消不過她的罪孽呢,若真要問罪,氤氳是不是要還要抽一次龍筋,最後一次再取性命才能足夠彌補她犯下的過錯呢?」我繼續道︰「當初在所有龍族面前,你可許諾火神,若我同意嫁給他,那你就不會阻止,那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面——我同意了!」
這話一出來,霖鏡的臉色就全變了,焱卻欣喜若狂地道︰「妖……寶寶你答應了?你答應了?你答應要嫁給我了?!」
我一腳踹開了這把我抓得發疼的男人,仍然對霖鏡正色以對︰「現在我和他是有婚姻在身了,是奉了天帝之命的聯姻,你不能動我。」
霖鏡的臉本來已經氣得扭曲了,現在就更加扭曲了,一連幾個「你」字出口之後,他氣急敗壞地一指我,道︰「你跟我來!」說完就背負著雙手走到一邊去了。
我略一思索,決定要跟過去。在過去之前,我看了一眼焱,看見他眼中的擔憂,我對他微微一笑,讓他放心,這才跟了過去。
那是一段足夠羽族人听不到聲音的距離了,霖鏡等著我走過去,才沉吟著開口︰「妖兒,你真的一直都忘不了他嗎?。」
我低著頭沉吟了一下,才道︰「所以,你說的那個要娶我的話,不能成真了。」
「你就是存心來氣老子的!」霖鏡氣惱地伸出龍爪來戳我的腦袋,我對他心中有愧,便就讓他戳了。霖鏡像是把照顧我的這幾個月所受到的氣全都一股子地發泄出來了︰「你沒有失憶,那你還問我那麼多鬼問題!是不是存心的?不、不,你就是存心的!我知道你這小鬼就是壞點子多,肯定是存心氣死我的!你……」
我頭好疼……
等他出完氣了,他才無力地垂著手,可憐巴巴地對我道︰「我哥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地求我一定要照顧這孩子,我沒有做到。可是你現在傷了她,我必須要討回一個公道,妖兒,你不要讓我太為難。」
我冷笑道︰「那你拿我的命去吧,因為我只有這個能賠給你了,如果你拿不走我的命,就不要讓我對她有個交代。」
「你……」他氣結︰「你就是故意來氣我的!」
「哈哈。我就是這樣,你和我都相處三個多月了,怎麼還會認不清我的性格呢?」我想了想,壓低了聲音道︰「你還記得我前幾天一直在做的噩夢麼?」
他道︰「你沒有和我說過做的是什麼噩夢。」
「我夢到的……」本來想要冷靜地說出夢境,卻在要張口的一瞬間,覺得心如絞痛,夢中那中世界崩潰的感覺重新降臨,讓我幾乎痛不欲生。
「你沒事吧?。」霖鏡擔憂地問,我搖搖頭,眨了眨眼,把那痛苦的眼淚強硬地逼了回去。撫平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才開口︰「我夢到的是三百年的事,氤氳和錢羽族雙侍清澗聯手迫害焚天,焚天涅磐重生的那段前世記憶。我問你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白色的虛幻之火,你說沒見過,那是因為那是鳳凰涅槃之火,沒有人,有幸見過。」
說完,我再也無法勉強微笑,暗暗地咬著舌尖,不讓自己在霖鏡的面前失態。
三百年前,死去的那個人不是別的人吶,他是我前世愛得轟轟烈烈,甚至連生命都可以放棄的人啊。他就在我的面前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甚至連仇人都忘得一干二淨了,仇人在我的面前依舊那麼囂張,依舊……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愛的人,只可惜,我發現得太晚。
我捂了捂嘴,強忍回去,道︰「霖鏡,我希望你把這件事當作沒有發生,讓我們安全地離開東海,不然今日只有一個人離開這里,我保證,這個三百年前凶殺案的真相一定會傳到天帝那里去。霖鏡,你是要討個公道,還是保你佷女,現在就給我一個決定吧。」
他啞然了。
許久,才听到他無奈地嘆氣︰「妖兒,你總是這樣,做事都不給人留一點余地……你……你小心那個叫焱的家伙會不要你了!」
我呵呵一笑,把那些不該有的悲傷都壓下去了,咧著嘴笑道︰「不會,做事要到絕,讓人沒有反抗余地,這樣我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我可不喜歡什麼事到了我發覺不對的時候,就變得無法掌握。」
「愛情可不是打仗,沒有那麼多那麼陰謀詭計,你若要這樣去對待他,遲早有一天會失去他的。」
「不會的,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我自信滿滿地道。
「……」霖鏡擔憂地看著我,許久才嘆氣道︰「你走吧,我保證你們能安全離開東海。」
「光是離開東海不夠,你那個女兒最好看緊點兒,不然哪一日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可管不住自己,我怕會把她弄死。」
「你別太得寸進尺!」
我哼哼幾聲,轉身就走,不給他一點商量的余地。
走回去,我微笑著對羽族眾人道︰「我老爹答應了,我們可以安全離開東海。」
羽族人立即面露喜色,只有焱眼中流露出擔憂,他悄悄地拉住我問道︰「怎麼了?怎麼哭過了?」
回應他的,是我眼楮的凶狠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