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子,四下里躺著病人,大多數都是得了月復瀉的毛病,也有些跟陳阿婆一樣,是被東西給壓傷的。
藍琳到處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人有重大惡化的情況,放下心來,問了幾個問題,也知道百姓們已經吃到新鮮的大米。不由的想,這傲霜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情,最少比起這青葉鎮的王縣令好上不少,那王縣令藍琳見過一次,長的圓頭圓腦,皮光柔滑的,偏偏為了顯示他的簡樸,在官服上補上碗大的補丁,頭發也弄得亂七八糟,跟個鳥巢一樣。
說話的時候,老是皺著眉頭,搖晃著他的那個圓溜溜的腦袋,好似全天下的難事都擺在他的面前,一說起流離失所,患病的百姓就痛哭流涕,抓著哥哥許致遠的手,大喊活菩薩。
這王縣令,若在現在,怕也是實力派的演員。
藍琳搖搖頭,自古民不與官爭,她雖對那個傲霜沒有什麼好感,也不希望被那些吃人的虎狼捉住。
「在想什麼?」身後響起李太白的聲音,藍琳詫異的轉過頭,正好瞧見李白也在瞧著她,那模樣好似在很久以前他們就認識了,輕松的走過來,很自然的站在她的身邊,見她不說話,明朗的眉毛微抬︰「還在為這里的百姓擔心?放心,這件事定然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答案。」那模樣特別自信,好像早已料到結局一般。
藍琳看著他,淡淡的笑一下,將目光放在露出女敕芽的樹枝上︰「不是,我在想那個送來糧食的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是不是像武俠小說里的大俠一般,飛檐走壁,無所不能。」
李白瞧著面前的女子,清朗秀氣的容貌,說不出帶著什麼樣的感覺,她其實看起來很普通,大致就像個小家碧玉的模樣,也不能這樣說,看看她的頭發,自打再次見到她開始,她便沒有將頭發盤好過,總是簡單的扎著個紅色的細繩子,沒有任何裝飾品。
女敕白的臉頰上,沒有施一點粉黛,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酒香氣,讓人忍不住想要接近,靠近。尤其是當她眨著眼楮,帶著淡淡笑意的時候,讓人總是感覺特別的神秘,好似一本總也讀不懂的書。
剛才對小蘭兒,讓他看到了她溫柔甜美的一面,現在,看著她咬著手指,眉頭微皺,卻想著這麼不著調的事情,倒是有點象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孩子。
她的問題,他還真是回答不了。望著她期待的眸子,李白干咳一聲,將目光移至花園里拐角的小樹︰「你覺得他無所不能,他就是無所不能,就像那樹,你覺得好看,它就好看,你覺得它不好看,它就難看,它就是它,本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你的主觀想法不同,它便有了不同的意義。」
「先生,那你說,如果,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愛人,有一天起了沖突,這個人該如何選擇呢?」不知為何,藍琳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李白習慣性的去捋胡子,這才想起前些日子早被許致遠剃了,苦笑一下,對著藍琳搖搖頭,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愛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選擇都是錯,如何的選擇到頭來都會後悔︰「丫頭,這樣的事情,就是菩薩也回答不了你,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去干這樣的傻事。」
藍琳托著下巴,對李白的這個答案,顯然不滿意,她嘟著小嘴︰「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可以選擇的,誰也不能保證不愛上他人,也同樣不能保證愛上的這個人會不會是家族里極度痛恨的人。」其實她很想說羅密歐與朱麗葉,不過,為了不被當成怪物,這個還是不要提起的好。
「踏踏踏……」院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藍琳和李白對視一眼,全部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疑惑,這里因為疫病的原因,巡捕和衙役從來都不會進來,最多只是在院門外喊人,今日個是怎麼了,這麼大的陣仗。
在一溜人的簇擁下,臉上蒙著帕子的圓腦袋王縣令,顯出人來,見著藍琳和李白兩人,芝麻大的眼楮一樣亮,胖乎乎的手一揮︰「全部給我抓了。」
什麼?藍琳當先跳起來︰「你抓我?」她一指自己,滿眼都是不相信。
李白站在她的後面,沒有言語。
站在王縣令身邊的師爺,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禿頂方臉的男人,在王縣令的耳邊提醒他︰「老爺,她是許致遠的妹妹,就是那個神醫,如果,抓了她,我怕……」
王縣令眼楮一瞪︰「怕什麼怕,賊子若抓住到,你我的官運就算是到頭了,這麼兩個屁民,能有多大的能耐。」眼一瞅藍琳︰「將這女子送入我房里。」聲音不大,藍琳他們听不清楚,師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點頭哈腰,陪著賤笑。
藍琳見著兩人的模樣,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
「藍姑娘,也不是本縣令不通人情,實在是上命難為,丟了東西,這幾日,只好委屈藍姑娘了。」王縣令圓胖的臉上帶著笑。
又在演戲了。藍琳在心里極度鄙視他,可為了哥哥,也不願意太得罪他,說幾句配合的話,也就跟著走了,倒是沒有將她關到什麼牢房里,直接將她送到王縣令私人院子,那些個巡捕眼里眉梢流露出來的猥褻,藍琳要是沒有看出來,迎接她的將是什麼,那麼她這麼多年在男人堆里也算是白混了。
「砰」門在藍琳的目光中關上,也阻隔了陽光。
伏在桌子上,瞧著桌子上放置的青瓷花瓶,藍林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想著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李白可沒那麼的好運,尤其是被王縣令認為是有力的情敵之後,特別吩咐看守牢房的兩個老頭好生照顧,只是,王縣令沒有想到,他前腳才離開牢房,他認為最忠心的下屬,拜倒在李白的腳下。
他此時的心情可是得意的很,如意算盤撥的啪啦啪啦直響,瞧著旁邊跟著的師爺,也沒那麼礙眼,想著屋子里的美嬌娘,頓時熱血沸騰,他早就看上這小丫頭,平日里,只能遠觀,不能近瞧,何況上頭有命令,不能造成疫病的流行,他這才忍下來,對著許致遠兄妹極盡信任和討好。
現在,疫病已經得到極大的控制,外面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也不是什麼大的威脅,這次又出了傲霜的事情,還好,上頭英明……嘿嘿,就算是那個傲霜在聰明,也想不到那件事,還是他聰明,這次上頭得了好處,加官進爵,自然也少不了自己的份,這可都是他的聰明,這樣的聰明不找人訴說,實在是不爽。
「師爺。」王縣令抬頭挺胸,一副了不得的模樣。
「是。」師爺點頭哈腰忙應聲。
「你是不是心里有問題?」他問。
「沒有。」師爺打個哆嗦,這王縣令的本事,整個笑面虎,哪里敢得罪他。
王縣令眼一瞪︰「說實話,是不是覺得本縣令不應該抓那個丫頭?」
若是師爺在看不清楚自己頂頭上司的心里,那他這個多年的師爺也就是白做了。連連稱是,為了防止這位上司的發怒,他特意將話講得婉轉一些。
沒想到,自己這個圓滾滾的頂頭上司,似乎就這麼打開了話匣子,滔滔說個不停,倒是讓他這個師爺听到不少秘辛,只是這樣的事情,他知道了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苦著臉陪著笑臉,在不時贊嘆幾句,挨了大半個時辰。
「什麼?」便是他在勢利眼,在是個哈巴狗,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上司是個這麼喪心病狂的人。
「怎麼,你老爺我聰明吧。」縣太爺洋洋自得,絲毫沒有覺悟。
那些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放進砒霜的大米,真虧這縣太爺想的出來,那縣太爺早上做出那番氣憤的模樣,明明就是迷惑傲霜的,也許他已經猜出傲霜這個人就在青葉鎮。抓傲霜這個叛亂分子,他這個師爺舉雙手贊成,可是,真的要用這樣奪取人命的方法?
他王縣令不是青葉鎮的人,升官了發財了,拍拍走人就是,他這師爺,可是鄉里的保長舉薦的,是純粹的青葉鎮人,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鄉里百姓喊冤死去。
可……若被縣令大人知曉,還不知這喪盡良心的人如何整治他,在矛盾中,他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該不該去告訴許致遠呢,他在痛苦當中猶豫著,手中捏著縣令大人的逮捕令。
他這邊苦惱萬分,他的頂頭上司可是春風得意,*光滿面,活似年輕了十歲之多。
「老爺大人。」藍琳捏著酒杯,笑顏如花,嬌俏的小臉,帶著嫣紅,好似等待采摘的小花,明艷動人。
她靠在桌邊,故意離這個縣令大老爺,一個胳膊的地方,即不遠也不近。
王縣令色迷迷的瞧著她,一雙胖手使勁搓著,他實在沒有想到,眼前這女子居然是這樣的尤物,早知道就早點下手,何必等這麼久,瞧著那胸前的兩點,那嫣紅的唇,吞吞口水。
「老爺大人,在喝了這杯,好不好?」藍琳輕聲細語,柔媚縴巧。