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貴妾

作者 ︰ 衛幽

沈明月恭恭敬敬地將榮福郡主和保國公夫人迎進了後院的正屋,剛陪著閑聊了幾句,春杏又來了,她臉帶焦慮在沈明月耳邊低語著幾句,沈明月臉色微變,卻仍舊與保國公夫人說笑著。

榮福看出了不對,便笑著說道,「今日的貴客眾多,二姐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忙,老夫人也不是外人,有我和棠兒陪著就盡夠了,二姐去招呼別的客人吧。」

沈明月感激地點了點頭,又沖著保國公夫人抱歉地笑了笑,「那就麻煩郡主了。」

沈明月離開不多久,正屋便熱鬧了起來,在新宅中逛著的貴婦小姐們听說榮福郡主和保國公夫人到了,俱都趕到了正屋,想要與這兩位大周數得著的貴婦多敘敘話聯絡聯絡感情。

一陣寒暄過後,眾人便圍著保國公夫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閑話來了,保國公夫人向來就愛熱鬧,為人又慈祥和氣,因此不多久,身邊聚攏的人便越來越多。

但自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往前擠的資格,角落里便有三個穿著並不特別華貴的婦人聚在一起說著話,從樣貌打扮來看,這幾個婦人的夫君品階都不高,極有可能是新近才被提拔上來的,因此她們暫時還無法融入大周京城的貴族圈子。

一個穿著綠綢褂裙的婦人笑著說道,「泰安侯世子夫人昨日產下了個八斤大的胖小子,據說當時凶險得緊,幸得太後娘娘聞訊從宮中派出了幾個有經驗的嬤嬤,這才母子平安,皆大歡喜了。」

穿藍綢衣裳的婦人略有些欣羨地說道,「姐姐家里和泰安侯府是姻親,這些消息就是比咱們知道得快。听說泰安侯世子近來頗得皇上的器重,他們家的二小姐也已經是明定的威王妃了,太後近日精神好了許多,听說都是他們家二小姐的功勞呢,太後愛重二小姐,才親賜了嬤嬤給世子夫人,這份榮耀,嘖嘖,真是羨慕人」

穿橘紅色衣裳的夫人附和道,「從前泰安侯夫人只喜歡將大小姐帶在身邊,去哪里都帶著她捧著她,倒並不大看重這位二小姐,想不到二小姐的造化要比她姐姐好上太多。」

藍綢衣裳的夫人聞言不解地問道,「姐姐何出此言?泰安侯府的大小姐乃是賢貴王的側妃,雖然不及威王正妃榮耀,但卻也甚是尊貴的,何況威王雖然是皇上親弟,將來卻免不了要被賜到邊疆做個藩王,藩地的生活勞苦,哪里及得上京城半分?」

她略有些遲疑卻仍舊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更何況,威王如今被困西疆,也不知是死是活……」

橘紅色衣裳的婦人往四處略張望了一下,見眾人都被保國公夫人說的話給吸引住了,不曾听到她們兩個的對答,這才悄聲呵斥道,「妹妹糊涂了,這是什麼場合,豈能妄議威王的生死,若是讓人給告發了,豈不是害了你夫君的前程?」

藍綢衣裳的婦人自知失言,忙掩著嘴說道,「是我該死,說錯了話,威王殿下英勇無比,吉人天相,自然會逢凶化吉,平安凱旋的。」

綠綢衣裳的婦人笑著說道,「好了,此處就我們三人,你不必擔心成這樣,難道我們還能將你害了不成?」

她將身子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道,「威王哪里需要去藩地受苦?莫說威王了,便是瑞王醇王也都要回京了呢。皇上仁厚,體恤藩王辛苦,已經決定了要撤藩,此事已經提上議程,不過是早晚的事。」

她的聲音更低了一些,「二小姐成了威王正妃,有太後的喜愛,她的兄長又得皇上器重,這地位固若金湯,若是將來能得了子嗣,還有什麼可愁的?但大小姐就……」

橘紅色衣裳的婦人也悄聲接著說道,「我听說賢貴王曾經專寵過一個婢女,還讓那婢女先正妃懷了子嗣,但後來又不知道怎得,那婢女從樓台上摔落,一尸兩命,賢貴王因此也厭棄了正妃和兩位側妃娘娘。姐姐說的,莫非是這樁事?」

綠綢衣裳的婦人笑得詭秘,「就是這事。從前東宮敬事房的太監與我夫君有些交情,據他說,賢貴王自那婢女身亡之後,可是一次都沒翻過那幾位娘娘的牌子。若是換了別的男人這也倒罷了,男人嘛,一時的情深,等過些日子自然就能想明白了。但賢貴王可真真是個痴情種啊,嘖嘖,我听說他如今潛心修習佛法,似有皈依佛門之心。若果真如此,那幾位娘娘將來的日子還能好嗎?。」

橘紅色衣裳的婦人點頭說道,「哎,若是有個子嗣還好,偏偏連個子嗣都無。」

沈棠斷斷續續地听到了一些,心中有些驚詫,趙熹竟然起了皈依佛門之心,但隨即她卻想到,今上並非胸懷寬闊能容得下人的,如今御座不穩羽翼未豐,自然是要將明君的姿態擺出,做一個兄友弟恭的好皇上,但過幾年之後,趙熹這個獻上傳國玉璽的廢太子卻會如同喉中之刺,讓他寢食難安,不除不快。

趙熹若是成了佛門中人,或許當真能夠逃過一劫。

正在她心中感慨之時,卻忽然听到門外一陣哭鬧的響動,伴隨著這陣動靜,正屋之中闖進來一個哭得梨花帶雨卻又發絲凌亂的女子,她猛地撲到正和保國公夫人說著話的永寧伯世子夫人周氏身上,淒厲地喊了一聲,「舅母救我。」

這狼狽的女子,不是沈紫嫣是誰?

周氏的臉上閃過不快之色,但在眾人面前她仍舊是將這不快強制壓下,她勉強擠出個笑容來,僵硬地問道,「外甥女,你這是做什麼?」

話剛說完,她又苦笑著朝榮福處望了過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嫡母在堂,卻並不拜見,以這樣狼狽的姿態去喊舅母救命,實在是太不懂規矩了,屋內眾人見了這樣的沈紫嫣臉上都現出又是鄙夷又想看好戲的神色來。

沈紫嫣向來對榮福不敬,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緊緊抓住周氏的胳膊說道,「舅母,您可要就救我,我婆母她想要打死我,嗚嗚嗚。」

周氏聞言眉頭深皺,她對沈紫嫣的身世多少是有些知道的,也對永寧伯府干的那些勾搭有著隱約的察覺,她知道府中的人對這位外甥女還是有些忌憚和看重的,更何況如今沈紫嫣說的情況嚴重,既然求到了她面前,她若是不站出來,豈不是顯得她永寧伯府的聲威弱下了嗎?

因此,便是心中對這個外甥女再厭惡,她也不得不開口說道,「外甥女是不是對蘇夫人有什麼誤會?」

沈明月適時地踏進了屋門,她臉色凝霜,重重地對沈紫嫣說道,「你既是我唯一的兒媳婦,也是我娘家佷女,你倒是對著這屋內的長輩細細說說,我是怎麼派人要打死你的。」

沈棠一眼便看到了垂著頭跟在沈明月身後的那個女子,細腰柳眉,正是碧痕,只是她如今的氣質比起當初來少了幾分安靜干練,卻多了幾分柔媚嬌弱,若是不說,還有誰能看出眼前這雙目垂淚的女子,竟然是身懷武藝的女俠?

當然,她也立刻明白了今日這出怕是沈明月一手導演的好戲,為了將沈紫嫣徹底打壓踩在腳底下。

沈紫嫣見周氏答了腔,以為她是站在了自己一邊,立刻理直氣壯地指著沈明月說道,「你既是我的姑母,又為何要這樣為難我?我和相公成親不過半年,暫時沒有子嗣實屬正常,你卻急巴巴地要將這賤婢塞到相公的房中。這賤婢是沈棠的侍女,我倒是要問問你,有將表妹屋子里的丫頭給表哥作妾的嗎?你定是和沈棠商量好了,要欺負我」

沈明月不待沈棠發作,厲聲喝道,「夠了,你向來就對我不敬,這就算了,何必要將髒水潑到你姐姐身上?你不敬長姐,直呼她的名諱,她也不與你計較,你倒是越發欺負她好性子了嗎?。」

沈紫嫣哭喊著說道,「若不是你們商量好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你身邊的春杏還跟她說今日就是成全她的好日子,欺負我听不懂嗎?我氣不過,親自去找她理論,為何府里的僕婦都向著她,卻將我好生一頓打?我可是蘇府的少女乃女乃,若不是你的授意,她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這樣折辱我?」

沈明月望著議論紛紛的眾人,長長地嘆了一聲,眼角掉落出幾滴晶瑩的淚花來,她卻慌忙用衣袖擦掉,勉強笑著說道,「今日這大好的喬遷宴席,卻讓各位夫人看笑話了,是我的不是,我這媳婦她……不太懂事,還請大家看在她是永寧伯府的外甥女份上,多多擔待一些,莫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春杏憤憤然地說道,「既然少女乃女乃要評理,那夫人就該讓大家給評評理。這位徐姑娘是城西綢緞鋪子老板的女兒,前些日子夫人為了要替少女乃女乃準備新春的衣裳,特地親自去鋪子里挑衣料,但是突然犯了心疾的毛病,幸得這位徐姑娘出手相救,夫人才沒事了,夫人見她是故人,性情又好,心中歡喜,想到膝下還缺個女兒,本來是想趁著今日大好的日子,收徐姑娘做個義女的,誰料到……」

沈棠這才點了點頭,「徐姑娘年少時與父母失散,幸得我舅父收留,這才在方府待了下來。我舅父瞧她年紀與我相仿,便讓她與我做伴,陪在我左右,其實卻並不是奴身。後來機緣巧合,找到了她的生身父母,便就家去了。」

沈紫嫣不敢置信地望著沈棠和沈明月,她尖聲叫道,「不,我不信什麼要收作義女,如是要作義女,你為何要將那個金纏玉的鐲子給她?那鐲子可是我祖母給你的,價值千金,你都不曾給我,卻偏偏要給她」

沈明月厭棄地說道,「那鐲子,是我給義女的見面禮,有什麼不妥?我的東西我愛給誰就給誰,難道還非只能給你不成?」

她將身後的碧痕拉到身前,輕輕地揉著她的手說道,「孩子,讓你受委屈了。本來我派人攔住你大嫂是為了不讓她胡說八道,壞了你的名聲,誰料到卻還是攔不住。哎,如今你的名聲被你大嫂壞了,以後可該如何是好?不如……不如……」

沈明月的眼神忽然堅定起來,她沉重地問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今日這地步,你除了嫁給驀然外,再無其他的法子,你是良家子,又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許你以貴妾之禮迎你進門,只能這樣委屈你了」

碧痕眼中含著淚水,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但憑母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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