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第一卷 正文264 建房三六九

作者 ︰ 一文錢員外

第264章建房三六九

華婧給曾祖母捧來熱了的牛女乃,可是終究是老太太適應不了其味,喝不下去。文簡在一旁,二話不說,端了自己的那一份,便灌了進去,嘴邊帶著一圈白印,炫耀地道︰「好喝……」

他這形象,卻是逗得屋內各女人哄堂大笑。文箐趕緊給拿了帕子給弟弟抹去,佯罵道︰「就你最頑皮。曾外祖母還沒喝呢,各位表哥也沒嘗,你到好……」

姜氏十分高興地道︰「還有呢。只是文簡倒是樂意喝這個,我們都聞不慣這個味兒。」

這種鮮女乃味,確實較重,第一次喝女乃的都聞不慣,沈顓他們亦是習慣不了,只有文簡給文箐這兩上逼得不再挑食,凡新鮮物事,都勇于嘗試,並樂在其中。

齊氏在一旁笑道︰「這北地吃食,好生奇怪。听聞二郎道,山西那所在,偶有吃米,卻是飯內無一不放棗,諸人牙口皆黃;又是多吃羊,是以北地人身上多腥羶,一身肥肉……」

沈恆吉吃不慣北地飯菜,是以去得幾個月,回來瘦了好多,是以,齊氏格外心疼。

姜氏道︰「想來北地水少,米也少。又听人傳,北地人懶,大多不善耕種,不思飲食之好,是以,一日只得二日糊口,哪象咱們江南之地,一日三餐外,頓頓菜食皆異,又備得上下午點心。」

女人們開始討論起各地飲食來。于老太夫人只感嘆︰幸而生在江南。

現下七月初,甜瓜、西瓜都已上市,連葡萄也上市了。只是,于老太夫人這個病,一旦尿少,便是不能吃這些水果。文箐也不太懂這種尿毒癥狀的患者該如何診治,可是前幾日,齊氏特地買了個西瓜,冰了給祖母吃,沒想到,一吃了,病沒好些,反而加重了。

文箐只想著以前世所知,牛女乃好似對大多病都是沒甚麼防礙。于老太夫人晚年不吃葷食,這營養會不會就攝取不平衡?阿素送來的女乃牛,原以為能派上用場,沒想到還有一個南北方習慣問題。

文簡想喝牛女乃,不過是希望能長得如袁文質一般高壯。听得姐姐說,北地人之所以能又高又壯,皆是因為吃牛羊肉,喝牛羊女乃所致。他體質如今比前兩年好得多了,可文箐一想到周家人之所以沒有長壽的,反而是年輕氣壯之時便過世了,想來想去,依其病情,只能推測為周家患有嚴重的心髒病史,只怕遺傳到自己與文簡身上呢,也著實不安。

文簡卻是極其高興,喜得女乃牛,只道需得天天喝才是。文箐笑話他道︰「這牛吃的草可不少,誰來料理?」

文簡先時還想說自己管打草,只待一見那牛吃草甚多,嚇了一跳。發愁地道︰「那,這牛在養在哪處?牽回咱們現下住的地方,怎麼生養啊?」

這孩子也懂得了,吃好說,養牲畜卻是難。還是雇一人養了它才是。

文箐只讓他為難去,並不說破解決法子。

這些暫不提,只沈家在山西竟有百頃林地乃是石炭之脈,這事兒終究傳開來了。于是,一時,又有人巴結上來,而其他幾個債主,卻又尋思著沈家的債倒是不怕他們賴了,卻是催著沈家放著這麼一個大寶藏為何不用?一旦沈家早日開采,便能將自個的錢還上,自是催得緊。

所謂,福兮,禍之所隱也。

沈吳氏拿著地契,全無想法,問詢外甥女,該如何是好?

文箐根本不懂采煤一事。她也想不出辦法來。尋求合伙人,才是關鍵所在。偏沈家孤兒寡母,半點不懂這些,拿著這寶貝也真正是一籌莫展。

文箐發愁地與陳媽道︰「這事,也沒辦法。咱們既不會開礦,又不懂這些石國炭的經營。就是三舅那些地,到底有沒有石炭,誰曉得?莫要空歡喜一場。」

陳媽听得這話,便道︰「若不然,讓栓子他爹再去一趟山西。」

似乎也只能如此。可是,宅子正在新建,文箐並不想讓陳忠這時候離開。只道︰「且瞧瞧。反正現下沈家真有錢有地的事,傳得廣了,債也還得差不多了,不必太急了。咱們,且緩口氣再說。」

她在沈家呆了幾天,沒法享受沈家表姐表弟們那滿眼都是崇拜的目光,心中有鬼很是發虛,只想趕緊開溜。借口要去看望小姑,可奈何于老太夫人一再挽留,月兌不得身。

恰在這時,周德全那邊開工卻是遇到麻煩,來找陳忠商量,又讓文箐定奪。便是新宅子往前挪移一進的距離,可這樣一來,屋後溝檐要通渠,以便雨水排放,就要挪動那一大叢芭蕉。上回,文箐說那芭蕉長得甚好,莫要動它。

文箐一听到排水問題,心想這是自己的專業啊,立時來了興趣,二話不說,便奔自家新工地而去。

去了一瞧,才驚訝地發現,周德全竟將自己以前無意中提過的冰窖記下來了,真個在地基下建了一個碩大的地窖呢,跟個防空洞似的。古人的建築材料有限,可是想象力與行動力真是無與倫比,文箐見識了,也不得不贊嘆一聲。

周德全滿口遺憾地道︰「這廳堂,如今甚小。」周鴻去世,周復不在,文簡便也只是庶民身份,只能按三間五架而建。其實,按明初而言,已無廳事一說,比不得周同現下的那宅子,那宅子有廳有堂,是有錢人家花了大筆墨而建,算來有些違制,難怪昔年周復反對購置了。後世明代宅子,均有廳有堂,雕梁畫棟,其產都亦違制。

文箐道︰「房屋,不過是居住罷了。這正堂屋作廳事便足矣。家中反正不來甚麼客人,要那麼大排場作甚?既然可以多建幾處,只廂房造得便行。」

要是依她的本意,要真個建房,恨不得建個西式城堡,但這樣一來,絕對是違制。

陳忠也感嘆︰「如今連斗拱也建不得。這,若是有個震災,甚是不妥。」房子雖說斗拱是地位權柄之象征,可是對于木質房屋而言,斗拱間架數多,防震系數越大。古人雖沒這個概念,可在設計上,卻已是想到了「柔能克剛」。但凡宮殿廟宇,皆是拱級九五之數,如此一來,倒也不怕地震,也不知是誰發明這個,卻不料被當權者作為權位來管束。

人的攀比之心,平時少見,只有時難免便顯露一點。比如,陳忠與周德全,在建房一事上,便格外惦念先前的家聲官位來。那又如何呢?周復周鴻在世時所建屋子,子嗣能繼承,但一旦其過世,其子嗣別建屋子時,是無法再沿襲其官餃爵位的。

周德全道三爺處有一藏書樓,咱們文簡少爺如今亦是聰穎,建一書樓亦是不可少。再說,建樓可以立斗拱,不在營造之限。雖是作不是重檐翹壁雕梁畫藻,可也少不得氣勢,便將書樓建在了臨湖之向。

文箐想象過,樓一旦建成,想來是好風光。心中暗笑︰這人嘛,與外人,比家中親人比,比來比去,難免就有失衡,其實不若過自己的日子舒心的好。

陳媽見兩個男人只想到少爺,而忽略了小姐,略提了一句︰「那小姐呢?是不是也該另立繡樓?東側為書樓,西面不如再建一樓?」

這……文箐聞言,連連擺手,道︰「莫,莫,萬莫如此。咱們這一建樓,本來就如人眼。你先時還道建不得曲廊,再建幾處樓閣,還不四處招人說?再說,一建樓,便更需得匠人,花費甚多。」

話是這般說,可她亦心動。前世她享福,如今在江南,若是居于樓上,則少濕氣,對身子自然是有好處的。再說,臨窗眺湖,好一番風光,心曠神移,自己何曾不喜?

有多少錢辦多少事,現下講不得奢糜。文箐只道來日方長,趕緊與周德全去說排水溝渠一事。

文箐原以為此事十分簡單,沒想到古代已用明渠暗渠之分,構造得十分復雜。她粗看一眼,這地基溝坎縱橫,好生迷糊。而後想到江南水利,確實有所玄妙。只說蘇州城里的用水與污水排泄,便是兩套系統,各不影響,文箐到得蘇州時,很是好奇,可惜沒法搞懂。現下對這個屋子布局,不由又想到當年參觀北京恭王府的排水系統之迷,古人的創造能力實在不可小覷。

周德全是想用暗溝來引屋檐水。文箐圍著屋子轉圈,每次只瞧得局部,甚是眼花,待拿到了簡易圖紙,安圖索驥,發現自己也沒法多改動了,點了個頭,道︰「就依此而定吧。」實地而察,發現宅子後檐下正是緊挨著芭蕉叢。「且將其移到書樓一丈開外,既能賞景,又無礙生活。」

離屋子太近,一是招蚊蟲,二是影響采光,三是漏夜挨窗听雨打芭蕉焉能入眠?

周德全原以為小姐是根本看不懂這營造圖式,哪想到文箐卻是一見圖,便也明白過來。指著西北角道︰「這處建得一個角門,日後與舊宅子相連,有個小跨院,再有個甬道,倒是甚為便利。」

周德全,陳忠,李誠,三人辦得皆十分得利,文箐只說這建宅子一事,自己與弟弟年少不懂,一切便仰仗于他們。又對陳媽道︰「你那屋子賣掉,如今也得建個屋子才是。」

陳忠卻另有打算,好似並不著急蓋房子。原是小姐這些錢財,加上周德全的,蓋房子的費用仍是少了,他是生怕再有欠債,是以只防後用。

文箐好生感動。心道︰自己好在是遇到這般好人,得了他們襄助,否則又哪來安生?日後若是有得錢財,只能加倍奉還。

可是,沒想到,這一移芭蕉,竟移出個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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