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月抽回被陳亦知抓住的手,眉眼當中帶著幾分恨意。奇怪的是,她並沒有說什麼,僅是一個甩袖的動作,便走進正廳。
「呵呵,今天月亮挺大的哈。」其實就是個月牙兒。
「這個,今天的月亮也挺美呢。」比起園子里燃起的花燈差上不少。
……
旁邊的人未回應,藍琳干笑打著哈哈,知道這是陳亦知怪她私自跑出來。正不知道說什麼,便見大家有說有笑的都從正廳里出來,壽王和幾個身著華服的公子哥兒打頭陣。
藍琳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放花船的活動開始了,這放花船是百花宴的重頭戲,藍琳怎麼可能不參與,指不定能搶個頭籌,得點獎金賞賜什麼的。
「我想去。」藍琳陪著笑。
陳亦知沒有說話,臉色仍舊不冷不熱。
藍琳蹭蹭他的肩膀︰「安拉,我保證不亂跑就是拉。」
陳亦知不理她,向正廳走去,藍琳郁悶,還是想去,便站在原地不動換,眼楮直直地望向不遠處的小湖旁,燃起的點點燭火。
各種各樣的樣式,好似銀河里的星星,璀璨奪目,抓人眼球。
「還不走?」正愣神間,傳來陳亦知的聲音,藍琳側過頭望去,只見陳亦知的手上不知從哪里,弄來兩盞花燈,一盞是盛放的茶花模樣,另外一盞是桃花,粉紅粉紅的惹人喜愛,燈芯都在花的中央,燃的煞是好看。
藍琳立馬跑過去,接過陳亦知手里的桃花,近看之下更是嬌美,就如少女害羞染上紅霞一般。
「亦知哥哥,我們就在這里好了。」藍琳挑了一塊並不是特別顯眼的位置,人也相對來說少一點,只有那麼三四個,只是才蹲下,旁邊那女子竟然是剛才在她旁邊坐的那個,圓臉杏眼,見她來這里,臉一黑,拉著身邊的兩人遠遠地躲開。
藍琳撇撇嘴,也無所謂,正好地方還寬敞一點。
晚風徐徐,蕩起湖上層層微波,湖上點點花燈,組成花的海洋。
將手中的桃花燈輕輕地放入水中,冰冷的水爬上手指,藍琳不由地打個寒顫,背上泛起層層地雞皮疙瘩。
桃花燈隨水波蕩漾,越飄越遠。見旁邊的茶花遲遲不見下水,藍琳道︰「快點放啊,在不放,我們可就真的沒有機會奪魁了。」
等了一下,旁邊沒有回應,藍琳忙轉過頭去,看到陳亦知捂著胸口,呼吸急促,臉色不好,心里一提,湊過去扶住他的肩膀︰「怎麼了?」
陳亦知眉頭緊鎖,向她擺擺手,示意沒事。
這都說不出話來了,還沒事?還好,小白兔早有準備,拿了藥丸給她,忙掏出來讓陳亦知服下,在找了一塊空地,扶著陳亦知坐下。
等了好一會,才見陳亦知的臉色慢慢轉好,雖然還是蒼白,不過總有幾分血色了。
「那件事,我看還是緩一緩,好了。」藍琳小聲的提議。
陳亦知眉色一正:「不行,壽王那人疑心最重,你要想得到他的信任,必須盡快完成這事才好。」
「可你的身體……」藍琳咬著下唇,擔心不已。
陳亦知眉眼一怔,隨即臉色緩和幾分,柔聲道︰「沒事,剛才只是意外,沒有什麼大問題。」
柔和的月光下,印著陳亦知清俊柔和的臉,帶著幾分夢幻般的美感,令人覺得有點不真實,就像是一個美好而華麗的夢。
「怎麼了?」陳亦知模模自己的臉。
藍琳笑笑︰「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老天爺對我還算不錯。」如果這是個夢,就讓它晚一點醒來。
兩人在沒有回到湖邊,去看到底是哪盞花燈最終得魁,反正他們肯定是沒有機會的。兩人就坐在原地,遠遠地看著湖上的花燈,感受夜鳳輕吻發絲,肌膚的觸感。
藍琳享受著此刻的安靜,陪在陳亦知身邊,不時發出哪一盞花燈比較亮,哪一個女子比較美的感言,每當這時,陳亦知總是淡淡的含笑點頭。
能有一人微笑相陪,能有一人肯听她的嘮叨,能有一人將她護在身後,本是在多年前最大的願望,現在終于實現。
「亦知……」藍琳仰起頭,在陳亦知略微驚訝的眼神中,拉過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可否借我一世。」
頭下的肩膀一僵,呼吸听來也急促許多,卻並沒有任何回應。
藍琳心中有些失望,想到那個夜晚,估計是因為受傷太重,神思迷糊所致,或許,他心里有她,可是並不足以跨過心里那道坎。
一時的沖動容易,長期的背負就比較困難。
或許是原來看過太多的背叛,她從來都不相信愛情能夠超越一切,有時,有些執念比起任何感情都要來的持久強烈。
輕輕地離開溫暖的臂彎,縱有幾分留戀,也不容太過沉迷。擺出慣常的笑,輕松地面對他︰「時間不早了,走吧。」
故意無視他隱藏在眼底的痛,藍琳拍拍有點發酸的腿,站起身,向府外走去,人群中壽王的影子忙碌而快樂,估計早已忘記請了她這麼個人。
再說,她也沒用見他的,今天一天都很正常,心里卻越加的忐忑,這更促使她不想與壽王踫面,在身後響起腳步,傳來淡淡蘭花香味後,她腳下就加快,直奔府門口。
冷不丁地,在陰暗的屋檐底下竄出一個人來,藍琳心中有事,差點嚇的驚叫起來,陳亦知反應很快,幾步上前以捉住來人的臂膀向後彎去。
「啊……」對方痛叫一聲。
「等等……」藍琳阻止陳亦知下重手,這聲音听起來有點耳熟,她上前仔細一看,大大的眼,小小的臉,正驚恐萬分,滿臉苦痛之色,原來是進府時帶藍琳他們進府的少年。
陳亦知松手站在一邊,藍琳對這少年總有幾分親近之感,上前詢問︰「有沒有怎麼樣?」見他滿額頭都是汗,不禁埋怨︰「你也是的,大亮的地方不呆,偏偏要從這麼偏僻的陰暗角落里冒出來,我還以為踫到賊了呢。」
少年苦澀的笑下︰「對不起,因為……因為……」
藍琳見他面有難色,也不忍在責怪他,便道︰「好啦,又沒有說要怪你,做事去吧……」拍拍他的肩膀,向前走去。
少年擋在她的面前,面現潮紅︰「請小姐留步。」
藍琳眉頭微蹙,這孩子到底想做什麼,那時在廳外蘭花雕時,就發現這孩子盯著她看,她只當是恰巧,現在看來就是赤果果的監視,不過,壽王怎麼會用這麼靦腆沒有經驗的探子,實在想不通。
「有何事?」藍琳挑眉。
少年躊躇不定,眼神閃爍。
藍琳向旁邊繞過去,向前走,不出意外,少年依舊趕上來,擋在她的面前,小臉上的神情越發的緊張,似乎生怕她發怒,又怕她真的走掉。
在抬步,少年終于開口︰「王爺,吩咐小的一定留下小姐和公子,若是小姐和公子走了,王爺定然剝了小的的皮,還請小姐垂憐。」
這話說得,真溜,好似原來就在心間,直接背出來一樣。藍琳皺眉,對壽王的打算越發的想不明白,他若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或者質問是否下藥,直接去梅園找她即可,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將她費勁的從素月那里要出來,還是這熱鬧的百花宴,人多豈不是更不好辦事?
處處透著想不通的詭異,這王府藍琳更加不想呆下去,可她真的可以走出去嗎?
「附近有人埋伏,小心。」陳亦知靠近,細如蚊蠅的聲音傳來。
果然,壽王不是個魯莽的人,既然要留下她,定然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此時的她就是網中的螞蚱,就算是想跳也跳不出去。
偏廳所在的位置,在正廳的後面,需要通過一扇弧形的小門,跟著少年進屋,只覺滿室燭火通明,盈盈香氣令人渾身舒泰,屋中的布置沒有正廳那般富麗堂皇,華貴大氣,卻處處透著精巧的布置,清秀宜人,書架,書桌,棋盤一個不拉,倒是與茹月的月閣中布置有些相似。
陳亦知走在她前面,低聲吩咐︰「一切小心,若有機會,便開始做那事。」藍琳知現在情況,便是不想那麼做,似乎也不行,點點頭,告訴陳亦知她明白。
兩人坐在椅子上,桌子上奉著少年倒好的茶,還有精致的小點心,他們並沒有踫,也沒有彼此交談,整個空氣都顯得沉悶和壓抑。
「 啪, 啪……」是燭火跳躍的聲音。
「咯吱……」門被推開,兩人側頭望去,見壽王微笑走進來,忙離開座位,上前問好,壽王一一笑對,模樣甚是親昵。
越是這樣,藍琳的心越是忐忑,她盡量保持微笑,與似乎挨的她有點近的壽王交談,幾番問候語過後,陳亦知已然當先坐回椅子上,並沒有就目光放在二人的身上。
壽王湊到藍琳耳邊,笑道︰「不知,今晚丫頭可有節目表示一下?」
藍琳見他的目光盯在她的袖子間,手里比撒東西的模樣,知道壽王指的是下藥的事情。果然,要來了嗎?反正,不過是些沒有毒的面粉,沒有事。她這樣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