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這武清侯怎麼說也算是您的外祖,這又能怪的那里去?想必是您一時眼花,看走眼了。」張誠不痛不癢的說著︰「要說這外祖父,可能外甥那是越看越滿意……」
「噗嗤」一聲,朱翊鈞笑出了聲來︰「哈哈,伴伴朕只听說過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那有什麼外祖父看外甥越看越滿意這一說?再說,在他們心里他們的外甥是是潞王,而不是朕」
張誠一邊把龍床上兩邊的帳子放下來,一邊說道︰「萬歲爺,這也怪不得他們,按著祖宗的規矩,您的外家本來就應該是仁聖太後的娘家,只是這陳家一直便在他們老家。就算是當初娘娘冊封為後也只是派了您舅舅過來。萬歲爺,今天陳家來了什麼人?」
見張誠提起陳家的來人,朱翊鈞頓時便來了興致,從床上坐了起來,便和張誠說了起來。
于此同時,那個讓朱翊鈞感覺怪怪的武清侯此時正在慈寧宮。要說現在這個時候這宮門早就是落鎖了,按理這個時候自乾清宮往後,現在應該不能有一個男人出現,但是他此時卻在慈慶宮。剛才在五鳳樓上的時候人多嘴雜,這武清侯沒找到什麼機會和自己的親閨女說話,便讓自己的夫人,給慈聖太後帶話,說是在宴會結束後留自己夫人在宮中過夜。隨後他便同夫人坐著一乘轎子,進了慈寧宮。
「閨女,你說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偉現在很惱火,這能不惱火嗎?眼看著自己要成為名符其實的皇帝的外家了,怎麼一轉眼就又變卦了呢︰「這不是說好了,要讓潞王登基的嗎?怎麼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李太後對自己這個父親很是無奈,這從沒讀過什麼書,身邊又多是一些想要投機的落魄書生,這群人整天介的就是唯恐這天下不亂,老是攛掇著自己這個有點缺心眼的父親,做缺心眼的事。她撫著額頭,無力的說道︰「爹爹,這是皇帝的更替,並不是和你修花園子那般,這那里不滿意了,便能讓人拆了從新修。你以為我不想讓潞王當皇帝?我做夢也想啊可是這事不能硬來,這只要是東邊那位在一天,她便壓著你閨女一頭,我也是沒辦法。這要是當時那女人不來太廟,我就能讓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她也沒辦法,可惜的時候她竟然來了,站功虧一簣」
「那……那這事就這麼算了?」李偉這心里當然是不平衡的,這要說在以前吧,他也一直認為這朱翊鈞怎麼也是自己閨女肚子里掉下來的肉,總是自己的外甥,那鐵定是要和自己家親近的,這在農村不是有這麼一句話麼,這親不親,娘舅外甥親。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這小孩子都是親自己外家的,可誰知道,這個朱翊鈞,在去年的這個時候竟然幫著戚繼光,張居正等外人欺負他這個親外公,不但免去了他所有的差事,還讓他在百官面前出丑。
他是個粗人,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這胳膊肘都是向里彎的嗎?那自己這個外甥的胳膊怎麼就向外了?他想不明白,身邊就有人提醒他,告訴了他,其實按著老理自己還真不能算是皇帝的姥爺,皇帝名分上的姥爺那是陳家的老侯爺。這武清侯想明白了這個,就睡不著了,就連像修園子這類讓他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也沒了興致。好不容易,這段時間有了點希望,現在……現在竟然就只是當時冒了個泡,連個水花也沒留下。這讓他很不甘心。
「不想算了怎麼辦?」李太後沒好氣的說道︰「我早說過了這事要徐徐圖之,你倒好,上竄下跳的,唯恐別人不知道你想要廢立。」
李偉兩眼一瞪說道︰「我這把年紀了,這上竄下跳還不是為了你們母子兩?這眼看著皇帝和潞王都在長大。皇帝越大這位置便坐的越穩,到時候潞王一就藩,你們母子這生就別想再見面了。這你都想過沒有?」
「爹,這想有什麼用?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太後嘆了口氣說道︰「好在,鈞兒的皇後是我家出來的人,只要她能生下皇長子,那麼咱們家未必不能翻身。」
「她?」李偉不屑的撇撇嘴說道︰「閨女,不是爹看輕了那王家的閨女,她要是有你當年一分的手段,這事也就好辦了。可關鍵是她沒你的手段。閨女,依著爹來看,咱們還是另外再想別的折吧。」說到這里,劉偉的小眼楮一轉沉吟了半響說道︰「閨女,要不我們再給鈞兒找一個,總不能再一棵樹上吊死吧?不少字」
李太後嘆了口氣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呢,這孩子就是太過于呆板了,也好面子,喜歡端著自己的身份,拉不下臉去哄著鈞兒,可是畢竟是咱們當初弄進宮來,再說現在她那父親現在在錦衣衛的位置也還不差,現在就找人進宮,恐怕並不妥吧?不少字」
李偉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閨女,爹知道有個人挺合適,這王家那里也鐵定沒什麼意見。」
听得李偉這麼一說,李太後一思量,頓時便想起來了︰「爹爹,你說的是王家那個庶出的沒上族譜的閨女?」
「嗯」李偉點點頭說道︰「這閨女我見過,比起這個來長的俊俏多了,那身形遠遠看起來就和你當年一樣,而且是個伶俐人,這每次我過去他們家,她總是李爺爺長,李爺爺短的在身邊伺候著,我看著這苗子不錯。」
李太後低著頭,良久之後,抬頭說道︰「這樣吧,爹爹你既然說她好,這那天就叫母親把她帶來,讓我瞧瞧。這真要是如爹爹說的這般,我就留她在身邊教一番,這以後的事情就看她的造化了。」
「中」李偉見李太後應承了這事,心里一塊石頭就放下了,其實對他來說這潞王和朱翊鈞誰當皇帝都不重要,這重要的是,自己家的富貴能保住,而且最好能讓自己揚眉吐氣。這件事了,他猶豫著這幾天在市井听到的那些傳聞,是不是要和自己的閨女說,坐在那里欲言又止。
李太後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這一抬眼正好看到自己父親這副樣子,便說道︰「爹爹,現在這慈寧宮里多是自己人,文進又在門口守著,你有什麼話就說。咱們父女倆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爹知道,只是這事,爹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市井的一些傳聞。」李偉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決定說了︰「說是,這次張誠在倭國帶了好多的金銀回來,又有說,這倭國到處是金山,銀山,只要到了那里隨便那鋤頭刨下地都能刨到金銀,所以……」
「所以……爹爹便是想,讓家里也派個人跟著去那倭國看看?」李太後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眼楮都不抬一下。
李偉點點頭,說道︰「這事,爹也知道挺為難的,只是閨女,現在爹和你大哥兩個都沒了差事,就吃這那份干巴巴的俸祿,就靠著你和文進接濟,但是這不是什麼長久的事,要說這前幾天族里又派人過來了,說是要辦個族學,也好讓我們老李家出幾個讀書人,好在朝中幫村幫村。這話雖然說的好听,可還不是要來要銀子的?可你爹現在手頭那還有什麼銀子啊。」說著長長的嘆了口氣。
「沒銀子了?」李太後眼楮頓時睜得圓圓的︰「這前些日子我不還把原本要送去廟里的香油銀子,讓母親帶了回去,怎麼這一眨眼就沒了?」
「閨女,你在宮中是不知道,現在這京城里什麼都在漲價。加上這些天老家來的那幾個老人,那個不需要當菩薩一樣供著?他們的吃穿用度還不都是銀子?」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吧?不少字幾千兩啊」李太後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偉耷拉著臉說道︰「你還說呢,才幾千兩銀子,現在這麼一大家子人,能用上幾天?再說,我到是想省著點啊,可是這一想到,這是你的臉面,那還敢省這要是怠慢了,他們在外面說,慈聖太後娘娘怎麼怎麼看不起長輩,這傳出去,丟的還不是你的臉面?」
「哎」李太後哀嘆了一聲,癱倒在了軟榻之上,幽幽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從前只是個侍女,但是這每個月的月銀,偷偷讓文進送出來貼補家里也夠用了,現在當上太後了,還是要偷偷的貼補家里,而且還不夠用,真不知道我這太後當著有什麼意思。」
李偉在一旁也哀聲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想當年,自從你們兩姐弟進了裕王府,這家中便寬裕了許多,這一家人過的也是和和美美的,也沒這麼多的事情,可是現在呢?一個月幾千兩銀子都不知道上哪去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說道︰「這次老家過來的人中,有個三叔公的孫子,說是想讓幫著某個差事。可現在爹自己都沒什麼差事了,怎麼給他某差事?正好爹听了這個傳聞,便琢磨著讓他和張誠出海去,看看那倭國到底有沒有金山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